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与黑塔激烈肉搏的牛角兽人的首领发现自己虽然可以把黑塔砸的节节后退,甚至黑塔的身上已经因为无法承受激烈的碰撞而迸裂出了道道血痕。
他身上的土黄色的灵气盔甲早就被砸的消失不见,左手胳膊上一个护手已经撞碎,身上的半个护肩也磕飞了出去。
但似乎黑塔也被打出火气来,就是死死的围着他缠斗不休。
首领用眼睛的余光瞅出去,发现自己的族人正像割麦子一样的往下倒,心里不由的焦急起来。
突然又一声惨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猛的转头看到之前那个被削掉牛角的战士就像一枚火炬一般被熊熊的大火包围着。
火焰在他的身上疯狂的舞蹈着,热烈的亲吻着它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和每滴血液。
那些碎裂的皮肤和流淌的血液甚至就像火焰的养料一般,流出的越多,火焰就燃烧的越烈。
年轻的牛角兽人一开始还能咬牙坚持,但随着火焰灼烧的越来越大,那种痛苦也越来越重,最后甚至让自己族群最优秀的战士都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来。
首领越发愤怒起来,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这个族群将要面对的悲凉前途。
他发出一阵奇怪的、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嘶吼声,似乎是在通知所有的族人逃命,那些妖兽们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惊恐的四散奔逃起来。
但首领注定要失望了,就在这几十头妖兽四散奔逃的想要找寻出路的时候,四周一道光幕遥遥坠坠的升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围在当中。
周老头一个人躲在布好的大阵的阵眼里,手中一个储物袋里不停的掏出灵石往阵眼里倒。一边倒还一边摇头说:“亏大了,亏大了,可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地脉,否则能省多少灵石啊。”
向自己的族群发布完撤退的命令以后,首领并没有逃,他似乎也明白现在逃出去的希望无比的渺茫,还不如为自己的族群争取最后一点的荣耀和时间。
他猛的一下用力把黑塔击退了几步,然后把前肢从牛蹄重新变回了大手,然后再狠狠的一掰自己的牛角,把一只掰断的牛角握在手中。
掰断了角的首领似乎更加狂暴了,他陷入了一种迷离的或者说燃烧生命的状态里。
也许是他可能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族群的命运,也许他刚才也只是作最后的哀鸣。
现在的他眼睛红的像两颗宝石,浑身的精血也燃烧起来,他觉得他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哪怕把自己燃烧干净也要拉几个人类垫背。
他的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了,刚才还仅仅是被他压在下风的黑塔,被他拎着兽角两三下就直接砸破了防御。
要不是黑塔临机应变的捏碎了一张金刚符,恐怕这一下就得重伤。
杨泰离着黑塔最近,他发现黑塔形势不妙立马指挥烈火剑向首领的后脖砍去,想要围魏救赵。
结果首领一脚把黑塔踢飞,再回过身来毫不费力的用大手一摘,整个烈火剑就被他抓在手中,并捏的哀鸣一声,剑上灵气大失,差点就直接捏成了废铁。
同时飞过来的还有队长,他只比杨泰的剑晚了两步就飞到牛角首领的上空。
他一踩脚下的旗杆,一阵青蒙蒙的如月光一般的幽气洒了下来,把本来刚刚还气势如虹的首领一下罩住。
被罩住的牛角首领就觉得自己的行动突然变得无比的艰涩起来,就好像一架生锈的机器,或者像喝醉了酒一般遥遥晃晃的行动不灵。
牛角首领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好像突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般争夺着自己的思想,甚至无数的关节里每个关节都产生出自己的想法来,自己就好像在指挥着一群开小差的士兵,每一个命令都被执行的啼笑皆非。
“扑通”,差点就被首领捏成废铁的烈火剑被首领张开手指滑掉到地上。
他的左手手指非常奇怪,大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捏着,似乎还想要把长剑捏碎。
但剩下的三个手指却大大的张开,甚至小拇指还在努力的往上翘,想要用尽全力的宣告自己如此之多的年月以来,在所有的手指中所遭受的最底层最不公平的命运,并因此而为自己脱离整个手掌的独立而欢呼。
牛角首领的右手握着的牛角也捏不住了,他甚至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好像自己越来越对自己的身体没了感觉。
他甚至像变成了一个看客一般,看着自己的右手伸出两个手指,颤抖的、缓慢的、但却无比坚定的往自己的两个眼珠子里面插,甚至插进去的以后还努力搅了搅。
千云生在远处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的时候,甚至也觉得自己的眼珠子跟着疼起来。
这种疼不是身体的,而是视觉上或者心理上的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那个牛角首领除了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以外,甚至连喊一喊都变得不可能。
就算戳碎了自己的眼珠以后,那个兽人首领也没有停手,而是接着开始伸出手撕自己的嘴巴,接着是鼻子和下巴,这一残忍的一幕直到首领把两只手完全的插进了自己的喉管里才算彻底结束。
在这个期间首领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痛,他觉得他似乎完全变成了自己身体的旁观者,就连视角也越拉越高。
一开始他只能看到身体里无数迸裂开的血液,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头顶,再然后就看到周围倒下的无数族人,最后甚至还看到了远处的阵法的光幕,然后他就像被吸进了一个黑洞里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队长等首领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两只插进喉管的胳膊完全无力的垂在了胸膛上,才重新往其它的尸体那边飞去。
“队长竟然是邪修!”
千云生张大了嘴,甚至有妖兽从他弓箭的射程里跑过也没有注意。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似乎觉得自己从一个坑又掉进了一个更深的坑里面。
本来他自己觉得,自己最多只是穷一点罢了。
后来觉得自己最多也就是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罢了。
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自己就迅速的堕落到了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邪修里面去了。
他突然有种想要重新过回去的冲动,也许自己当时冲动一点,把情报汇报上去,是不是就可能受到奖励然后和现在这所有的事情永远的不要产生交集?
或者自己干脆再远一点,不要贪图什么炼气功法,永远的烂在监狱里是不是也比现在这样突然背负了这种巨大的、可以随时要了自己小命的秘密,并以后永远的过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可能更好?
毕竟监狱里最多也就是吃的差一点,没有自由一些,甚至最差也就是被奴役被侮辱或者被什么更凶神恶煞的走了后门之类的在当时看来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是又跟现在比起来似乎又并不一定就是很差的境地。
千云生突然觉得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想着是不是抽一抽就能清醒点,或者这就是一个噩梦罢了,抽一抽自己就能醒。
在所有的规则里,魔修和鬼修都是最明明白白的邪修的存在,这种存在或者是口口相传的老人家的嘴里,或者是说书人的演绎里或者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书里等等,这些里面都是列在最首位的、最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那个。
一旦发现恐怕就是抽皮剥骨,把灵魂点上天灯烧个一千个日夜也不见得就能赎掉的罪过。
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千云生问自己,自己真的希望烂在监狱里,或者死在那个悬崖边,又或者被那些老爷们当成擦脚布一般,抢了自己的功劳再把自己当成一块用过的烂布随便的埋在哪个地方,然后被野狗刨出,当成这个世界上某个野兽的一顿午餐或者某个大树的一份养料吗?
千云生想哭,他觉得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拽住命运的绳索努力的爬上去的时候,又把他往地狱的更深处用力的踹了下去。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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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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