在所有人与非人眼里,黑发男孩嘴角的鲜血真是格外的刺眼,在场的所有巫师几乎都认为眼前这个毫无挂碍地吃着人肉的家伙要么是被另一个可怖的邪神附了身,要么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着的魔鬼。
“啊——啊——”
“奇克”呆呆地望着进食中的林恩斯,忽然发出了除嬉笑和喊妈妈外的第三种声音——
声音里暗含着的情绪有茫然、不适还有一丝简单的恼怒。
它生气了。
“奇克”忽然丢掉手上的“里瑟夫”和卡拉·肖丁,跨着大步向餐桌旁的男孩走去,中间因为走路不熟练又摔了一跤,但很快被六只手撑起,之后干脆撑着六只手、跳着四条腿在地面快速爬行,这种有如节肢动物的移动方式竟然非常适合他,将六手四脚统统用上的确比单单四条腿的移动要快上很多。
它爬行,攀到餐桌上,手心里“漆黑明亮”的眼珠一刻不眨地盯着仍在泰然“用餐”的男孩,打着数不尽的缝线痕迹的躯壳顶部,那张无目无发的小孩面容渐渐地拧结在一起,看上去无比阴戾。
这是它的餐桌。
餐桌上的餐盘里盛放着的是它的“东西”;
你怎么能吃我的东西?
你凭什么吃我的东西?
四条苍白瘦长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分别掐住林恩斯两手两脚,白色手臂上铺着皱皮的肌肉渐渐鼓起,疯狂地向外撕扯着他的四肢,似乎是打算将他沿四个方向撕裂分尸了;
同时孩子似的小嘴就像先前准备吃掉“里瑟夫”一样大张,角度和弧度都大到足以让人看清里面环状排列的洁白牙齿——意图很明显,准备将他手撕了再吞入腹中,这样的话之前林恩斯吃进肚子里的肉也是他的了,半点没有浪费。
“克劳利!”眼看着林恩斯即将被吞入腹,虽然内心不解林恩斯刚刚邪祟的行为,但佩珀还是焦急地望向自己的男友。
丹·克劳利摇了摇头:“就凭那个男孩刚刚的所作所为,这里没有一个傲罗会去救他的,佩珀,如果你不想看接下来的画面就躲到我身后去吧。”
“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认识他!他叫林恩斯,之前还为我们报信击中过莉莉丝!穆迪老师信任他,而且他是教授的学生!”佩珀急忙辩解道。
“神秘人也曾经是教授的学生。”丹·克劳利反驳道。
“可是!”
丹握住女友抓着魔杖的手,摇了摇头。
“......”
即将被活撕成四瓣的黑发男孩面色呈现着一股不正常的鲜红,鹞鹰一般清秀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一如既往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邪神的手也还是由蛋白质、水、钙盐组成的啊,这样就好办多了......”
话音刚落,一声暴烈的长鸣轰然响起!
“呜——————!”
突兀出现的一把高速旋转链锯悍然洞穿“奇克”撕扯少年的手臂!
金刚石烧结的锯链刀头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如意地穿破苍白手心、搅烂血肉、切断骨头——十分高效的在数秒钟之内帮“奇克”完成了不打麻药、干脆利落的截肢手术。
“汽油金刚石链锯”,链锯尺寸960*310*330MM,有效长度500MM,净重14.5kg,功率4.8KW,主机十分契合人体工学地装有美妙的助力机架,能将操作者向前的推力自动转换成锯链向下的切开力,大幅降低了操作者的劳动强度——
转速高达8000r/min的手提式金刚石链锯就连切开钢板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由脆弱的蛋白质和钙盐组成的一条手臂呢?
初生于世第一次感受到疼痛,还是刻骨铭心的那种,这让“奇克”忽然无声地张大嘴巴,脸庞扭曲在一起,一种尖厉的足以刺破所有人耳膜的嘶吼声在地窖里不断回响——
傲罗们使用魔法屏蔽了尖锐高频声音的传导,但握着魔杖的男孩却放任“奇克”的声音引起耳膜过度震动,耳洞中微微渗出鲜血,他正在渐渐失去听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此时此刻,一星半点的魔力都弥足珍贵。
“洗面革心”魔咒将魔杖变成“手持式汽油金刚石链锯”的条件就是——“在短短五秒内身体魔力消耗大半”,这与在魔法部傲罗训练室实验时得出的结论一样:
“每当涉及变形成现代科技造物时,魔力的消耗总是格外恐怖。”
如果将魔杖的变形解除,林恩斯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法再将它变过来。
所以,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造成杀伤。
“呜————————!”
轰鸣声大作,林恩斯提着汽油链锯,穿着短T的上半身一片猩红、涂满了鲜血和被锯烂的肉末,两颗漆黑明亮的眼珠带着一丝不易为人发现的兴奋,尤其是当他看到又一条因为疼痛胡乱挥舞的“奇克”手臂被自己轻松锯断的时候——
实践又一次的验证了他的“假设”,而能够品尝到“可视的现实切合虚构的理论”这一果实的人都是幸运的。
那是三个根据对“奇克”的“观察”设下的基本假设:
1.“奇克”的一切行为都接近幼孩:就像之前莉莉丝造“木偶”一样,人造木偶从诞生到行动到说话有一个明显的阶梯式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木偶”本身多么邪祟,总是避免不了“天真”的思维模式,即使是最受“妈妈”喜爱的“儿子”也一样......不,倒不如说,正因为奇克死时只有八岁,所以莉莉丝偏爱制造天性纯真、思想简单的孩子。
2.在儿童的简单思维模式下,“奇克”厌恶抢夺、偷窃自己东西的人:基本的儿童心理学,孩子总是愿意独占父母的爱、独占属于自己的玩具吃食,对一切陌生的、突如其来的掠夺者,他们总是表现出排斥、抵制、反抗、厌恶的一面。
3.“奇克”的身体大部分依然是蛋白质、钙盐、水的结合:因为即使是向邪神献祭得来的力量,组成“奇克”缝缝补补躯壳的依然是人,莉莉丝将每一个喜欢的器官、肢干结合在一起,也依然改变不了人体本身的化合物构成;既然魔法本身无效,改用物理攻击可能会有不错的效果。
基于以上三个假设,林恩斯确认了自己的行动步骤:
首先,坐到餐桌边咀嚼咽下本来属于“奇克”的晚餐。吸引它注意力的同时救下谢尔盖;
然后,不做抵抗地让它将自己抓入手中。因为链锯需要近战,过早提起电锯靠近会被莉莉丝使用魔法远程阻拦,与其直接冲上去一通乱挥不如让它“自找苦吃”;
最后,手心里的“石子”“洗面革心”成“汽油链锯”,帮长了太多手脚的“奇克”做“截肢手术”。
这一切都很合理,很简单,就像以前做题一样,找对思路和方法,避开故意困惑你的信息和疑问,另辟蹊径,总是能又快又好地解决问题;而魔法实力远胜林恩斯的大部分傲罗们之所以表现得较为狼狈,主要还是因为多年依赖魔法的“惯性思维”,就像一把能打开所有门的钥匙有一天失灵了,人们往往会纠结于这个钥匙为什么失灵能不能修复,却很少想到要直接将门撞开(当然还是有少部分人像丹一样想到了要“撞门”)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瞧瞧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这肮脏的贱种!”被“奇克”流出的鲜血贱了一脸的莉莉丝哀嚎着,然后有如凶悍的母兽一样杀气滔天地冲林恩斯咆哮道,手里的魔杖不断地召唤着幽绿的闪电,杀戮咒以惊人的频率闪烁着,林恩斯不得不解除“洗面革心”变回魔杖找一张宽大的桌子立起来挡在身前,利索将身子缩在桌面以后。
解除魔咒后,他体内的魔力彻底空了,惨白的脸色因为被鲜血覆盖所以完全看不出来,但只有自己知道,现在的身体是多么的虚弱,大脑针刺般的痛感一阵一阵地袭来,两种痛苦交叠着折磨,前者让他恨不能倒床就睡,后者让他无法平静哪怕一小会儿。
但林恩斯反而笑了。
在笑什么呢?
笑莉莉丝骂自己的那句话。
这样,自己就不用再深究当初到底是哪个“斯莫伍德太太”给自己做的鸡肉派、是哪个“斯莫伍德太太”送自己去的霍格沃兹、是哪个“斯莫伍德太太”给自己盖得被子。
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她和她的“儿子”一起锯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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