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阵仗,许白毫无感觉,若不是看在代强也在这里,他甚至可以不理会这帮人,面无表情的带着人进城。
现在知道献殷勤了,当初自己被满城追杀的时候,你们这些家伙干什么去了。
“代叔!”
他对着代强拱了拱手:“还以为你和唐叔都在千户所里呢,在这里等着我,可叫我有些担当不起!”
“担当的起,担当的起!”代强笑嘻嘻的凑过来:“盐场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小许你的手段可真够狠的,这帮平时用鼻孔看天的家伙,可是吓着了!”
“呵呵!”许白不置与否:“唐叔没和你在一起么?”
“他在城里等着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乐安县知县……”
一帮官儿在代强的介绍下,笑吟吟的对着许白拱了拱手,许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人太多,他记不过来对方的名字,而且,他也没打算记住对方的名字。
“沙公公!”轮到沙千里的时候,许白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到你依然安然无恙,很好!”
“托许大人的福,小人躲过一劫!”沙千里腿脚似乎有些不便,一拐一拐的,“当初被刘巡检请来的几位大人,也都安然无恙,听到许大人得胜归来的消息,他们几个都很是欣慰呢!”
“欣慰,大家都欣慰!”许白见到朝前人群前面挤的那几个运司的官员,终于笑了:“咱们这些人,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了,来,一起进城!”
“一起进城!”代强也在旁边附和着,他看得出来,许白对这乐安县的这些地方官员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他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许白没有对着这帮地方官员甩脸子,那是谁的功劳?总不成是这帮许白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吧!
乐安县的知县,原本将许白等人的驻跸之处,安置在了县衙,不过许白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就否了对方的提议,开玩笑,锦衣卫鸠占鹊巢是啥意思,送把柄给人家呢?
沙千里的那宅子,如今是妥妥的凶宅,当然更不能住人了,而许白这一大票人马,显然安置在客栈里也不合适,最后,在代强的建议下,军户街就成里许白的驻跸之处了。
“到了军户姐,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我那里或者老唐哪里,哪里不能住人,给你属下的这些兄弟们腾点屋子,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代强乐呵呵的说道:“老唐那边估摸着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点头呢!”
当地的地方官员乡绅们,倒是想跟着许白等人一起去军户街呢,可惜那地方似乎有些不大欢迎他们,在许白的授意下,代强在其中的斡旋,终于将这些家伙除了许白想要留下的人以外,其他的家伙全部都打发走了。
说实话,被打发走的家伙,其实大部分人今日来,也是许白面前混个脸熟,并没有说一定要做点什么得到点什么,所谓礼数不过就是这样,当日或许乐安县做的有些差了,但是今日大家毕恭毕敬的迎接你锦衣卫,也算是补了礼数,锦衣卫的人再凶横跋扈,总不能拿着这个事情说事了。
至于当日的案子,能掺乎在这案子里的人,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迎接的人当中,所以,到时候锦衣卫这边是抓人还是杀人什么的,大致是和这些人没多大的关系的,他们不过是怕被迁怒而已。
此刻许白驻跸军户街,众人被打发走,倒是也是隐隐算是心安,完成了一桩事情,至于这些瘟神来了什么时候走,那就不是这些人能做主的事情了,反正看吧,总会有人倒霉,只是希望不是自己而已。
唐刀的屋子,似乎是好好的拾掇了一下,许白进去的时候,满屋子的茶香。
“没事了?”唐刀鼓捣着手上的茶具,倒了一杯给许白:“喝点,润润嗓子!”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一点了!”许白笑吟吟接过茶:“再叨扰唐叔几天,不要烦我!”
“我倒是敢烦你呢!”唐刀嘿嘿一笑:“你小子是大人物,老许不得了,小许也自然更不得了!”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代强从外面走来,见到两人欢声笑语,也露着笑容,找唐刀要了一杯茶:“小许啊,外面那帮家伙,每人都备了一些礼物,说是送你的,这礼物你收不收的?”
“要是收,我就替你好好的收下,清点清点,看看哪些家伙没来送礼;要是不收,我就拒了他们,这些势利眼,老子在这里护卫地方这么多年,过年过节找他们要点劳军的东西都是千难万难,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大方得不得了了!”
“为什么不收!”许白奇怪的看了代强一眼:“全部照单收下,而且,代叔你说的对,还得清点清点,这乐安县哪些应该送礼的没来送的,回头我派几个人去他们家查一查,看看他们家里有没有勾结巡检司反贼的人。”
唐刀和代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锦衣卫的套路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没错,送礼就得全部都送,没送的就是心里有鬼的,和他们比起来,永兴卫这日子,过的好像叫花子一样啊。
“这些礼物就不用留给我了!”许白笑着说道:“这军户街的老老少少,还有卫所的兄弟,都分润一下,我空着手来山东的,也就只能借花献佛了!”
“讲究!”唐刀和代强齐齐竖起来大拇指,“果然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一样的讲究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算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许白哈哈一笑:“代叔就麻烦你了,外面这些破事,我懒得管了,你去料理一下,我这边还有事情!”
“好说,好说!”代强乐呵呵的朝着唐刀挤挤眼睛:“老唐和我一起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了,难道你还担心你这破屋子的几个坛坛罐罐不成……”
“好了!”等到屋子里的人都离开了,许白对着屋檐下一直都候着的沙千里招招手:“过来吧!”
“许大人虎威!”沙千里一脸谄媚的走进屋子:“听到许大人在南堡诛杀那些反贼的时候,小的是打心里痛快,这帮反贼还真以为朝廷没法子治他们,无法无天,现在好了,去地下为非作歹去了!”
“内官监那边,你给萧公公送点礼物,提下我的名字,就说是这些礼物中有我的一份!”
许白淡淡的吩咐道:“对你的这份心意,想来萧公公自然会有考量的!”
“多谢许大人,多谢许大人!”沙千里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连连道谢:“青州这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有许大人提携,我一定可以早日脱离苦海!”
“哪里有这么严重!”许白看了一眼他的腿:“这腿,不碍事吧!?”
“崴了下,没多大事情!”沙千里嘿嘿一笑,脸上露出邀功的表情:“上次大人吩咐的事情,小人这边已经有结果了,不过大人一直都没回来,所以才一直没告诉大人知晓……”
他轻轻说道:“按照账本上的数字,他们东拼西凑了一些,总算大部分都吐了出来,不过大人要稍微等一下,有几个家伙变卖宅子田产,只怕还需要些日子!”
“多少!?”
许白脸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了一下,意料中事而已,不过那帮家伙也是只怕在看着风向,若是自己在南堡那边不能成事,这些家伙估计也不没有下文了,但是南堡那边锦衣卫的作为,怕是吓到了他们,此刻变卖这些田产宅子,一时间也来不及了。
“小人斗胆,给大人说了一个十万之数!”沙千里看着许白的脸色,见到许白脸色没什么变化,急忙又解释道:“小人仔细算过他们的家底,这个数字他们还是能凑出来的,但是再多,怕是他们还真凑不出来!”
“我管他们去死!”许白冷冷的哼了一声:“吃了朝廷的就得给朝廷吐出来,若是因为没有就放过了他们,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十五万!”许白摇摇头:“三天之内,我要见到十五万两银子,要南北直隶通兑的银票,我不管他们是去借,去偷,还是去抢,哪怕是卖老婆女儿,也得给我将这银子凑齐,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在反贼的名单上,加上他们三族的名字!”
“明白了!”沙千里脸色一凛:“小人这就去办,三天之内!”
“去吧!”许白挥挥手:“顺便告诉乐安县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本官不想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不要轻易来打搅我!”
“懂了!”沙千里点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
京城,东宫附近的一处酒楼,沈运带着两个随从,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在东宫这么久了,他身上依然是当初的那股富商气息,看不到一点点官气什么的,不过,这酒楼的主人却是不敢对这个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普通商人的他有丝毫的怠慢。
酒楼主人虽然不认识此人,但是,在此人身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的,可是连他的主人见了都要称兄道弟的东宫管事,开酒楼的,这么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酒楼主人带着几个伙计,笑呵呵的迎了下去,还没走到跟前,就见到东宫那位管事大人垂着的手,不为人知的朝着旁边摆了摆,他心里一愣,脸上笑容未减,却是朝着这几位身后走了过去:“哎呀,宋员外,好久不见……”
一边不咸不淡的和人打着招呼,酒楼主人却是有些好奇的关注着这走上楼的这几位,显然那位贵人不愿意声张,他倒是可以理解这种作为,不过,自己酒楼的菜肴有这么好吃么?值得这样的大人物也来尝尝?
对于酒楼老板的各种想法,沈运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缓缓的走上二楼,眼睛随便扫了一扫,就看到临窗的雅间,一个熟悉的脸孔正在冲着他微笑着。
“沈大哥!”
“齐兄弟!”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坐了下来,身后的随从随即走到屏风外面,将闲杂人等隔离开来。
“什么时候来京师的,你要不主动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依然在山东呢!”沈运笑着说道,对自己手下的这帮兄弟,他还是有些感情的。
“刚刚来没多久,哎呀,沈大哥你不知道啊,想见你一面现在太难了,就我这个官职,在东宫门前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齐武脸上笑吟吟的,“一别这么久,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大哥已经是一飞冲天了,小弟我实在是为大哥高兴!”
“呵呵!”沈运笑了笑,和他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谈不上什么一飞冲天,不过是依然干着自己喜欢干的事情,说穿了,也就是一个东宫里打杂的,你可别高看我了!”
“能时时刻刻见到太子,那就不得了了,日后等到太子登基,沈大哥这前程还少的了么,那妥妥的朝廷重臣啊!”齐武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这么着急的见我,总不会是给我惯迷汤的吧!”沈运笑了起来:“当日你去了山东那边,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如今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局面,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先说好,我面子不大,人也穷,现在能帮忙的事情可不多!”
“我还没开口呢,沈运大哥就已经将门堵死了!”齐武故意摆出一副郁闷的样子:“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沈大哥!”
“少来,你在盐运使司衙门那边,银子不会缺,山东的官面上的事情,我也够不着,你找我,肯定是私人的事情了,说吧,别婆婆妈妈的!”
“我听说上位现在在锦衣卫那边,混的不错?”齐武沉吟了一下:“而且当初咱们很多老兄弟,也是跟着上位一起进了锦衣卫做事?”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现在得叫许大人,不是我们亲近的兄弟,谁敢这么称呼他!”
他言下之意,齐武现在有了自己的局面固然不错,但是,他若是称呼许白为上位的话,那就有些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也是!”齐武苦笑了一下:“我想,我大概有些得罪许大人了,沈大哥这边,你能不能帮我给许大人解释解释一下,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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