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很多读者在阅读《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这本书。
康老大紧紧握住拳,只觉胸中闷得要炸裂了一般。
哮天犬的担忧神色,和后来灌药失忆时绝望的目光混合在一起。
那是他做下的好事,只以为是好意,却夺走了二爷最后的安慰……
没有哮天犬在身边,二爷此后的日子,该有多寂寞,沉香家的仆人,又能像哮天犬那般了解二爷的喜怒哀乐,尽心尽意地照顾好二爷吗?
康老大不敢再想下去,反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嫦娥脸色苍白,想哭,却没气力哭出声。
恶丐头儿来了又去,每次都有新的折辱加到他身上。
幸好,幸好他没醒,幸好他没醒……她不住地默念,却在看到四公主死灰般的面色时心猛地抽紧。
是了,他醒了,不但醒了,还看见了她们。
这些事,杨戬都不知道,加诸于身上的拳脚荆条,他也毫无所觉。
沉香把过脉,知道伤得虽重,但被木公法力护着,性命是无碍的,只是淤血未散,人一时醒不了。
可虑的是,哮天犬从未乞讨过,又来回奔跑着照顾主人,哪能乞到多少钱财?
时不时让泼皮张派来的人一顿呵斥,厉害起来少不了拳打脚踢,看准了哮天犬不怕自己挨打,只怕主人受伤,竟全是往杨戬身上招呼。
再这样下去,怕是打也打死了。
“二爷好惨。”
“有些人和仙或许连狗都不如。”
“哮天犬太忠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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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认他,甚至不敢让娘见到他!
三圣母颤抖着身子,看向因送走杨戬而松了口气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见一见母亲,不让他见一见辛苦救出的母亲!
你以为这是你儿子的功劳吗?
你以为哥哥丢了你的脸吗?
面子,你的面子就这么重要,重要到毁了他最后的一点安慰!
刘彦昌,她厌恶地看着他一副不计前嫌宽厚待人的模样,接受众仙家的夸赞,二哥说得没错,她真的是涉世不深,竟对这样一个男子倾心相待……
沉香暂时按捺下如潮的心事,顺她目光看着父亲,轻轻叹了口气。
他回去后该如何与父亲相处?甚至连他,也无法面对刘彦昌志得意满谦和有礼的模样。
杨戬已被下人架入了后院的柴房,众人便陪着他,在这里度过了七日。
看着他躺在废枝烂叶里艰难的呼吸,看着他漠然地瞧着虫蚁叮咬自己的肌肤,看着恶声恶气的僮仆不耐烦地给他送食。
七天,没有人想到给他送口水,就看着他原本就失了血色的唇一点点干燥,一点点裂开,一点点渗出血,一点点变得更加苍白。
三圣母咬着唇,狠狠地咬着唇,为什么咬不破,为什么不让自己分担一点哥哥的苦楚!
“我真想打书中的三圣母一顿。”
杨婵喃喃的道。
“这本小说看的我好来气。”
“心疼二哥!”
“这本小说太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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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她终于还是不敢再面对了,遮住了眼,不去看那人急迫的咳喘,不去看自己没有丝毫放松迹象的手掌。
粥入口的一刹间,杨戬并没有太多感觉,然而随即便是麻木的钝痛和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入口太急,没来得及想什么,不由自主地想用力咳出来,嘴却被堵得严实,气一滞,粥便呛入了气管。
火炙般的烫痛,使他一瞬间几乎昏眩了过去。
手抬起,又落下,盖住口鼻,紧紧地压下去,人为地造成不能呼吸的困境,迫使他拼命咽下滚烫的粥液,引起阵阵闷在胸口的咳喘。
但噩梦远没有结束。
虽然遮住了眼睛,但小玉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正俯身审视着他的神色,笑着用清脆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呛着了?”
“别急,别急,我会慢慢地,慢慢地全都喂给你……”
手上再次运功,已有些冷却的粥面又翻滚起来,用力捏开口,碗凑到嘴边,顿了一顿,慢慢地倾斜。
“小玉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看得我肺都要气炸了。”
“老天对二哥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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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地说着,众人却无不为之色变,猜也猜得出这老猪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就见他上前掀了薄被,伸手揪定杨戬衣襟,半拖半抱地,直接便将人拽下了床来。
一声闷响,猪八戒一只手吃不住劲,杨戬大半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愣了一愣,加劲上拎,杨戬身子已完全瘫痪,衣襟被强行拎起,手足却软软垂下,分毫由不得自己。
顿时,杨戬一直平静的脸色,蓦然便变得铁青。
剧烈的呛咳声里,人人都看出他竭力想控制住四肢,却是连强撑起软垂向后的头颈,都复已无能为力。
猪八戒知他伤得极重,却没料到真到了动弹不得的程度,一呆之下,顿觉自己这行为和出家人的身份颇是不合。
急切之余,他的话里便带了几分辩解之意,大声向门外叫道:“嫦娥妹子,咱们的显圣真君老想着见你一面。”
“我说,哥哥我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也得与人方便不是。好妹子,看在哥哥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一回吧!”
紧上几步,他大开屋门,将人从床边拽了过来。
镜外的嫦娥不禁一个哆嗦,院中自己那娉婷的身姿,终于如记忆中那般,出现在眼前了。
“猪八戒太欠揍了。”
“真想打死猪八戒。”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羞辱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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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天犬疑惑的慢慢走近床边。
它嗅了嗅杨戬的手,那是它所熟悉的味道,是它苦苦追寻的味道。
它用头蹭了蹭那只手,那手被蹭的微微晃动。
哮天犬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享受着被抚摸的幸福。
杨戬感受着掌心湿漉漉的毛发,本来就不擅打理自己的狗儿,如今的毛发越发粘涩,甚至纠缠打结。
杨戬微微蹙眉,为何哮天犬化回原形到此,又为何如此的狼狈?
他不知道哮天犬缘何而来,却只希望它立刻离去。
他不想哮天犬看到他此刻的样子,即使哮天犬已经失忆了,他也不想它见到自己如此的模样。
手指忽然触到了柔软之物,那物转动了一下,该是哮天犬的耳朵吧。
哮天犬亲昵的呜呜低呼,将耳朵温顺的后贴。
它抬起头,轻轻叼起杨戬垂在床边的腕子,前腿跪在床沿,将他的手小心翼翼放在胸口。
哮天犬仍低着头。它本能的想亲近这个人,却不敢大胆地与之平视。
于是,它的目光落在床上。床上仅有一单薄至极的破被褥,黑色的棉花从拖线处翻出,散发着浓重的霉湿味道。
被褥上还零散的落着食物的残渣,粥汁的残痕,还有黑色的鼠屎散在床沿。哮天犬见此情此景,心如刀绞一般。
它胆怯目光顺着那人的胸口往上移,一寸寸,一寸寸地往上移着……
“还是哮天犬忠诚。”
徐文感叹道。
“没错,我哮天犬是主人最忠实的宠物。”
哮天犬道。
“我也要养个像哮天犬一样忠诚的狗。”
陆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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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老大看着跪着的众家兄弟,他的拳紧紧的攥着:“老四,这锁妖链是二爷亲手做的……送与你我兄弟防身。”
“你们用它对付哮天犬,让二爷看着,让二爷看着……”
忽然,他说不下去了,提起的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胸口。
镜中,哮天犬已经被锁妖链勒的翻出白眼,但爪子仍然拼命抓着。
梅山老五赶紧按住他,生怕他把自己的脖子给勒断。
哮天犬已不是第一次走失,这兄弟俩早就配合默契,老五拿了哮天犬后,老三手脚麻利的取出万宝囊将其装入。
这万宝囊亦是杨戬赐于梅山兄弟的宝物,任哮天犬如何挣扎,都无法破囊而出,但囊内灵气弃沛,却有着安抚他心神之效。
?“哮天犬别闹,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
梅山老三老五笑着拍拍乱动的万宝囊。从头到尾,两兄弟都不屑看床上无耻小人一眼,他们拿了哮天犬出门踏云就走。
不该来的,来了。
不想走的,走了。
小小的黑屋中,又只剩下杨戬一个人闭目僵卧在床上。
众人呆呆地看着,却没人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镜里镜外死一般地寂静。
但隔了很久很久之久,直到胆怯的仆人们又拿着棍棒进来查看时,狗儿闷在袋里的哭泣,仍仿佛萦绕在整个屋里,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梅山老三老五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哮天犬?”
“怪不得哮天犬只服杨戬,因为其他人根本不尊重它。”
“看得我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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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没有人来过问过他的伤势,下人们倒是有过禀报,却只有刘彦昌来过。
他来做什么呢?宣扬他的仁义、指责二哥在演戏,好可笑的说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是就是这样来的?看着丈夫的表演,三圣母靠在床边呆呆地想。
沉香捂住耳朵:“你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听来是多么讽刺。”
“你的幸福,你完整的家,你自以为是的责任,全是面前这个被你斥为演戏的人赐给你的……”
镜前的刘彦昌蜷起了身子,他是怎么想起去那的,是怎么想起去说那样一番话的,那不是给如今的自己……找来的难堪吗?
“真想宰了刘彦昌,他有什么资格对二哥进行说教。”
“刘彦昌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在这个肮脏的世界,好人和好仙没有多少生存空间,二哥生活在这个世界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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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圣母闭上眼,当年在华山与哥哥对峙时,她自然瞧不见自己的眼神,此次借助水次在水镜里却见了,那么凶狠,那么绝情,她用宝莲灯对付的,是她的哥哥啊!
而她,还在一直恨他的无情;而她,还为了怕那个男人不快,后悔接哥哥来赴宴!
……
百花再也无话可劝,只能默然地看着席上的自己掏出酒壶,笑着让大家行酒令。
一边的哪吒,低下头惨笑出声,喃喃地道:“好灵验的法宝,竟是一点也未讹误,却是我们错了!”
“可笑,当年宝莲灯之事,我们只道是失了灯芯,只道是宝物不欲造杀孽;如今我们又道是法宝失灵。”
“可笑,可笑,这死物原竟胜过活人!”
“人不如物呀。”
徐文感叹道。
“杨莲连宝莲灯都不如。”
陆武道。
“讨厌杨莲、讨厌嫦娥、讨厌小玉……讨厌这本小说里的大部分人和仙。”
李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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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触到,一个声音在叹息:“忘了吧,忘了吧……”
但她不甘心,一遍遍地回应着:“不,不要忘,让我记住,不管是在哪里……”
她追寻着那声音,收紧双手,想证明什么,可是手中空空的,挽不住任何痕迹……
杨戬听到了她的梦呓,轻叹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让自己尴尬,也不想让她更尴尬,只能盼着龙四能早些睡醒。
终于,梦呓变成了大声的哭叫,龙四猛地坐起身子,惊醒了过来。
但她明显还在发怔,记不起什么了,那种绝望和无助,却依旧在心头徘徊不去。
喘息一阵才回到现实,她发现,自己竟是坐在了杨戬的床边。
本能地跳起,不愿多挨着他,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坐在他身边睡着了,要是让弟弟看见,又该被取笑了。她懊恼地想。
“好喜欢龙四,觉得她和二哥很配。”
“真希望她和二哥走到一起。”
“龙四要比嫦娥更适合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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