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啸卿难得的保密了一次,整个虞师队伍一直到四月末,眼见着马上就要攻打南天门了,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韩征和虞啸卿商议的具体计划。
在明面上,虞啸卿摆足了架势,将所有的重炮全部调集到战略位置上,整个江防也是守的固若金汤,主力队伍被他动员起来,甚至在怒江西岸提前制作了大量的竹筏子,和抵挡日军火力进攻用的铁板防护,做出了总攻南天门的架势。
突击队继续在深山的隐蔽之所秘密特训。
特别是穿梭油箱排污管道的特训,又加强了数遍,一直到被整得死去活来的麦师傅和全民协助也都慢慢适应为止。
这让麦师傅和全民协助时常在私底下感慨这些中国军人的变态,一个个就像是为了胜利被打造出来的机器。
但说归说,慢慢融入了突击队之后,那种集体荣誉感也自然而然地在麦师傅和全民协助的心底产生,两人也开始诞生出一定要拿下南天门的决心。
南天门。
山顶。
观察完怒江东岸的日军参谋长放下望远镜,“大佐,看来虞啸卿是准备发动总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涌现出任何的忧虑,反倒是夹杂着一抹期待。
竹内连山的嘴角挂上了冷酷的笑,他望向遥远天边的神情悲伤却又愤怒,“最终的胜利越来越渺茫,我军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即便是着对华战场上,随着中国军人的全面反攻,我军也已经逐渐露出颓势。
我现在已经不期待着最终的胜利了,就像我并不想继续守住这南天门一样,我现在只想在这最后的屠宰场上,杀上更多的中国军人,以此泄恨。”
“木村,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没有?”
“嗨,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就等着虞啸卿来送死了。只是……大佐,指挥部只留下两支小队人马,其中还有许多是非战斗人员,是不是有点太少了?这会造成指挥部的兵力空虚!”
竹内大手一挥,“无妨,我们早就将这整个南天门打造成了一块防御的铁板,敌人不攻破这块儿铁板,又怎么可能打得到我们的指挥部呢?”
参谋长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整个指挥部设立在被挖空的南天门大山的正中心,敌人想要打到指挥部,除非变成穿山甲钻进去。
“嗨!”
自觉胜券在握的竹内开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让我们为这次的战役起一个恰当的名字吧!就叫“全歼虞师之战”,想来这个名字是十分贴切的。”
……
怒江东岸。
禅达。
耐心的等待中,一直到五月中旬,怒江周围终于起了大雾。
这是虞啸卿和韩征一直在等待的天赐良机。
大规模的渡江作战,放在夜晚指定是不行的,黑灯瞎火的,搞不好还没有过江就被江水卷到江底去了。
白天更拉倒,江面上视野空旷,虞啸卿这边儿恐怕还没有上江面,对面的竹内联队就要开始炮轰了。
敌人有了万全的准备才发起进攻,那纯粹是徒添伤亡。
所以像是眼前这样的大雾天气,能见度只有十来米的范围,无疑是绝佳的渡江作战时机。
虞啸卿在突击队准备行动前找到韩征。
他的话语向来简洁,开门见山,“东岸,我会做出全军压境的阵势,尽可能将竹内联队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至于西安的南天门,就拜托你了,韩征,一定要坚守两天时间。”
韩征回答的很郑重,“师座放心,两天之内,我会带着突击队以最大火力尽量牵制住日军。师座,告辞了!”
虞啸卿目送韩征一行消失在浓雾之中。
返回师部的时候虞啸卿有些诧异,一直也不见唐副师座的影子,这让他原本的忧虑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有这个麻烦的家伙也好。
禅达的某处山林子里,一个被麻绳五花大绑的胖家伙使劲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脱,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被掏空了刚好套在脑袋上的大饼,看样子是把他绑在这里的人也担心这家伙给活活饿死。
却说此人不是虞师的副师座唐基又能是谁。
原来一直到行动韩征都没有忘记处理掉唐基这个老家火,省得这家伙再整什么幺蛾子。
在出发之前,韩征和迷龙两人偷偷的打晕了唐基,然后将他抬到这山林子里头给绑了起来。
此刻唐基的眼中露出焦急和绝望。
他清楚这几日虞啸卿的大动作,似乎准备率领虞师主力强攻南天门。
这样的行为在唐基看来,完全就是愚蠢,不管他虞师能不能打下南天门,对于他虞家的发展都是大大不利的。
像唐基这类圆滑之人,在乱世的原则就是:
拥有自己的军队才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任何时候都要保存实力,如果打鬼子不能带来政治利益上的好处,就一定要避免。
可现在虞啸卿去了,他要动手。
深知日军强悍,南天门易守难攻的唐基估计,不管虞啸卿能不能拿下南天门,虞家军这次恐怕都要损失惨重了。
“老爷啊老爷,不是唐基不阻止少爷,这次我可真是无能为力了。”唐基在心底无奈道,他甚至觉得,将自己打晕绑在这里的,没准儿就是虞啸卿下的命令。
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
这时怒江边的炮声忽地响起,唐基一瞪眼,完了,全完了,战斗已经打响了!
怒江东岸。
虞啸卿下令重炮开火,并估计着韩征一行此刻行动的位置,让战士们在怒江东岸的江边做出冲杀声和呐喊声。
压抑的氛围一时笼罩在怒江东西两岸,虞师和竹内联队的身上。
不得不说虞慎卿的确是个有脑子的家伙,能够以最大的默契配合突击队的作战行动。
竹内又不是神仙,不可避免的上了当,大以为虞家军准备发起全面总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怒江西岸的防守上。
可很快竹内就有些懵了,在怒江西岸的工事后严阵以待的日军士兵们同样懵了。
东岸的重炮轰个不停,炮弹时不时在阵地上炸响,大有天崩地裂之势,江对面的喊杀声更是响了足足半个小时,可压根儿就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过江。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干打雷不下雨,是个什么情况?
竹内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明白,但总觉得是虞啸卿的诡计,没准儿还是那个韩征的诡计,所以他更不敢大意,时刻把那双眼睛盯在江面上。
如此浓郁的大雾天气,在竹内看来,虞啸卿那个精明的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的。
但这样的浓雾对于竹内也未必就不是好事,有浓雾的遮掩,美军的战斗机便无法准确地对日军进行轰炸。
竹内至少可以不用担心空袭的问题。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划过,竹内联队的日军士兵们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殊不知,就在怒江西岸,毫不起眼的一角,韩征已经带着突击队悄悄的摸上了岸。
韩征低声下令之后,队员们迅速的将包裹着枪械的防水纸拆开,又快速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
借助周边的树枝落叶将自身做好伪装之后,队伍便迅速的向着日军的一防阵地左翼摸去。
日军通向永备通道的油箱排污管道的位置韩征早就记在了心底。
短暂的动员。
听着几乎就在耳边的炮声,韩征低声笑道:“怎么样,兄弟们,怕不怕?”
迷龙道:瘪犊子玩意儿才怕呢,训练了这么久,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不辣:就是,这和咱们特训的时候一样,也没什么区别嘞!
韩征笑了笑,拍了拍迷龙的肩膀,按照之前特训的规矩,迷龙又扭头拍了拍不辣的肩膀,不辣继续拍后面一个人,用这种方式将整个突击队的队员们都安慰了一遍。
队员们的眸子慢慢地变得坚毅起来。
韩征低吼道:“那就让咱们直接从这后面捅了他竹内老鬼子的老巢,兄弟们,我们南天突击队的名头是不是能够响彻中华,就看今天这一战了,出发——”
一行人如同鬼魅,借着大雾的遮掩,向着日军一防阵地的左翼迅速摸去。
西岸江水边,有一处显得格外污浊,原来是有大量的污垢从这里排入江水中。
这里正是韩征一行的目标所在,日军指挥部内部的排污通道最终导向的地方,日本人吃喝拉撒的各种污垢,都通过这油桶做的排污通道排到江水里。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鬼子十分的可恶,向来不会在乎环境的问题,与后世核污水的随意排放相比,这里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特别是在中国的境内,他们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真是他娘的欠灭种族。
韩征率领着突击队成员们赶到油箱排污管道的附近之后并没有仓促行动。
虽然有大雾的遮掩,但突击队人数不少,想要全部通过这排污管道爬到日军的永备通道去,很容易暴露。
日军的一方阵地左翼离排污口太近了,那里的鬼子必须得干掉。
韩征以手势下令,早就安排好的三十人先头小队偷偷地向着日军一防阵地的左翼摸去。
日军的一防左翼阵地在许久之前韩征和龙文章来探查过多次,只有一个班的兵力左右。
随着双方越发的接近,慢慢的浓雾的影响渐散,领头的韩征注意到了左翼阵地下的情况。
果然只有一个班的日军,但他们的火力配置却是相当了得,明面上有一挺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工事后方还有一挺重机枪备用。
也难怪竹内那个老鬼子自信已经将整个南天门打造成了屠宰场,一个班的日军就有如此强悍的火力配置,虞师要是想强攻的话,那得拿多少人命才能填得够!
这会儿这一个班的鬼子的注意力被全部吸引到了江面上,他们全部匍匐在公事上,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江面,完全不曾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江面上的呐喊声,还有炮声让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提防虞师的进攻。
虞啸卿对突击队的间接掩护起了大作用。
队员们借助浓雾的遮掩,默契地站好进攻的位置,三十人全部就绪之后,在韩征手势挥动之下,同时冲着左翼阵地上的日军扑了下去。
左手捂口鼻,右手锋利的刺刀划过动脉。
这一套动作,这三十位队员们做的是行云流水,早在特训的时候韩征就专门训练过这一块儿。
片刻的工夫过后,一个班的鬼子被无声无息地料理干净。
离得近的队员们彼此对视的目光中,无不透露出对这些鬼子的一抹讥讽:
弱的如同杀鸡!
韩征以眼神示意,队员们再不停留,从左翼阵地撤出之后,韩征紧接着率领隐蔽起来的突击队主力抵达油箱排污通道入口。
刚刚接近便有一股恶臭传来,就像孟烦了当日说的那样,在里边爬过一遍就像是在茅坑里泡过一周的死尸一样难闻。
现在队员们亲身感受到烦啦这句话说的有多么贴切了。
这要是换做个普通人来,恐怕只看上两眼就会哇哇的直吐,更别提是顺着这油箱排污管道爬上个几百米的距离了。
就连日军士兵平日里也对这地方大为厌恶,远远避开。
但这一切对队员们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平日里特训时候爬过的油箱通道未必就比现在的情况好到哪儿去。
全民协助镇定自若地将脚底下的一坨屎踢开。
老麦想起自己中午吃过的一块儿面包,那颜色似乎和这些污垢的颜色有些相似,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队伍开始行动起来,爬过一次的龙文章在最前方带路,韩征负责殿后。
队员们将枪支尽量背在身后,四脚着地,像是四肢动物一样顺着油箱排污管道向上爬去。
过程绝非那么容易,尽管这日军排污通道的倾斜角度并不算大,但加上里边的污垢的润滑,一不小心就会往后滑去,攀爬起来十分费力。
龙文章估摸着自己爬行了三百米左右之后,在队头下达了暂时休息的命令,于是就在这狭窄的,潮湿的,臭气熏天的排污管道里,突击队队员们开始了短暂的休整。
排污管道的密闭性很好,再加上外面虞师的炮火冲天,里边的动静,就算是有鬼把耳朵贴过来都不一定能够察觉,更别说是离得还远的日军了。
要麻吐了口唾沫,估计是吐到了身边的迷龙身上,迷龙一手撑着油桶,另一手抬起来给了要麻一拳,“你丫的看着点儿,往谁身上吐呢?”
要麻乐道:“迷龙大爷,你瞧瞧这身边的环境,我这口吐沫算是最清新的了。”
“那你也不能吐老子。”迷龙道。
孟烦了的声音从他们前面传来,“这次等咱们打完了仗回去,我非得把这次爬排污通道的事情洋洋洒洒的写上个两千字,好让世人震撼,我们的胜利可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是像我们这样一群不怕死的弟兄们堆砌起来的。”
“烦啦你吃屎了?说这些屁话。”蛇屁股似乎有点儿累了,拿屁股顶着孟烦了的脑袋。
“我现在就想爬过这排污管道,冲出去和小鬼子杀上一场也比这痛快一百倍,不,是一千倍。”
“甭管您说的是多少倍,能不能先把您的贵臀从我脑袋上移开?”
“你说啥啦?”
“把你的臭屁股从我脑袋上拿开。”
“哈哈,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蛇屁股道。
这些活宝们的对话逗得身旁的队员们直笑。
全民协作在一旁感慨,“我一直以为我们美国军人是世上最伟大的部队,但现在我要我要再加上一个了,你们中国军人也是最了不起的。”
“那是,告诉你,中国人里边我们湖南仔又是最牛的。”
“可拉倒吧,我们东北人儿比不上你们咋地?”
几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起来。
全名协助:“……”
“命令传过来了,休整结束,继续爬。”阿译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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