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赵虎臣从南镇抚司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许白正在听沂王在吐槽。
沂王府里,新来了一个太子侍读,叫商辂,据说是朱祁镇亲自下旨派他来给沂王做老师的,这人可是大明开朝以来的第二个“三元及第”的牛逼人物,当年土木堡之变后,他曾经直接入内阁参与机务,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在南宫之变后,朱祁镇甚至亲自召见这商辂,令他起草复位的诏书,可见他在朱祁镇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可惜的是,读书人的事情,石亨实在是很难理解,在关于起草复位诏书的用词的时候,商辂恶了石亨,石亨寻了一个借口,在复辟后的那一波朝堂清洗的时候,将他丢进了监牢。
大概是这“三元及第”的招牌太过于响亮,朱祁镇在考虑太子的老师的人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并且将他从监牢里放了出来。
沂王从他懂事起,日子就过的战战兢兢的,固然是有老师教授他的课业,但是,老师教的未必用心,学生也是学得马马虎虎,这课业方面肯定是差的不行。
这商辂到了沂王府,第一件事就是考校沂王的课业,沂王要是能经得起这样的人物的考校才是怪事呢。
“每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十天还要考校一下,许白,这可不要了我的命了!”
沂王一脸的忧愁:“而且听说父皇每个月都要召见我询问我的学业,我这下可完蛋了!”
“王爷天资聪慧,这些东西难不倒王爷的!”许白终于看到了沂王的小孩子模样,这不就是一个顽童看见了严师的样子么,愁眉苦脸,万般无奈!
“要不,你去和商辂谈谈,下午分你一个时辰跟着你学习武艺,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总不打紧吧,就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说我怎么的!”
“王爷,我那点把式,要是教王爷那可就是贻笑大方了!”许白哑然失笑:“而且,我所练习的,都是和人近身搏杀的招数,王爷要习武,也不用和敌人厮杀,强身健体就好。”
“商辂教我课业,将来我若是当了皇帝,他一个太子太师是跑不掉了,怎么,你教我武艺,是嫌弃这太子太傅说出去寒碜吗?”
沂王不高兴了,脸微微一板:“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这事情你要是办不好,你那南镇抚司你也别去了,天天就在王府陪我读书好了,反正你这么蠢笨,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好吧,我努力和商辂商侍读商量一下!”许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对方的那点小心思他有什么不明白,学武艺是假,要一点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是真,问题就是,自己真有资格教沂王拳脚武艺吗?
覃吉从门外进来,带来了赵虎臣的消息,许白微微一愣站了起来:“王爷,我先告辞了,南镇抚司那边出了点事情,赵虎臣将忠国公石亨的侄子给抓了,只怕会有大麻烦!”
“石亨!”沂王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你去南镇抚司带上商辂吧,石亨可是害得他在南镇抚司大牢里蹲了两个月,你让他出点气,你再给他说我那课业的事情,不就好开口了吗?”
“王爷英明!”许白竖起了大拇指:“居然连这个都算到了!”
“少拍马屁!”沂王眉花眼笑的说道:“我又不是小孩,拍马屁对我没用!”
许白笑眯眯的出了门,直接去了商辂在王府的住处,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就直接说王爷吩咐他和对方去一趟南镇抚司,然后就把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商辂给带到南镇抚司来了。
等到到了南镇抚司,赵虎臣已经在大堂里等候了,见到许白身后多了一个一身儒裳的商辂,他微微一愣,也没说什么话。
“人呢?”
“在那边狱房用饭呢!”赵虎臣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时候吃什么饭,将对方的口供拿到手才是正理!”许白眉头一皱:“忠国公随时可能上门问罪要人,到时候就是王爷出面,无凭无据的,也抵挡不了对方的问罪!”
“口供,多的是呢!”赵虎臣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张:“从纵奴打死慕方生一案起,到强抢夺民女,侵占良民官吏田产、店铺,逼迫他人上吊,这里就好多,而且,那小子还在招供,这家伙这几个月犯下的事情,都够砍他十七八个脑袋了!”
“这是石亨侄子石彪的口供,商先生大才,帮我们把一把关,能坐实他的罪责吗?”
许白接过口供,随手递给里商辂,刚刚听得有几分明白的商辂接过口供,在灯下细细的看来起来。
“你请他吃什么了,这口供交代了这么利索!?”许白有些奇怪,自己来的算快的了,哪怕是上刑,也不止这么点时间就全部招供了吧。
“哈哈哈!”赵虎臣笑了起来,瞅了一眼旁边的商辂,附耳在许白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许白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饭刑,而且那石彪一看见自己面前送来了一桶米饭,就直接招供了?”
“可不是吗?”赵虎臣点了点头,甚为嘉许的说道:“南镇抚司还是有点好玩意的,回头我有空的时候,得好好的钻研钻研,以前咱们那些血淋淋的手段,和人家这一比,可就落了下乘了!”
“口供无误!”旁边的商辂已经看了那几张口供:“如果有人证和物证,这石彪的案子,就是石亨亲自来,也翻不了案了!”
“人证有啊!”许白点了点头,对赵虎臣问道:“那个和你一起被抓进来的女孩儿,还在咱们衙门吧,至于其他的苦主,耐心找,总会找得到的!”
“那就稳妥了!”商辂将口供交给许白,又看了他身上的锦衣卫官服,眼中有几分疑惑:“许统领,你不是王府中人嘛?”
“也可以是锦衣卫的人!”许白微微笑了一笑:“天下变了,大人,有人忧愁自然就是有人欢喜,鄙人任职锦衣卫南镇抚司,不仅仅是沂王的举荐,也是陛下的意思!”
“哦!”商辂点了点头,曾经入阁参赞军机的人,几乎一瞬间就理解了沂王和皇帝的意思。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下,看着满院的锦衣卫:“那这锦衣卫南衙的作为,能代表王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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