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外围,观战的学员都感到呼吸一窒。
这样的结局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前一刻还压着白信打、占据优势的石泰,怎么突然间局势逆转,就被人一掌打飞了呢?
很多人想不通。
这时候,石泰翻身从地上跃起。
他扶着右臂,脸上没有被打败的失意和恼羞,看向白信的目光只有惊诧。
仿佛是在看一头怪物!
“刚才那一瞬间,这小子的气机变了!”
石泰眼中有厉芒闪过。
作为当事者,他比其他人更了解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白信的气机在瞬间切换,换成了无比契合拳脚功夫的某种佛门气息,令战斗力瞬间大增,一举突破并碾压了他的气机。
气机被破之时,他更受到对方气机的影响,判断失误,从而被人家一拳搞定!
想明白这些以后,他才更加惊诧。
因为他几乎能够肯定,白信第二种气机是先前没有掌握的,也即是说,白信在与他切磋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强行捏合气机与功夫,令两者适应彼此,而是直接另起炉灶,以拳脚功夫中的精髓为源头,飞快的诞生了新的气机。
旁人把握一种气机已经是千难万难,而他居然在短短时间里,还是在切磋中轻而易举的就掌控了新的气机,行为之骇人,简直超出石泰的想象。
这事如果传出去,恐怕能惊掉无数人的下巴。
现在,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小子能上虎榜不是没有原因的。第十名的排名不仅不高,反而还大大的低估了他的能为。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
“我输了!”
石泰终于叹了口气,服输道:“没想到你的精神意志这么强大,对气机的把握简直是厉害的吓人!我平素没服气过什么人,对你算是彻底服气了。”
“承让了。”
白信微微颔首,谦逊一笑。
接着,他看向场外其他人,问道:“可还有人不服,要挑战我的?”
场外的学员听到这话,有一个算一个,登时全都心中凛然,默不作声。
把握气机以后,武者的实力增幅极高,石泰的个人实力之强,已经是他们这些人之最,令石泰都不是对手,他们自然更加不堪。
这时候跳出去岂不是平白找揍!
傻子才没事找打呢。
见这些学员都不吭声,石泰哪还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当下扬声道:“好啦好啦,既然不想动手,那就各自回去,别挡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说罢,他朝白信挥了挥手:“石某说话算话,明天我有三天假期,可以外出,想请白兄弟出去喝酒,还望白兄弟不要拒绝。”
“好。我一定奉陪。”
白信一口答应。
“告辞。”
石泰拱了拱手,和其他学员离去了。
“咱们走吧。”
白信招呼祝玉妍、明霁雪一声,返回草庐。
路上。
明霁雪与两人分道,径直回了宿舍。
白信领着祝玉妍回到草庐,让梅姐安排祝玉妍住下,自己去了练功室。
坐在床榻上,他回味刚才那一战。
自己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从新把握气机,与天资领悟力并没太大关系:
一来是他修练观法有了成就,精神意志强大,气机的量比初入宗师的武者还多,在精神方面的操作远比一般人来的更加容易。
二来嘛,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乃至是金刚伏魔神通,都是纯正的佛门功夫,与佛门观想法虽然修行之路不同,可到底同源,彼此印证,无形中又降低了把控气机的难度。
再者说,这三门功夫都已经被白信练到圆满境界,按照武道标准衡量,已经把‘术’提升到了极点,三者结合,就是一个笨蛋也能轻松把握气机。
更何况白信又不笨。
“经此一战,气机的奥妙比我想象的更加精深,大有挖掘利用的空间,所以,接下来我不但要抓紧时间修练天心莲环真气,练拳化脑,还要努力提升这股气机,令其不断壮大,与大力金刚指等功夫契合,练出金刚伏魔的势来。”
“还有血战十式,身为金刀门未来的掌门,这门功夫可不能拉下。对了,这门功夫我完全可以配合‘岱宗如何’进行修炼,一举两得。”
白信越想越觉得可行,很快明确了未来这段时间内的修练重点。
接下来,他利用三倍时速的优势,轮番修练血战十式、天心莲环、把握气机。
埋头苦修之中,不知时间流逝。
突然间——
一股熟悉的气息自外界传来,分身内的精神瞬间抽离,回到现实。
白信起床,走到窗户口。
目光洞穿夜色。
一道人影如鬼影般正向这边悄无声息地掠来。
是石泰。
他右手带着伤,用白布包着,吊在颈下,神色之中带着兴奋。
“石兄,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白信压低声音道。
石泰刚刚跨过小桥,就听到声音响起,微微一惊,听出是白信的声音后,立刻兴奋道:“白兄弟,有一幢天大的好事被你我撞上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跟我一起出去。”
白信忍不住好奇道:“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深夜去?”
“来不及细说了,白兄弟要是相信为兄的,就别问那么多,赶紧跟我走。”
石泰面色焦急,低声催促道:“如若不然,我就自己去了。晚了可就要抱憾终生了!”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在意?
白信心里更加好奇了。
精神感知中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敌意和恶意,他想了想,便写了张字条压在桌上,换了御拳馆的制服,带上天伐剑,悄无声息地从窗户传出,飞絮般落在石泰身边。
“好轻功!”
石泰双眼一亮,忍不住赞了一声,然后拉着他就走,“快快快,要不然就错过了。”
在他的催促之下,白信不得不跟着施展轻功,凭借信物出了大门,往城中繁华处掠去。
大赵国虽然在某些方面与白信前世古代相差很远,但是在文化、传统,乃至事外部环境上,却与北宋有着惊人的相似。
高度发达的经济贸易,催生了各种史无前例的政策,全面取消宵禁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白信跟着石泰进了商业区之后,深夜中的东京城屋舍鳞次栉比,灯光明亮,街道繁华,游人如织,喧声鼎沸。
一眼看去,绸缎铺、布行、纸行、书行、肉铺、药行、珠宝行、武馆、酒楼……俱都在开门迎客,热闹繁华处,仿佛置身于前世商业街。
过不多时。
两人在一幢灯火辉煌的楼前站住。
幽深夜色中,这栋楼灯火通明,格外的堂皇。大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人都是衣着华丽光鲜,热闹非凡。
两人还没进门,就能听到楼里传出的歌舞喧闹声,以及空气中浓重的酒臭味和脂粉香。
舍脂馆!
白信隐约看见大堂里姿态暧昧、神情迷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的衣衫不整,拉拉扯扯的,不由得斜了石泰一眼。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半夜不睡,火急火燎的把他叫出来,就是为了逛窑子!?
太饥渴了吧!
“石兄,我年纪还小,这种场合恐怕不适合我!”白信正色道。
石泰一拍胸口,豪爽道:“今晚一切花销,石某我包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我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好,兄弟舍命陪君子!”白信视死如归道。
“哈哈哈,好兄弟,走吧。”
石泰揽着白信肩膀,一起进了舍脂馆。
馆内一片淫靡奢侈之气。
一位位衣衫华贵的男子,或老或少,身边围着几个模样周正的女人,有的斟酒,有的调笑,一双大手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乐不可支。
来往招待服务的龟公具都衣着不凡,举止有礼,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石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招来一个龟公,得知包厢早就被订完了,便搭上了一块银子,让他带着两人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两人坐下。
石泰点了不少美食美酒。
白信向来是不喝酒的,便以茶代酒,尝了不少美食,尤其一道清炖黄河大鲤鱼,真是味道醇厚,香辣可口,吃完颊齿留香。
两人边吃边聊。
白信有意打听御拳馆的精锐弟子的讯息,石泰毫不保留,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甚至好心的帮他梳理其中的人脉关系,让白信对馆内弟子间的派系了如指掌。
正说话间,只听一声锣响。
馆内正中央建造的四方台,走上来四个美貌娇娘,或是怀抱琴瑟,或是手拿箫管,四人衣袂飘飘,长袖广裙,妆饰淡雅清新,不似寻常女子。
台下一片安静。
只见四个美娇娘上了台,按次站定,有人弹奏琴瑟,有人以箫相合,有人放声清唱。
琴瑟婉转,箫声瑟瑟,歌声清扬悦耳,四者合一,谱写出一曲令人沉醉的佳曲,令人随之徜徉于潺潺流水,高山飞云之中,心驰神醉。
别看石泰五大三粗的,可欣赏水平却不错,满脸沉迷,边听边用手指轻敲桌面,就连饱受前世现代音乐影响的白信,也不得不发出赞叹。
这才是真正的国乐!
“一群庸脂俗粉,好好的曲子都被玷污了,真是不堪入目!更不堪入耳!”
突然间,旁边传来一人的鄙夷声。
好好的享受被人打断,石泰顿时一阵恼怒,白信也是心有不悦。
平心而论,这四位美娇娘虽然不是绝色,却也个个长相不俗,体态出众。
纵然是上辈子看多了网上各种精修美女图片、开了十二级美颜效果的大小美女网红的白信,也觉得这四位美娇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更难得的是,她们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言行举止与服装装扮天生契合,那种天然而成的气质神韵绝对不是前世那群拙劣的、化着现代妆披着各种魔改汉服的生意人所能比的。
两人不爽的扭过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巧了,还是熟人。
“周兄,原来是你。”石泰眼睛一亮,向这人招呼道。
“哦,原来是石兄,还有这位白兄弟……”周邦彦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拱了拱手,见那边桌子只有两人,索性走过去一起坐。
“你认识我?”
白信表面讶然,心里却是陡然一惊: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莫非调查过自己?
“这……咳,其中的因缘咱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周邦彦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窘迫和不自在,连忙出言岔开话题,三说两不说,话题就扯到了四个美娇娘身上。
“两位请看这四位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清雅,言行举止也是婉约得体,可实际上她们眼神放荡,内里春意昂昂,显然是雅致在外,内里不堪,这番装模做样,无非是自抬身价,勾人眼球罢了。”
周邦彦摇着折扇,气度十分悠然,点评了四人以后,又忍不住批评她们的音乐技艺。
“你们再看她们的乐器,那个琴师,第三根琴弦下面有一片污渍,瑟的第五根弦音线失准,哎,就是这,听出来了吧……还有那个唱歌的,气息不稳,音调忽高忽低,完全冲撞了箫声……”
石泰本来还觉得这四个美娇娘演奏的不错,姿色气韵也没得说,结果被他这么一通说下来,竟都越听越觉得有理。
周邦彦把四人批得一无是处后,怅然一叹,道:“这等庸脂俗粉真是败了周某的兴致,只希望崔大家快点出来,让周某洗一洗眼睛,一睹佳人身影,以慰相思。”
“哦,原来周兄来此也是为了见崔大家。”石泰一听,顿时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是为崔大家而来的。”
白信见两人对这所谓的崔大家都极为推崇,不禁起了好奇之心。问道:
“你们所说的崔大家是何人?很出色么?”
“白兄弟居然不知道崔大家的大名?”石泰神色惊讶的就像白信刚知道吃饭要用筷子的一样,诧异道,“崔大家名满东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岁小儿,没有不知道,白兄弟你居然……”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
白信心里好笑,解释道:“白某是外地来的,刚到京城没几天。”
“原来如此。”
石泰点点头,正要给白信来一番科普,却听周邦彦猛地把折扇合拢,一敲桌面,示意两人不要说话,低声道:
“崔大家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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