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哀大莫过于心死
红衣握着手中的木簪子，满目忧伤的看着村长，“你——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来？”
村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放在腰侧，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红衣回忆他们的过往，眼中透漏着对当初美好爱情的怀念。
可是在听到红衣的这一句询问的话时，村长放在身侧的手明显颤抖了。
村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还记得这跟簪子吗？”红衣抬了抬手中的木簪子，其实，少年当初为什么没有来得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也不知道原因。除了对尘世的眷恋，对少年的不舍，更多地则是对少年的安危的担心。
她清楚地记得是那个住在少年的家的道士挥刀砍向她的，她死前还在担心的就是那邪气的道人是不是会对少年不利。
可如今少年虽然老去，可至少是健康的活着的，徘徊在心中的那股执念也散去不少。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再和少年在一起的，可是她却舍不得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她舍不得就那么离去。
“记得，我记得，那是我们约好一起离开的那天我送你的。”
村长老泪纵横，“我不该啊，我不该啊！”
红衣不解，疑惑的问道，“你不该什么？”
“桀桀，他说他不该送你这发簪。你这红衣女娃可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桀桀。”
一阵大风刮来，尘土飞扬，众人不得不抬起手，遮住眼睛。
再放下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身着青黑色道袍的邪气道人。
只见那道人长得甚是邪气，眼角向上斜着，看上去阴郁异常的鹰钩鼻下长着一张与苍白肤色甚为不同的红唇，那唇色艳红，像是刚刚吸食了鲜血一般。
那道人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就那么站在红衣身前，满意的看着红衣。
红衣认出这就是当年杀害他的那诡异道人，不假思索的便站到村长身前，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站立着。
尹汐知道，那红衣是害怕那道人的，可是即使再害怕，为了那个少年，她也愿意站在那早已老去的少年身前，保护他。
“是你！你这妖道，当初便是你将我杀害的。杀身之仇，我是定要报的!”
红衣的话刚说完，地底就冒出了无数成年壮汉手臂粗的树藤，向着那道人快速的伸去。
“桀桀，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你哪来的这本事？要不是我，你又怎会还是当初年轻时的容颜？你不看看你的情郎都成什么样子了？”那道人不慌不忙的从袖口拿出一张黄纸，纸上不知写着什么，随意的往那树藤上一扔，树藤便像是遇见了什么强敌似得，如潮水般褪去了。
红衣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那道人的法力如此高深。
“桀桀，你别急着动手啊，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情郎刚刚说不该啊，你去问啊？你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啊？你去问问你的情郎啊，他知道的，桀桀。”道人冲着村长邪气的笑了一下，“张青，你倒是说说啊？”
村长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面色复杂的看着红衣。
“你个臭道士，不要乱说话！当初明明是你，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你还敢狡辩？”红衣显然是不信道人的话的，在她的心中，那少年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她又怎么会让这道人诋毁他呢？
明知自己不敌的红衣还是欺身向着道人冲去，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与树藤颜色相近的鞭子。
鞭子带着破空的声音向着道人挥去，道人却也不硬接，一下子向后退了几丈远，退出了那鞭子的攻击范围。
尹汐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那道人似乎只是想要激怒红衣罢了，那道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激怒红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尹汐很是不解。
尹汐与村民早在他们开始打斗的时候便退得远远的。这树林不知何时起了一层大雾，将众人围困在中间，既让村民离不开，却也并不伤人。
那头的红衣攻击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深知自己不敌的红衣转身拿鞭子捆住村长就飞身想要离去。
可是刚刚飞过树顶就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一般，怎么也出不去，红衣又换了好几处地方，可还是被困在那，怎么也出不去。
“桀桀，这方圆一里内可是都在我的乾坤须弥内，你想要出去，可还得看我同不同意呢。”道人气定神闲的说道。
“红衣，你知我当初为什么会到你们那小村去吗？”
久试无果的红衣无奈的带着村长又回到了地上，她根本没看到村长眼中的挣扎纠结。
“你来村里干什么我管不着，可是你既然害了我，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桀桀，我那时可是来找那纯阴的女子的，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子，那可是最好的炼器材料啊，当初我在你们村找了好久都未寻着，可是上天注定啊，让我遇见了你，桀桀，你可不就是上天的恩赐吗。”
“你骗人，要是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该是早就被你炼化了才对，又怎会有现在这样的我？”
“桀桀，你不懂。这可是要先将你制成僵尸才行啊。这不，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嘛。桀桀，不过你可知当初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吗？为什么还等了那么多天吗？”
“为什么?”红衣沉默半晌道。
“因为，他需要你在怨恨不甘中死去，却又即使是死也心甘情愿的带上那下了咒的邪物，才能变成如今这绝佳的炼器材料。”沉默了半天的村长忽然出声了。
红衣转身看着村长，眼中满是疑惑，显然是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村长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红衣手中紧握的木簪子。
红衣瞪大了双眼，看着村长，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她知道，那被下咒的邪物定然就是她手中的那根木簪子。就因为那是少年赠与她的，所以即便是死亡，她也将那木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两行血泪慢慢的顺着红衣的脸颊流下，滴落到红衣的红色衣裳上，漾出一朵朵凄惨的血色花朵。
村长的眼泪早就流干了，这会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红衣，眼带悔恨与解脱。
“当初，我在外闯**了那么多年，可是终究是一事无成。我本想就那么静静的回到小村，可这妖道却是不肯放过我的，他只说我身上有他要寻找的人的气息，可是我根本没有想到那人就是你啊，红衣，红衣，我不是有意的啊!”
村长忽然激动了，甩了拐杖，颤颤巍巍的拉住红衣的手。
“桀桀，你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的没有说啊？”那邪气道人双手环抱，突然出声道。
“你一定是不知道那簪子的作用才会把它送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当日被这妖道阻止才没有来见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红衣忽然发疯似得追问着。
村长并没有回答，只是满含歉意与悔意的看着红衣。
红衣忽然安静了下来，哀伤的看着村长，就那么静静的。
四周的寂静无声，连一丝鸟叫虫鸣都没有。
尹汐忽然为红衣感到悲哀，自己心心念念的最爱的人竟然就是那害死自己的间接凶手。
前一分钟还在海誓山盟，下一分钟却是在背地里捅了自己一刀。
哀大莫过于心死，红衣甩开了村长的手，拖着脚步，慢慢的走到了古树下，就那么靠着古树，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愿意再看这污浊的世界一眼。
“桀桀，你难道不想报仇吗？”道人邪气的一挑眉，看向了靠着树下的红衣。
红衣却是根本不理睬他。
“桀桀，就然你舍不得，那本尊就做主，替你报仇吧！”话音刚落，便向村长甩了一张符咒。
刚刚还是静静靠着树的红衣却在道人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闪身挡在了村长前面。
符咒就那么直直的打在了红衣身上，一瞬间，红衣身上火光四起。
红衣也没有挣扎，反正自己最为记挂的少年早就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了，与其自己用现在这不人不鬼的状态活着，还不如直接离去。
那一身红色的衣裳在火焰中依然是那么的炙热，红衣毫无感情的看着村长，就那么静静的燃烧着。
即使那少年早就已成一个垂暮的老人。
即使那少年是害死自己的那个人。
即使那少年……
可是不管少年变成什么样子，红衣还是没有办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少年被害，还是义无返顾的站在了少年的身前。
爱，早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随风散去了，
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怀念。
如果，当初的自己没有放少年自己一人独自出去的话。
也许，现在的她们在就已经儿孙满堂了吧。
如果，当初的自己没有倾心那少年的话，
现在的自己也许早就皱纹满脸，与另一个他手牵手漫步在夕阳西下的傍晚了吧。
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