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似乎都在这一刻定格了,所有人都有些呆呆地望着那道仍旧挺立在坦克顶端的身影。
“战神”两个字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出现在目睹者的心中。
老实说,若是在冷兵器时代倒是有战神这一说,以一人之力力斩十数敌,甚至数十敌,近百敌的超凡武将,在中国历史上是并不算罕见的。
可随着历史长河的流动,科技的发展,列国与列国之间,战争与战争之间,也逐渐由冷兵器演替成为热武器战争时代。
在这样的战争时代里,个人作战的舞台影响力似乎逐渐地衰弱了下去。
飞机坦克,大炮子弹之下,人人平等,所有人都逃不过“肉体凡胎”这四个字。
所谓的虎将战将,也多成了对军事指挥官的美誉。
在这样的热武器战争时期,你要是说有人可以在战场厮杀中以一敌百,听闻的人大概都会在嗤之以鼻中送你俩字,“扯淡!”
当然,燕双鹰、史泰龙之类的咱们姑且不算,毕竟这样的存在论起压轴戏的话,也是排在核弹的后面,又有过于艺术夸张的成分。
可就在此刻,比艺术还要艺术,比夸张还要夸张的情形,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近万人目睹了这一切,不管是日军也好,还是八路军战士也好。
不管是将军也好,还是士兵也好。
以一人之力连续击毁五架战斗机,这样的战绩甚至已经不能用奇迹去形容了,这是一种大震撼。
就连素来大气的老总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么夸张的情况就是说书先生的嘴巴里恐怕也编造不出来吧,可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望着那道身影的依岭七五郎彻底胆寒了,再没有恋战的心思。
趁着独立团一行为了支援韩征暂时顾不上追击自己的队伍,依岭七五郎连忙下令让第四旅团火速转移。
在半空中操作着战斗机的日军飞行员们也被打懵了,望着那道从战斗机的视角来看十分渺小的身影,却再也没有一个鬼子飞行员敢去尝试挑衅。
日军战斗机在第四旅团撤离过后的尾部丢下了数十枚炮弹,随着炮弹的爆炸,彻底隔绝独立团一方的追击,算是成功掩护了日军第四旅团的撤离。
在那之后,日军的战斗机像是被韩征给打怕了,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在几分钟之内尽数飞离。
至此,从日军大扫荡彻底落幕,八路军主力合围日军第四旅团的战役也宣告结束。
在日军方空军火力的强力支援下,日军第四旅团在付出较为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成功的突破了八路军方的大合围。
双方大战算是暂时休止,各自收兵而归。
……
紧绷着的神经全部放松下来,韩征终于来得及长舒了口气,幸好,鬼子被唬住了,选择了撤退,若是鬼子的战斗机再来一番轰炸,他的手头可没有足够的破甲弹继续对敌了。
到时候又是怎样的情形,无人可以预料。
运气极佳!
当酣畅淋漓的大战过后,颇有些疲惫的韩征慵懒地坐在坦克的舱口上,由内部的冯谢青驾驶着坦克返回独立团阵营时,立马受到了独立团全体战士的热烈相迎。
见了李云龙,韩征从坦克上跳下,和尚,冯谢青,王承柱三人也从坦克里爬了出来,四人在李云龙的面前站定,韩征敬了个礼喊了一声,“团长!”
装模作样中板着脸的李云龙朝着韩征的胸口结结实实地来了一拳,随即破功,眉开眼笑道:“你小子,能耐啊,所有的风头可全让你一个人给抢了!”
韩征道:“嘿嘿,团长,您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要说这次长脸,那也是咱们整个独立团都长脸了,好家伙,愣是追着日军第四旅团跑了将近两里的路,就凭这个,整个晋西北从此以后就没人不会不知道咱独立团的。”
李云龙乐了,放声大笑,战士们也跟着笑,继而独立团所有活着的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什么能比惨烈的厮杀过后获取最终的胜利还叫人欢喜的呢?
孔捷和丁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孔捷没什么多说的,只是感慨地说了一句,“好小子!好样的!”
韩征嘿嘿地笑了笑。
丁伟则是比较心细,他走到韩征的近前,一点不见外地将韩征的全身都给好好地检查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小子,怎么打起仗来还是那个不要命的性子!我可得好好检查检查,没缺少什么零件吧!”
韩征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李云龙吃醋了,不乐意了,一把扯回丁伟帮着韩征整理衣角的手,黑着脸道:“我说老丁,你小子少在这儿猪鼻子插葱,装大象,咋老子的排长倒瞧着像是你的兵似的?”
丁伟道:“韩征当过我的警卫员,当过我丁伟的兵,只要一天我是他的团长,这辈子老子都是他的团长,怎么着,你老李还有啥意见不成?”
韩征一时哭笑不得道:“老团长说的是,您放心吧,小鬼子要不了我的命,您瞧瞧,我这身上愣是连一个枪眼儿都没有嘞!”
丁伟点了点头。
李云龙是一点儿也不尴尬的大笑起来,接着围着缴获的坦克打转,一边转一边拍着坦克的装甲外壳,瞅着丁伟说道:“瞧瞧,铁王八,你老丁都没有摸过吧,嘿嘿,打今儿起,他就姓李了。”
“嘚瑟,你老李就可劲儿得瑟吧!”丁伟一脸鄙夷。
孔捷深表赞同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这小子还真是命好,老丁,你说说,韩征这么好的兵,还有这么好的坦克,怎么就落到他老李的手上去了呢?”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丁伟摇了摇头。
老李一听这话更得瑟了,走起路来都像是一个昂起了脑袋的大公鸡,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丁伟打击道:“我说老李,你别只顾着得瑟了,等着瞧吧,这坦克在你独立团捂不热乎,一准儿就没了。”
“扯淡,老子缴获的东西,那就是老子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我看谁敢打老子的主意……”
“李云龙,我听说你们独立团最近发大财了?好家伙,连坦克都缴获上了。”
李云龙的话音未落,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其他人还好,老李一听这声音如此的熟悉,竟猛地打了个激灵,脸上的得瑟和骄傲尽数去除,然后恭恭敬敬地扭过身来,立马堆出一脸谄笑,“嘿嘿,旅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老旅长没有搭理李云龙,只顾围着那坦克左右转了转,老李的脸色在尴尬中夹杂着心疼,又夹杂着无奈。
半晌,老旅长似乎瞧好了,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日式九七式坦克,这可是战争利器,好宝贝啊,李云龙,回头就安排人给我送到旅部去。”
“旅长……”
“怎么,你不乐意?那我可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你独立团数次大量缴获却隐瞒上级不报的情况了。”老旅长虽然戴着一副眼眶,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儒雅,可话语之中那股不容置喙的意味,却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云龙都打起了退堂鼓。
日军大扫荡开始的时候,独立团突然爆发出来的武器配置可是让八路军各方队伍都大跌眼镜的。
这事情可瞒不住,李云龙自然清楚。
“得,旅长,我算是瞧出来了,不管什么宝贝只要被您瞧上了,就像老丁说的那样,一准儿捂不热。”
哈哈哈哈——
老旅长大笑道:“你小子,瞧瞧那点儿出息,就是目光短浅,不就是一辆坦克嘛,问你小子要你还抠抠索索的。你瞧着吧,等以后咱们八路军别说是一辆坦克,就是一百辆一千辆,那也是有的,到时候你李云龙没准儿也是个师长了,还愁没有坦克打的?”
李云龙无话可说。
谁让人是上级呢,老上级说什么,那可不就是什么嘛!
“韩征同志,早就听说过你了,小同志虽然年轻,可了不得呀,今天这场仗打得漂亮,老总说了,要亲自为你颁个特等功,还说你是咱八路军的战神呢!”和李云龙要完了坦克,老旅长笑着对韩征说道。
望着眼前面带沧桑的老旅长,韩征一时肃然起敬,他发自肺腑地说道:“首长,在我看来,像您这样百战百胜的将军,才是真正的战神!”
老旅长怔了怔,随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好同志啊,有能耐,还能做到不骄不躁,这一点可是比你们团长李云龙做的好多了。”
躺着中枪的李云龙:“……”
……
老旅长走了,带着战士们的敬仰,还顺便带走了李云龙心爱的宝贝坦克。
孔杰和丁伟也走了,丁伟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地多看了韩征几眼,只是又被警惕的李云龙给直接挡住了目光。
独立团开始整队,打扫战场,清理缴获,收敛战牺牲战士们的遗体,在李云龙的指挥下准备在赵家峪暂时驻扎。
韩征则是将自己野狼队特战队成员们全部集合了起来,准备暂时先跟随独立团主力部队驻扎赵家峪。
队员孟繁华似乎一直闷闷不乐的。
韩征主动走过去谈心,拍了拍孟繁华的肩膀,“咋了,15号,有心事?”
孟繁华望了韩征一眼,张口欲言,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道:“一号,我想好了,我想加入你们,加入八路军。”
这下子倒是韩征有些意外了,“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惦记你的救命恩人楚团长了?”
孟繁华道:“一号,我想明白了,我是为了杀鬼子的,跟着团座也是为了杀鬼子,可我知道想杀鬼子就必须得有本事,我想跟着你学本事,学杀鬼子的本事。
团座也说过,只要是真心抗日杀鬼子,那就是英雄,那就是汉子,那就是我们团座敬佩的人,我想成为这样的人,成为我们团座敬佩的人。”
“这么说你跟着楚云飞没有学到什么本事?”韩征反问。
孟繁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排长说我太年轻了,又是块儿搞侦查的料,所以一直让我当侦察兵,没有作战的机会。
可一号你们不一样,一路走来我看的很明白,你们都是大有本事的人,我只恨自己没这个本事,看着一号你们杀鬼子心痒痒,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原来如此,韩征笑了,“15号,归队。”
“是。”孟繁华回应的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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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团在赵家峪驻扎的第二天,李云龙非要请韩征喝酒。
韩征自然没有拒绝,也没法儿拒绝,其实在独立团大家已经有了约定成俗的默契,能够被团长请喝酒,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没瞧见就连赵政委刚来的时候团长都不请他喝酒吗?
而韩征能喝上这顿酒,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团部已经是轻车熟路,赶到团部的韩征禀报了一声,二话不说掀开内屋的帘子就走了进去,喊了一声团长,屁颠儿屁颠儿的就在李云龙对面的抗位上坐下,然后顺手摸过放在方桌上的酒瓶子就灌了一口。
“啧,还是这地瓜烧够味儿,一口灌下去直烧到胃里,咦?团长,您不是请我喝酒吗,咋连俩菜都没整的?”
一连串熟悉的动作做完,顺便问了一句,韩征抬头,这才注意到团长李云龙正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
韩征愕然:“咋了,团长,我脸上是不是糊着啥东西了?”
李云龙板着脸道:“不是脸上糊着东西了,是你小子脸上有花儿,老子就不明白了,你小子一个小小的排长,怎么到了我这团部,见了老子这个团长,一点儿也不认生,倒好像这团部是你家似的!你说说,这是不是怪事?”
韩征一脸疑惑道:“是团长要请我喝酒吗?我咋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我记得咱团长说过,他拿我当兄弟,那就是自家的兄长,自家的兄长请我这个做兄弟的喝酒,那还有啥生疏的吗?
团长,可您要是说是团长要请我喝酒,得,那我现在就重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团长敬礼,团长同意了,下了指令让喝,咱再喝酒。”
说着,韩征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却被李云龙伸手一把给扯了回来,老李原本板着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哈哈,你小子说话就是对我胃口,老子爱听,说得好,你来这儿就是到了自家的兄长家,没啥见外的。
嘿嘿,告诉你小子,你家大哥可不抠搜,下酒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炊事班的弟兄给送过来了。”
韩征重新落座。
真性情的俩人当真是不论职位,不论年龄,像是忘年交,更像是亲兄弟一般,把酒言欢,好不畅快,韩征的酒量大,倒是无碍,老李的酒量稍微差一点,酒过三巡有些晃晃悠悠的。
两人胡乱的扯着话题,从战斗说到生活,到最后干脆不着边儿了,又怎么地扯到了算命和看手相上。
韩征吹牛,说自己会算命,会看手相,还一看一个准,从来没出过错。
李云龙便拉着韩征,非要韩征给他看看手相。
韩征无奈,硬着头皮接过老李粗糙的大手,然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子,说道:“哎呀,团长,我可要恭喜您了,好兆头啊!”
李云龙一怔,“啥好兆头?”
“双线相生,交汇一处,这是近期将有桃花运的征兆,团长,恭喜你就要找着媳妇儿了!”韩征胡诌乱道。
李云龙被彻底逗乐了,就连酒都醒了几分,他大笑道:“他娘的,你小子忽悠人忽悠到老子头上来了,净扯淡,咱独立近千号弟兄全都打着光棍呢,老子能找到婆娘?哪个婆娘愿意嫁到咱这光棍儿团来?”
“肯定能,团长,您可得相信我,我给人算命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
韩征掐指一算,赵家峪……秀芹嫂子的确该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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