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怀山中的这点波澜至少暂时还影响不到其他人,甚至连玉怀山中部分修仙之人也都尚不清楚情况,自然也暂时影响不到计缘。
在天上不用绕来绕去,德胜府府城距离宁安县所在的一百五十多里直线距离,对于如今能腾云驾雾的计缘而言就算不上多远了。
即便是计缘这种习惯了慢悠悠飞行的人,脚踏云雾裹挟清风之下,也不过用去不到两刻钟就飞到了宁安县上空。
在天上远远就能看到宁安县天牛坊的角落有一股淡淡的灵气汇聚,计缘睁开法眼甚至能看到一抹不算显眼的荧绿之光隐藏在灵气之中。
‘枣树?’
计缘稍显惊异,清风吹拂着衣衫发丝,计缘缓缓驾云下落,最终降落在居安小阁的院中。
“沙沙沙…沙沙沙……”
院中好似风大了一些,整棵大枣树的枝叶都摇摆起来,其上一粒粒赤红的大枣此刻晶莹剔透,纷纷亮起红色荧光。
嗖…嗖…嗖…..
一下子就好记粒大枣落下。
“且住!”
计缘伸手一引,将落下的一共五粒枣子接到手上,左手则一抬止住大枣树还欲继续落枣的冲动。
“尝个鲜就行了,要是一下子全落光了就过了。”
大枣树的枝叶摇曳这才缓和下来。
计缘将肩上的包袱和其中四粒枣子放在石桌上,然后取了其中一粒凑到鼻尖嗅了嗅,张嘴啃了一口。
“滋溜~”声间,果肉入口汁液绽放,鲜甜的芬芳在口腔中弥漫。
“好吃,好吃,比以前的枣子更好吃了!呵呵呵……”
计缘满面笑意,顺势在石桌前坐下,以放松的姿态继续享用鲜美果实,而青藤剑悬浮背后,时不时换一个角度,好似也在观察着居安小阁。
等吃完五个枣子,计缘才抬头看看这颗院中枣树,心中也是十分感慨,如今的枣树在他眼中不再模糊,也能看到脉络的活力,更难得的是这股子汇聚灵气的能耐。
“很不错,恬淡悠然无妖邪气,也算是修行有成了!”
计缘轻声的一句赞叹,令枣树所有枝叶都有规律摇摆起来,好似一种代表着欣喜愉悦的枝叶韵律。
不过计缘赞叹间实现也在细细搜寻枝叶间的缝隙,许久也没看到什么。
‘今年没开花啊,有些可惜……’
计缘在院中坐了一会,就走向正房位置,看到上面挂着的一把锁,愣了一下才一挥袖取出钱袋,在里头翻找着取出钥匙。
“还好当初钥匙一直放钱袋,没随着老包袱一起丢,否则就少了份仪式感了哈哈!”
笑语间,计缘将钥匙捅入锁孔之后“咔嚓”一声,门锁就开了。
“吱呀~”
木门枢的声响依然如此熟悉,室内也并无任何霉腐味道。
计缘入室后随手在其内桌面上以手指快速一划,从指间迅速滑落的灰尘并不多,看起来是近期才打扫过。
床榻那边虽然只有木板并无铺盖,但柜子里却放着还残留阳光气息的被子等物。
“看来小尹青似乎并未一同去婉州啊!”
挥袖一甩,将床榻上本就没多少的灰尘拂去,随后再取出铺盖被褥摊好,计缘将青藤剑在床边摆好,就躺回了久违的自家床榻上。
“还是家里舒服啊!”
轻叹一声,闭眼的计缘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青藤剑在床头静置片刻,慢慢悬浮而起,飞到正房门前,将之前计缘没关密实的房门给推紧后才飞回床边。
尹家老宅院内,在刚刚居安小阁大枣树枝叶摆动得厉害的时候,睡在尹青边上的赤狐耳朵一动,抬起头倾听。
在听了一会后觉得可能是风大,便继续趴倒睡去。
虽然计缘并未说出心中那句话,但这一晚,居安小阁院中的大枣树于后半夜抽出花苞,黄绿色的枣花纷纷绽放挂满枝头,天明之前已有暗香飘溢天牛坊。
。。。
这是宁安县一个寻常的清晨,但这个清晨似乎又不同于平常。
天牛坊乃至邻近坊市的乡人才起床,就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天牛坊双井浦这,大清早已经有人挑水有人洗衣洗菜,拍打衣物的声响和乡人妇女议论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今早起来突然就好香啊!”
“是啊是啊,这香气真好闻,是来自哪的啊?”
“你们呐,这就忘了,一定是居安小阁的枣树花的花香,以前夜里闻着都睡得更舒坦的!”
“对对对,想起来了!”
“哇,那枣树好久没发出这么浓的香味了呢!”
“真好,呵呵呵呵……”“那今年是不是有枣子吃了哈哈哈哈……”
“哎呀你就想着吃!”
……
双金浦这女子清脆如铃的笑声嬉闹声不断,也有来挑水的人附和着聊两句,整个天牛坊的街坊早晨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尹青大清早起床就带着胡云一起往学塾方向赶,如今要上学的可不止尹青一人,这赤狐也跟着一起到学塾偷听,教书的本事毕竟还是夫子强些。
只是早上闻到香味,一人一狐特意往居安小阁方向经过看了看,果然见到枣树花开得茂盛,也很是惊喜了一番,但也没多想,加上上学匆忙,自然不可能开锁进门去细瞧,直接就往学塾跑了。
这赤狐仗着一点悟出障眼法神通趴在尹青背上穿越大街小巷,不过实则是因为城隍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点伎俩哪瞒得过日夜游神。
也就是在尹青和赤狐胡云一同去学塾之后的大半个时辰后,计缘才舒服得伸个懒腰从屋内出来,睡到日上三竿一直是当初他在居安小阁的习惯,一回来就自然而然的回归了作息。
抬头看了看花开满枝的枣树,计缘就像是对待一个修士一样冲其拱了拱手,随后才整理一下髻发插上墨玉簪子,然后出门而去。
天牛坊外的一条街道上,孙氏面摊依旧在开张营业,岁月仿佛对老年人格外不公,仅仅是六年左右,孙老头已经苍老了不少。
不过今天摊位车推到这边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股提振精神的清香,手脚都利索了很多,不论是孙老头还是食客都心情不错。
刚刚收拾完客人用餐的餐具,孙老头就用摊位后面的水缸舀水冲洗一下碗筷刷一刷,然后放到炉边烘烤一阵。
“老孙头,今日可还有卤面和杂碎啊?”
一声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声音在摊位上响起,孙老头一下站起来朝那边看看,原本一处空座上,正坐着一个宽袖白衫斯文和善的大先生,样貌是那么熟悉。
“您是……您,您是计先生?”
孙老头的表情从疑惑皱眉着思虑到绽放惊喜之色。
“计先生您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哦哦哦对,您说卤面和杂碎,有的有的,都有都有,杂碎只有羊杂,赶明个我走几个周边村子去问问有没有牛杂!”
“不必不必,羊杂就好,老样子,一碗卤面一碗杂碎!老孙头还是这么精神啊!”
计缘笑着冲孙老头拱了拱手。
孙老头在围裙上擦擦手,也拱手回礼,看到计缘心情就更好了。
“计先生您才是呢,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请稍等片刻,我马上给您下面条!”
在孙老头手脚麻利的为计缘准备好餐食,小心的为其端到桌前。
看着计缘拿起筷子吃上一口后抬头称赞一句“味道还是那么好!”,就心满意足的回到木车摊前整理器具了。
孙老头不时就会和计缘聊一聊这些年的事情,主要讲的是家中小孙子上学塾之类的家长里短,也问问计缘在外过得如何。
计缘除了倾听,多数只是笑着回答一句“挺好的”。
这期间也有乡人经过或者到摊位中就餐,偶尔有人也能如孙老头那样猛然认出计缘,但大多数却并不相识,只是大家都难免会讨论一下今日飘来的花香。
以前计缘虽是乡人茶余饭后的“奇人”,但其实真正同他相识能一眼认出的人本就不多,六年左右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年幼的长大了,年长的老去了。
可说到底,宁安县这份给予计缘的宁静感却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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