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内发生什么,齐誉自然不得而知,他也无法得知。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他‘作’什么呢?
作乐!
清茶一盏,浊酒一壶,再配上外购买来的京城烤鸭和卤猪头肉,整天的时间都沉浸在吃喝之中。
要把近期掉下去的膘给补回来。
有茶,有酒,有文章!
满满的魏晋之风啊!
其实,齐大郎也是想过要减肥的,但是,那没有大油的青菜确实没有大肉好吃嘛。
嗯,吃不饱哪有力气去减肥呢?
……
这天一早,院门外忽有侍卫来唤,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命齐誉速速进宫面圣。
面圣?
呵呵,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金銮殿的钦点定功名了!
齐誉谢过,忙又掏出了一些赏钱给到那侍卫,让其稍等片刻。
之后便是,洗面更衣美丰仪。
要进宫面圣了,当然要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否则就是失仪了。
齐誉很利索地整理了一番,处处妥帖之后,就心急火燎地随侍卫而去了。
这一次进宫,是不用自己走路去的,因为,礼部早就安排好了车马接送。
齐誉感叹:待遇提升了呀!
既然是定功名,所有的今科考生自然都会前往,在御阶之下接受御赐之礼。
虽说自己淡然,但还是有些紧张。
这就好比,你已经得知自己中了彩票,也明知道那笔钱是跑不了的,但真让你站到领奖台上时,你又是另一番的澎湃心情了。
兴奋!激动!
皇上会恩赐自己哪一甲呢?
自己的未来就要揭晓了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齐誉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了皇宫,然后站在大殿门外等候听宣。
所有的新科进士都到齐了,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如沐春风,欣欣然地站在殿前排队。
殷俊也来了,此时的他有些紧张,似乎双手有些发抖。
齐誉走过去拍了拍他,示意镇定,而后便走开了。
是的,大殿之前禁止喧哗,话还是少说为妙。
很静!
大约临近巳时许,大太监三德子忽然小跑出了殿门,昂首宣道:“皇上有旨,宣新科考子们觐见受封!”
众人急忙谢恩,三呼万岁,然后在大太监的带领下很规矩地鱼贯而入。
刚迈进殿门,耳边就传来了悦耳的礼乐声响。
是的,今天正逢登科之喜,鼓乐司早已排练好了礼乐,现在是现场演奏。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环顾着众考生,心中甚感宽慰,他将单手雅然地放在了膝盖处,跟着节拍打着节点,姿态上很是淡然。
在他的眼里,阶下的这些考子们都属于自己招募到的人才,如果以后能有那么一两个成长为顶梁柱的话,那可真是社稷幸甚了!
乐声停顿,三德子唱喏着行大礼。
考子们又是三呼万岁,礼毕后,全都安静地站在两侧,拱手而立。
万簌俱寂。
连个咳嗽声都没有。
在皇帝没有先开口说话之前,任何人都要保持安静。
这是规矩。
“自朕登基以来,大兴文教,求才若渴……如今尔等脱颖而出,朕欣慰之,希望你们以后再接再厉,为国家的繁荣献言献策,不负朕之期望。”
“……”
而后,就到了点功名的环节了。
流程上是这样的。
内阁会把一本大的花名册呈到圣案之前,在这本花名册之中,包含了全部三等甲的名次,写得清清楚楚。
皇帝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根据册子上的排名,赐给他们功名身即可。
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走个过场,属于纯粹的形式主义。
除了刚才提到的花名册之外,内阁首辅还会把一份只含前十名的金册呈给皇帝。
在这十个人之中,皇帝要赐下一等甲和二等甲出来。
这是皇帝的特权,他可以钦点其中的任何一人为状元,任何一人为二甲,内阁之臣无权参与。
赐功名开始了!
皇帝浏览着大的花名册宣道:“……汝等为三甲进士,赐同进士出身。”
“学生谢主隆恩!”
因为还没有授官,所以这些进士们还不能自称微臣,以学生自居,才是最合适的。
三等甲,功名定!
新得功名的三甲进士们再次三呼万岁,谢恩之后,便在御前侍卫的带领下离去了。
如此一来,十成人就只剩下了一成,也就是留下的前十名。
皇帝摊开金册定眼一看:却见在这其中确有殷俊的名字,但是,也有齐誉的名字。
嗯?
你们这些个老家伙,这是在故意和朕作对吗?
还是说,你们的这把年纪全都活到猪身上去了?齐誉策论上的措辞那么明显,你们就看不出来吗?
内阁群臣却莞尔的在想:皇上,这次可是顺着您的意思来的,够意思了吧?以后别再给我们脸色看了。
一瞥间,皇帝却见内阁重臣们尽皆偷笑,脸上挂着很开心的样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恶心朕吗?
哼!朕今天就试试你们的态度,看看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怎么试呢?
朕只有主意,只需探探你们的口风,朕就能猜到你们为何发笑。
于是,皇帝脸色一缓,试探道:“诸位爱卿,这一科的点翰林,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谁的文章最佳?”
随即,内阁首辅钟义持笏而出,拱手说道:“老臣以为,在这十份考卷之中,要当属齐誉的文采为最!如此良才若不得一甲,实在难以服众啊!”
皇帝还没来得及答话,又有其他内阁大臣一同回道:“吾等附议钟大人们提议,强烈建议齐誉得摘一等甲。”
坏了坏了!
皇帝一愣,怎么感觉自己弄巧成拙了呢?
早知道就不问你们了,现在叫朕如何收场?
你们都说了,齐誉若不中一甲就难以服众,朕还有的选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大殿之上,自己怎可因为这点小事,去和内阁们唱对头戏呢?
难道,真要钦点齐誉为一甲吗?
这……
忽然,皇帝乐了:一等甲又怎么样?放官的权利还不是在朕的手里握着?
所以,无妨!
即使如此,皇帝还是小气了一回,虽然钦点齐誉为一等甲,但还是让他排在了最后。
“擢,齐誉为探花,赐进士及第!”
“擢,殷俊为二甲传胪,赐进士出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前十名出炉了。
齐誉为探花,一等甲第三名。
殷俊为传胪,总榜第四名,二等甲第一名。
齐誉暗乐:又压住他了?
现在是科举之路上的终极驿站,不会再有下一关了。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舒爽!
其实,殷俊的目光一直在齐誉的身上游弋,此时见他笑的古怪,便猜到了他的所想,不由得暗哼了一声。
正当新科进士们全都喜笑颜开时,却见皇上突然将大袖一甩,直接离去了。
什么情况?
龙颜不悦?
进士们无不面面相觑,一脸困惑。
内阁大臣们更是一脸茫然:皇上怎么走了呢?这还没点翰林呢?
按照礼仪来说,现在才进行了一半呀,如何收场?
还能如何?
钟义摆了摆手,道:“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