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剑气扑面而来,苏异不惊反喜,抬剑格挡。若是罗予知一直这么守下去,自己只用那连入门水准都达不到的“逸云剑法”是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久了不免让人看出端倪来。
但罗予知自觉是江湖前辈,又怎么会在一个年轻小辈面前如此被动。
“天王叩山”的剑气未泄尽,他便又变了招,叩下的青锋剑一顿,改为“横剑式”。长剑不断横扫而出,剑招不如何精妙,劲力却是浑厚十足,颇有以力破巧的意思。
苏异心中叫好,“卷白一剑”的境界慢慢铺开来。兑月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几次硬生生地接下了力道强劲的剑招,剑身依旧是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渐渐转入守势,罗予知的进攻却是越发猛烈,叫嚣道:“小牛鼻子,云上的剑法怎么不继续使了?”
自大也是使人暴露破绽的原因之一。苏异轻笑一声,没有理会他,或躲避或格挡,等着“一剑”的时机出现。
然而“卷白”之境里的他还未感受到压力,在旁人眼里看来却是以为他难以支撑,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唯有躲闪而已。
苏异浑然不知别人的想法,正乐在其中,却见一杆红缨枪忽然杀到了眼前,劈在了他和罗予知当中,将两人分开。来人竟是一个小子,岁数看上去比苏异还要小上许多,枪法却是凌厉得很。单从半路杀出的这一枪来看,便知他比方季同还强,然而两人年纪却差了不少。
杨家的人?看见红缨枪,苏异下意识便想道。
“苏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那小子喊道,声音还有点尖细,喉嗓明显都还没有发育完全。小孩子单纯得很,大概也是以为苏异不敌罗予知,便赶在他落败之前替他接下了这个对手。似乎还是细心地考虑到了面子问题,没等他完败再出手。
红缨枪不同于方季同的银枪,是杆软枪。挥扫出去,枪身折出了一个弧度,枪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罗予知。要发挥出软枪的威力,门槛其实比硬枪还要高。力道不足,无法折弯枪身,软枪也只能当硬枪来使。由此可见这手舞红缨枪的小子年纪不大,修为却是不低,当称得上是“少年天才”。
苏异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哥”,心里头总觉得有些别扭。但见那小子已经和罗予知斗到了一起,竟不落下风,便乐得清闲,连忙退到了一边。
“杨家的小子是吧?也罢,先将你收拾了再说。今天就给你上一课,教教你目中无人的后果。”罗予知打得正兴起,便接下了这个小了他几轮年纪的后生对手。
此时宽敞的墓室里四处都是交战之人,一片乱象,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苏异环顾四周,发现乱战之下竟还有不少人躲在角落里偷闲,便也凑了过去,不满道:“你们可真悠闲,还有心情躲在这里看戏。”
说罢苏异也加入了他们,真正的座山观起了虎斗。
“驹大师,你怎么也好意思躲起来。”
驹铃讪讪道:“没人挑我当对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逸云剑法’?”
苏异笑道:“哪有学会…只是看你练过几回,加上小时候常见我大伯耍剑罢了。随便使几招吓唬人还可以…”
此时穆兰心凑了过来,问道:“这位就是你提到的那个朋友吗?”
苏异点头道:“这位是真正的云上来人,道家仙长,不是我这种冒牌货能比的。对他,你可得放尊重些了。”
驹铃有些难为情,只是问了声好,便挠头不敢看人。
随着对苏异的深入了解,穆兰心也知道他时有孟浪之言,便瞪了他一眼道:“难道苏兄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尊重?”
苏异干咳一声,随即转移话题道:“穆大小姐又是为何要躲在这角落里,不去露两手?”
“我就算了…我对天衍道和朝天阁又没有什么非动手不可的恩怨。”
她这话令苏异一时遐想连篇,不知她是无心之说,还是在有意透露着她大哥穆兰贺与朝天阁之间的过往纠纷。
“说到动手…”穆兰心一脸怀疑地看着苏异,说道,“苏兄刚才真的有认真在打吗?为何对上回那么威风,这次却连天衍道那人都对付不了?”
苏异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忿忿道:“这你可就真的是冤枉人了。朝天阁的那帮孙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闲着没事干布起了‘四门锁仙阵’。作为一名仙修,就算修为再高,也怕大阵不是?”
穆兰心缓缓点了点头,呐呐道:“那真是可惜了…”
苏异也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又问道:“那小子是什么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那个呀…”穆兰心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说道,“那是悱悱的弟弟,叫杨意臻。别因为他年纪小就小瞧了他,人家可是被称作未来的杨家枪第一人,厉害得很呢。”
“后生可畏啊…”苏异叹道,就好像自己有多么老一样。
穆兰心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杨意悱,知道她对苏异颇有成见,便也不多提杨家的事,只是又补充道:“那小子知道你救了她姐姐两回,说什么都要报答你。所以见你打不过罗予知,才出手帮你的。”
苏异丝毫没有将这“美丽的误会”放在心上,只是默默欣赏着杨意臻那行云流水的枪法,心中感慨这小子假以时日一定能配得上“第一人”这个称号,未来可期。
另一边穆兰贺与司空靖这两位乱战的“罪魁祸首”却是一直对峙着,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久久没有动手。
待其他人都打得不可开交,穆兰贺才终于从属下那取来一柄笨重的关刀,当着虚空一挥,带出一阵风来,发出一声闷响,足以看出兵刃之重。
只见他将关刀往地上一杵,说道:“司空老贼,准备好过来领死了吗?”
司空靖嗤笑道:“穆兰贺,你要用这兵器上阵杀敌,我会赞你勇武。但你要拿它来与我过招,我只能说你太可笑了。”
“取你项上人头,足矣。”穆兰贺冷冷道,“可不可笑,试一试便知。”
司空靖便也不再多说,袖袍一抖,两把二尺不到的短剑落入手中。和穆兰贺的大关刀比,短剑显得脆弱不堪,但却不见他有丝毫退缩,双剑交错,便是架住了当空落下的关刀。
双剑顺着关刀滑下,擦出了一阵火花,随即如剪子一般钳住关刀。司空靖的身子蓦地腾空旋转起来,竟是生生地将数百斤重的关刀带偏。
穆兰贺用力把持着关刀,身形险些被带了个趔趄。
司空靖觑准了这个空档,飞快撤回了双剑,又朝穆兰贺划去。只短短几息间,他已然近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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