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枫被外面的一片嘈杂声吵醒,随后,他看到伊迪丝端着早点走了进来。
“外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吵?”
林枫吃着早点,一边询问伊迪丝。
“是游行抗议的人群。”伊迪丝道。
“游行抗议?”
林枫一怔,挑了挑眉头,伊迪丝点点头。
“是的。”
“我寻思着,最近我也没有对外界采取什么行动啊,找我抗议啥?”
林枫面色古怪的思索回忆,他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对外界采取什么行动,或者授意泰勒系去做些什么,连太阳系舰队联席会议他都没有参加。
这段时间,林枫主要忙着看泰勒系总部送来给他的关于‘不存在’发展方向的文件。
林枫要赶在去三体星系前,把人类文明的基本框架定下来,然后他便可以当甩手掌柜,开着飞船去三体星系溜达。
回忆了半天,林枫也想明白自己做了啥要被人游行抗议,这不免让他更为好奇。
林枫对伊迪丝开口道,“伊迪丝,你问清楚那些人的抗议诉求了吗?如果只是受人指示的集会,就按老规矩来,让泰勒系协助你全力找出幕后策划者,不必询问我的意见,直接严惩。”
伊迪丝道,“他们是希望您不要将人类文明引导到歧途上,要求泰勒系放弃‘不存在’的文明发展理念,以‘存在’的方式积极与宇宙中的外星文明竞争,让人可以大写的屹立在这星河之上,用公理与正义将秩序带向宇宙。”
“他们要改造混乱无序的黑暗森林,把它变成充满博爱、秩序的光明海洋。”
林枫听着一阵错愕,“……他们疯了吗?”
让宇宙充满秩序和博爱?光明海洋理论?一堆草履虫还想着怎么去当宇宙皇帝?
这要说,没人在幕后指示,林枫不怎么相信,可伊迪丝这样回答就说明,这群抗议的人真的无人指示,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这……人真的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会不会是集体嗑药磕多了,思维不正常了?
见林枫眼中的疑惑之色,伊迪丝道,“看得出来很理智。”
“那为什么说出这种疯话?”林枫反问。
伊迪丝道,“前段时间的游行您也知道,舆论认为,人类赢了与三体的战争,所以外面的那群人主张,人类可以更有尊严的活着,像老鼠般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们无法接受,就算是死也要有尊严的死。”
“有尊严的死?你没在开玩笑吧?”
还在喝着牛奶的林枫,差点喷出来,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史上最大的笑话。
“这是他们一部分的原话。”伊迪丝道。
林枫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完全料想不到,有人居然还会和自己的生存过不去,就为了虚无缥缈的尊严。
“真麻烦,一年后我就要出发去三体星系,结果还有遇到这种破事。”林枫自言自语道。
“需要我们将他们驱离吗?”伊迪丝问。
林枫摇摇头,“不用,我出去和他们谈谈。”
简单果腹一番,林枫用机械替身除了门,屋外是一座庭院,庭院的大门外面人头攒动,保护林枫的泰勒系战士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戒备着庭院外的抗议人群。
除了吵吵嚷嚷,倒是没有人采取暴力行为,只是举着横幅,拿着醒目的牌子,还有一堆记者在周围拍摄。
“比想象中的要平和好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林枫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是两个世纪以前,肯定有不少人要朝他庭院里丢东西,别管砸没砸到人,哪怕是砸烂一块玻璃也行。
“物质生活条件高了,人们自然也就变得文明很多。”伊迪丝笑道。
林枫的现身,让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林枫身上。
“各位,你们的诉求我都知道了。”
林枫清了清嗓子后,接着道,“但我这里也有一个文明想要知道,希望诸位能为我解答一下。”
“为什么你们这群叫嚷着‘人应该有尊严死’的人,会出现在我府邸的大门前,而不是在太空里飘着?末日战役的时候你们都在干着什么?是在前线舍生忘死,还是瑟瑟发抖的躲在人类战士后面窝囊的当一个懦夫?”
简单的几个问题,就让庭院外的游行者们血压升高。
末日战役的时候,他们的确没有参与其中,参与的一个都回不来。
九颗水滴围剿人类所有战舰,反物质战舰爆炸后抛洒而出的反氢气团遍布战场,即便飞船上存在着小型的逃生飞船,在反氢气团四处飞散的战场环境里,根本逃不掉。
小型逃生飞船可没有反物质战舰外装甲上的强磁斥力保护自身。
林枫继续道,“不会真有人以为自己叫嚷着几句‘人类文明必胜’,就真的以为自己勇武过人、超凡入圣,一个滑铲能打爆水滴吧?不会吧?”
“难道我们都应该指望着外星文明足够蠢,技术层次足够低,就算技术高于人类也必然会被人类获取科技,然后破解,然后轻易赶超,不会吧?”
“你们不会真以为,人类在浩瀚的宇宙里,哪怕不是最聪明也能排前十吧?或者有人可以向我保证,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在全宇宙文明里排进前十?我要求不高,只要能排进前十就行,你们谁能保证?依据是什么?全宇宙只有十个文明,所以人类必然排名第十?”
林枫的讥讽,让游行的群众再也忍无可忍。
“谁管能不能排进前十,我们要的是让未来的孩子们能有尊严的活着!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不在被恐惧的阴霾所笼罩!”
“对,人类的未来应该是屹立在星河之上!不是苟且偷生!”
“枫.泰勒!人类应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才诞生在这个宇宙里!你所坚持的道路是完全错误的选择!”
林枫翻了翻白眼,现在他确信了,这群人的弱智程度与伊迪丝所言的完全一致,不含半点水分。
林枫等着外面那群人喊累了,声音逐渐平息后,他才开口。
“我充分了解各位的想法,人类要有尊严的活着,即便是死也决不能失去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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