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等人到了住处一看,果然,小二说的花团锦簇,实则也没什么东西。
只是胜在地方够大,他们单独一个小院落,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三间,足以住下。
院子正中长着一棵石榴树,树上的石榴已经笑开了花。
回到各自住处,暂且歇息沐浴。
陈玄丘沐浴已毕,迈步到了院中,却见乌雅早已站在那里,神清气爽。
一见陈玄丘,乌雅便长揖到地,恭声道:“少保。”
以前,自承是陈玄丘门下,乌雅就恭敬的很,但此刻的乌雅,隐隐然却比之前更加的心存敬畏。
陈玄丘知道,以前他敬畏自己,敬畏的是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现在更加敬畏,却是因为他的出身。
陈玄丘知道瞒不了他,却也无心再掩饰,能否离开这伏妖塔与否还两说呢,想那些作甚。
陈玄丘笑了笑,步上前来,乌雅赶紧用大袖一拂石镫,恭声道:“少保请坐。”
陈玄丘道:“此间不比外面,不要再叫少保,你就叫我……师爷好了。”
乌雅毕恭毕敬地道:“是,师爷。”
乌雅这一声叫,大有学问。
那个“爷”字,他叫的是二声的“爷”,而不是没有起伏音调、语气衰减的“爷”,这一叫,就仿佛陈玄丘是他的师祖似的。
陈玄丘听出了他的语气,却也没有矫情地纠正。
乌雅道:“还是师爷您料事如神,乌雅方才向小二打听过了,这伏妖塔中,最为缺乏的便是灵气,所以蕴藏灵气的一种矿石最为值钱。
而金银等物,因为可以练器,可以装饰,所以也算一种通用的货币。
若非师爷随身带着,我们恐怕要寸步难行了。”
陈玄丘的东西都藏在了家里的地下密境里,倒是那枚纳戒,他随身带习惯了,不曾摘下。
听了乌雅的话,陈玄丘只是微微一笑,这纳戒里的金子,都是他回了中京之后,费仲、尤浑等人为他接风洗尘时馈赠的礼物。
若换在平时,陈玄丘未必会收这些东西,但是自从知道这玩意儿竟能左右着后土巫族在冥界的人口多寡,陈玄丘就变成了一个“贪财之人”,他把搜刮的金子都放在了纳戒中,只想找机会再来一次肉身入地府,交予孟婆庄的巫人。
陈玄丘道:“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乌雅道:“乌雅还打听到,这‘布袋大会’是伏妖塔第二层世界中,几十上百年也难得举行一次的盛会。
可一旦举行,整个伏妖塔第二层,所有了不起的大势力都会参加,决出一个胜负来。”
陈玄丘疑惑地道:“赢了又如何?
他们在选盟主么?”
乌雅道:“赢了的人,可以迁入第三层,所以,各大势力,是志在必得。
而且,最终得以迁入第三层的,只有一个,但他可以带八个人上去。
所以,很多没有把握的势力,便联合起来,以一人为主,其他人为辅,一旦取胜,这九人便可以迁入第三层。”
陈玄丘想了想道:“迁入第三层又如何?
值得各大家族如此竞争?
上去的人一旦与这一界隔绝,对这一界又有什么好处?”
乌雅道:“师爷有所不知,这一界的人是可以上去的,只不过,要由人带着,上去做做生意、互通有无还是使得的。
而上界的人,如果愿意下来,则随时可以下来,如此一来,如果自己的家族在上界有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他们的家族在这一界,自然也就抖起来了。
所以,各大家族不但争的厉害,而且一旦家族有人进入上界,他们就会竭力供应、支持,确保那位迁入上界的家族成员在上界吃的开,这样,他们的家族在这一界,便也可以一直做人上人了。”
陈玄丘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第二界和第三界,也如第一界对第二界一般难以攀登。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虽然上边的灵气比下边要充裕很多……”陈玄丘深深吸了口气,道:“可是,上层的人一直享有着比下层更充裕的灵气,因而实力较之下层也要强大的多,从下边上去了又如何?
就能在上界威风?
我看那衔蝉公子、无肠公子之流,在第一层已经是妖王了,可上来了也济不了什么事,那个金翼使倒是有些叫人棘手的本事,可惜却没上来。”
乌雅苦笑道:“是啊,在下也想不通。
这一界的最佼佼者,到了上界,也不可能成为影响下界的大人物吧?
我看那只黄狗,只会汪汪乱叫,实则没什么本事。
那个丹若姑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话不多,也不曾出手,看来更没本事。
不过……”乌雅谗媚地道:“有师爷您在,我看,如果我们参加‘布袋大会’,夺个魁首,然后以第一的身份,顺利进入上界,这一关不就顺利过去了么。
而且,赢的人可以永迁上界,那时咱们在上一层就不用藏头露尾了,可以大模大样,打听进入第四层的方法。”
陈玄丘点点头,欣然道:“不错,是个好主意。
不过……”陈玄丘犹豫了一下,道:“能被关进伏妖塔的,就没有太弱的。
到了第二层,尤其如此。
一些势力的首领,说不定有些什么了不起的大本领,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夺得第一……”想到这里,陈玄丘心中一阵苦涩,除了一枚纳戒,什么都没有啦,他的各种法宝,全都丢在人间了。
陈玄丘道:“所以,你不妨打听一下,上去经商,是怎么个法子,也许,咱们可以用这个法子上去。”
乌雅道:“难难难,能跟上界做生意的,一共就那么几家,都是做了多少年的生意,在上界有了声誉,被特许的商家。
全是家族生意,插不进手的。
而夺取‘布袋大会’第一,于公子而言,却并不难。”
乌雅开心地道:“属下打听过了,参与大比的,必须是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
五官俊美,有疮疤者不可。
声音清朗,公鸭嗓儿显然不行了。
不能有体臭、暗疾、隐疾等。
还要识文断字,最好懂得琴棋书画。
这些都要算做考评之一,最后才是比武较技。”
陈玄丘瞠目道:“这是选妃么,怎么这么多古怪的规矩?”
乌雅讪笑道:“谁知道上界为何定下这样的规矩。
不过师爷你想,只选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的男子,这就涮掉一大批人了。
容貌俊美,声音清朗,体魄强健,能文能武……每一关都要涮掉大把的人呐,最后够资格比武的还有几人?
就这几人中,有的别的条件优越,可又未必擅长搏斗了。
所以,我看师爷胜算极大。”
这么苛刻的规矩吗?
陈玄丘眼睛亮了,欣欣然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那咱们也去参加他这个什么‘布袋大会’,夺个魁首,堂堂正正,登上第三层去。
陈玄丘话音刚落,就听一间厢房里传出一声娇喝:“啊!登徒子,无耻、下流……”然后,“轰”地一声响,接着,鱼不惑裹着一条大毛巾,就撞开房门飞了出来,在地上一连滚了七八圈儿,那块大毛巾居然没有脱落。
接着,就看丹若穿着一件类似七分裤的亵裤儿,胸围子系着鼓腾腾的酥胸,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手中提着一口粉红色的大锤,就追了出来。
乌雅一见,赶紧拦上前去:“丹若姑娘,息怒,息怒啊。”
鱼不惑乌眼青儿地爬起来,挂着一淌鼻血,欣慰地道:“乌雅还是偏帮我的。”
就听乌雅苦口婆心地道:“此间物价很贵的,打坏了东西要赔的。
你有钱么?
我……陈师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是不是?”
丹若气得俏眼圆睁,指着鱼不惑道:“这个卑鄙下流之人,我在隔壁洗澡,他竟然……竟然……那么下作!”
陈玄丘一听,顿时心中了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老鱼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怎么能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呢?
要不是念在你驮我等上界,也算有些功劳,我真想骟了你算了。
这次,严厉警告你,赶紧向丹若姑娘好好认个错,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陈玄丘一边板着脸说,一边急急向鱼不惑使着眼色。
不料,鱼不惑却不领情,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悲愤地道:“我干什么了?
我没看她啊!我正好端端泡澡,我还放了好多泡泡,我想一个个戳。
人家玩的正开心,她忽然就撞破了墙壁,一锤就把我打了出来。”
这个夯货!陈玄丘又气又急,佯装叱责道:“人家姑娘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老鱼啊,好汉做事好汉当。
就算你是不小心看到了,那也是不好的。
不要计较有意无意,看没看到了,赶紧道个歉。”
鱼不惑大声道:“绝不!我无端挨了一锤,还要我向她道歉?
岂有此理,我绝对没看!”
陈玄丘一见这货犯了犟,只好转身劝丹若:“丹若姑娘,你也知道的,他这人有健忘症,就算看到了什么,一会也就忘记了。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吧?”
丹若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就像一只刚会下蛋的小母鸡,红着脸蛋儿娇嗔道:“谁说他偷看我了?
我……我正要沐浴,忽然发现墙上有个小洞,我趴上去一看,这个……这个无耻的家伙,居然脱光光在那里扭来扭曲……”陈玄丘和乌雅的眼睛瞪得老大,异口同声地道:“原来不是他看了你,是你看了他?”
丹若姑娘气愤地道:“对!居然脱光光,还在那里扭来扭去,呸!好恶心!”
陈玄丘很是无语,也就是说,墙上本来有个洞,但鱼不惑并不知道。
鱼不惑正在洗澡,丹若姑娘发现了那个墙洞,凑上去看到了鱼不惑的裸体,然后她就恼羞成怒,打破墙壁,一锤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鱼不惑给锤了出来?
陈玄丘无奈地道:“丹若姑娘,我呢,是真心很想站在你这一边儿的,但是我怕会天打雷劈啊。”
丹若姑娘想了想,羞窘难堪的感觉弱了些,忽然觉得,确实是自己过份了。
可是,要叫她低下头来向鱼不惑道歉,实在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鱼不惑惊呼起来:“咦?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他茫然地左右观看着,身子一晃,本来一直坚挺在挂在他身上的大浴巾终于脱落下来,丹若姑娘尖叫一声,抬手又是一锤,把鱼不惑悠到了石榴树上,登时跌落了一地的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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