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很大声的说道:“你不能再这么劳累了,必须好好的休养,下一次再发作,说不定就没救了啊。”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既然还活着,那就该做些什么。”根津正亲喘了几口气,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千叶诚这边,喘息着自嘲道:“好久没有见到记者了,都快忘记怎么接受采访了,有什么想问的,赶快问吧,我一会就要工作了。”
谷口医生听根津正亲说一会要工作,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根津正亲;“你还要...唉!”
最后还是把劝导的话给咽了下去,他已经劝过根津正亲不止一次了,却没有任何用,每次劝,根津正亲只说‘你不懂’,然后继续用那简陋到极点的仪器,进行他不懂的研究。
他觉得根津正亲可能想要研究出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被诅咒的科学家,可这难道比生命还重要吗?更何况就根津这点地摊货一样的仪器,能研究出什么,根本就是在浪费自己不多的生命。
玛雅一直都在注视着麻美,看到她如此伤心,赶紧安慰起来,却在心灵感应里听到麻美哽咽着说,想让玛雅帮忙问一下,父亲是什么病,虽然谷口医生的语气已经表明,肯定不是小病,可麻美还是想知道。
于是,玛雅就先于千叶诚开口了:“根津博士,您病的很重吗?我们的车在外面,要不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觉得比起这个连白大褂都不穿的谷口,还是大医院先进的仪器设备的检查结果更有说服力。
“谢谢,不麻烦你们了,”根津正亲艰难的站起身来,开始整理桌子上试管,做出了忙碌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开始工作了,还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谷口医生气恼不已,根津是他见过最固执的人了,比住在村子另一边的那些年过花甲甚至古稀的老人还固执,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导无效后,气冲冲的走出房屋,准备去看村子其他老人。
他的工作就是在附近几个村子来回巡诊,保障那些孤独居住在空旷村子里的老人们的健康,但绝大部分的时候,他只能一次次给出去大医院诊疗的建议,还有开一些便宜的药,其他就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谷口的离开,让房间恢复了寂静,根津正亲也放下了手中空荡荡的试管,扭过头来,透过窗户怔怔的看着谷口背着年份很久的药箱,走出了杂乱的院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他刚刚只是故作忙碌,好让谷口尽快离开,他知道谷口是为他好,但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去休息,只能辜负他的好意了。
“唉!”根津正亲丢下手中的试管,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叹,眼中满是哀伤,谷口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重,显然他的病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可是他的研究却还是毫无头绪,没有一点的进展,好像没办法赎罪了啊。
根津正亲呆坐了一会,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扭过头来,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问吧,没想到我还有采访价值。”
说到最后,自己都自嘲起来。
“其实我们能找到这里,”千叶诚看了一眼满脸悲戚的麻美,道:“是您的女儿麻美告诉我...”
‘哐当!’
话还未说完,根津正亲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把凳子都给带倒了,却浑然不觉,脸上浮现出愤怒之意,眼中的怒火几乎喷薄欲出,歇斯底里的吼道:“给我滚出去,滚,滚。”
说着,还喘着大气、咬着牙跑也似的走过来,伸手想把这个拿他去世二十年的女儿做文章的家伙推出去。
“麻美想让我问一下,您答应她出差回来,会带一套芭比娃娃作为她的生日礼物,还在吗?”千叶诚一句话,就让根津博士呆立在原地,伸出去推千叶诚的手,一下子停住,并且颤抖的能把一碗水摔的连碗都不剩。
脸上的怒意还未散去,可眼中却浮现出浓浓的震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好一会才哆嗦的说道:“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叶诚没有回答,反而从昨天去富田农场旅游开始讲起,因为好奇闹鬼事件,所以在晚上去了富田农场,遇到了一个幽灵小女孩,讲述了一个悲天怜人的故事,而他们就顺着那个故事,一路到了这里。
讲述的时候,还描述了一下那个小女孩的穿着,让根津博士转身走到了桌子前,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表面一尘不染的相框,将相片那一面,转到了千叶诚方向,声音颤抖的说道:“是她吗?”
“嗯!”
千叶诚的肯定回答,让紧抓着相片的根津博士背过身去,双肩颤抖着,一滴滴泪水划过历经岁月磨洗的脸颊,滴在桌子上的文件上,他是科学家,从不信灵魂什么的,但现在他愿意相信,女儿还活着,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
好久,根津博士才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却挤出一点笑容,道:“谢谢你,谢谢,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涉及机密就行。”
并没有多问自己女儿麻美的情况,他不想知道吗?不,他很想知道,但不敢问,他怕多问几句会戳穿了这个谎言。
可根津博士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响起面前这个少年的声音:“我说的是真的,我有点特殊的能力,能够见到、听到不可思议的存在。”
根津博士脸上的神情凝固了,无比惊愕的看着嘴巴紧闭的千叶诚,并且声音并非不是从他那边传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这让他想到了1982年,以一家大型新闻集团为主导掀起的第二次‘超能力热潮’,将一名正在上小学的孩子冠以‘千里眼少年’的称号,并且在电视上施展了类似心灵感应的能力,收获了很大的关注。
可是没多久,这个打造了‘千里眼少年’的新闻集团的对手,就出示了一系列的证据,证明所谓的超能力都是伪造的。
两大新闻媒体大打口水战,互爆黑料和掀老底,劲爆的八卦可比什么超能力吸引人,渐渐就没人去关注这个所谓的‘千里眼少年’了,后来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根津博士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和几个同为科学界的讨论过好多次心灵感应是否真的存在,乃至争吵不休,吵的是不可开交。
想到此,根津博士脱口而出:“你是...桐野?”
他不记得全名了,只记得这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但又觉得不太像,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孩子估计都三十多岁了,可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才二十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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