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怕百官的威胁吗?
他要是怕百官的威胁,那他就不是杨广。
他可以坐视百官在天寒地坼的雪地里自讨苦吃,但却不可坐视百官胡乱坏了自己的名声。
“所有散播谣言之人,全都给朕抓起来,推出午门斩首。”杨广声音冰冷:“又是玩的这出戏吗?当年百官联合起来,逼得父皇不得不将薛已发配边疆,现在还想用这招对付朕?”
“朕可不是先帝!即便身负骂名又能如何?只要能屠了那蛟龙,夺了蛟珠,朕就可以横扫天下。”杨广冷冷一笑:“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朕决不能妥协。”
“传旨薛已,叫其率领京都大营入城,驱赶汇聚的百姓。”杨广冷冷一笑。
他组建京都大营为的什么?
还不是为了以武力强行压制权贵?
接下来便是宗人府出手,将人群中暗自传播消息的各大权贵仆役抓捕,然后推到午门外,直接砍了脑袋。
然后薛已奉旨入京,带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前去各大权贵家中问罪。
牢狱内
一阵推搡响起,伴随着官差的呵斥,八道人影被压入阴暗的牢房内。
“这八个人就是那李宝、万友、林旭、杨秀、刘光、康仁、李昭、陆逊等人了?”
朱拂晓身前点燃一盏灯火:“李宝、万友、林旭、杨秀、刘光、康仁、李昭、陆逊。或许你们有苦衷,被人逼迫,乃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要是不死,我怕无法脱身。”
八人指认朱拂晓,单凭指认还不行,必须要有应天府衙门的审问、供词,签字画押等一系列的流程。
不管几个人因为什么,为了荣华富贵、出人头地也好,还是家人被权贵掌握,暗中出手威胁也罢,对方既然胆敢威胁自己,朱拂晓绝不会留手。
虽然双方隔着很远,甚至于根本就不在一个楼层,但朱拂晓想要杀人,并没有那么困难。
“八个人都是寒门士子,想要杀之不难。一级魔法老鼠足够了,但魔法老鼠动作太大。”朱拂晓略作思索,袖子里一只只吸血蝙蝠飞出,消失在了寒冷、阴暗的牢狱之中。
好歹也是应天府衙门,虽然有些冷,但温度却足够吸血蝙蝠正常活动。
朱拂晓闭上眼睛:“吸血蝙蝠自带毒性,好歹也是一级魔兽,毒死八个普通人不难。甚至于凭借吸血蝙蝠的特性,可以叫八人死的无声无息。”
八只吸血蝙蝠穿梭黑暗,阴冷的牢房内官差聚在一起喝酒,根本就不曾听闻蝙蝠那一闪即逝的振翅之声。
然后那蝙蝠悄无声息间落在了八个人的脖子上,然后一口咬了下去,八人身躯剧毒发作,瞬间毙命。
连挣扎都做不到。
大内深宫
天色渐暗
尚书公杨素脚踩松软的积雪,来到了皇城外,看到了跪伏在地冻得瑟瑟发抖的诸位大臣。
在远处,数百京都大营的禁军,已经将此地严密布控,将所有的百姓都给驱散了去。
杨素没有与众人一起逼宫。
群臣逼宫,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做和事佬,不断沟通调节。而他杨素就是代表众臣和天子沟通调节的人。
“独孤大人,感觉如何?”杨素来到了独孤善身前。
“不怎么样。寒冬腊月,就算武者在这里跪一夜,也要被活生生的冻死。除了武道宗师,谁也扛不住。”独孤善苦笑了一声。
“朱拂晓不能留。”杨素道了句。
“今夜必须将事情尘埃落下。”独孤善低声道:“那朱拂晓身后有青牛观的背景,若不能将此案定成铁案,明日城门打开,袁守诚听到消息进入城中,到时候青牛观搅合进来,凭添变数。”
“还熬得住的吗?”杨素看向面挂寒霜的众人,目光里露出一抹唏嘘。
“不过事后大病一场罢了,但朱拂晓必须死。他要是不死,必定成为隋帝对付我等的第二把刀。”独孤善咬牙切齿。
杨素扫过已经浑浑噩噩,身躯僵硬的群臣,叹了一口气:“本公这就入宫,与陛下面前,为诸公讨个公道。为天下人讨个公道。”
只见杨素转身来到宫门前,有大内侍卫前去通秉,不多时内侍前来接引:“陛下在养心殿,尚书公随我来吧。”
只见杨素一路上穿过灯火辉煌的大内,然后一路来到养心殿,只见杨广正端坐在案几前,低头批改奏章。
“臣杨素拜见陛下。”杨素对着杨广恭敬一礼。
“原来是尚书公来了,还请尚书公入座。”杨广看到杨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尚书公深夜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陛下,群臣百官在寒冬腊月跪拜于午门之外,实在是有失体统,过往百姓议论纷纷,开始说些杂言碎语,影响实在是太大。”杨素面带苦涩:“况且,如今天寒地坼,朝臣中多有老弱体孱者,绝难熬过这漫漫长夜。还请陛下下旨,将其遣返回府。”
“非朕不想叫他们回去,而是他们自己非要跪倒在午门外,朕又有什么办法?”杨广看向杨素,不等杨素开口,就已经将其话语给堵住:
“不过是区区一个朱拂晓罢了,眼下还尚无确凿证据,朕不过按照正常流程,交给应天府衙门查办罢了。证据尚未确凿,朕如何定罪,胡乱斩了别人脑袋?”
“区区一个不值一提的朱拂晓,就值得列位臣公如此兴师动众,荒废了朝事与家国大事。若传出去,不知道理的百姓,还以为朕做了什么荒谬之事。”杨广声音冰冷:
“若是有新人暗中推波助澜,朕的名声怕是全都毁了。”
“这……”杨素嘡目结舌,所有想说的话俱都堵住,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道是列位臣公为何非要抓紧时间,短短一日之内将将此事尘埃落定办成铁案吗?
明早城门打开,青牛观的宗师必然会进入洛阳城,到那时再想要凭借一些子虚乌有的证据来定朱拂晓的罪,那可是难了。
眼下必须要在老君观宗师没有到来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快刀斩乱麻处理好,不给青牛观与老君观反应的机会。
只是杨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一个朱拂晓而已,死了十几个人罢了,还没有如山铁证,就值得诸位大臣如此苦苦相逼?
值得诸位大臣荒废国事?去与一个黄毛小儿计较?
众人做的太急躁。
但是朱拂晓潜龙榜的事情,又不能当着明面说出来。此事乃天家隐秘,杨广不承认,你能怎么办?
若是杨广承认,一旦此事被众人捅破,到时候大家麻烦更大。
好嘛,你竟然在朕的身边安插探子。
到时候反倒是坐实了朱拂晓的言论,诸位臣公权势滔天图谋不轨,否则又何必在天子身边安插探子?
在天子身边安插探子,这是多大的胆子?
况且,此事若明面揭破,那就是将陛下与天下权贵的关系明面上挑开,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现在天下大军可都掌握在天子手中,各大世家虽然掌握软实力,但面对着掌握硬实力的杨广,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各大世家想要对付杨广,只能用软刀子。
“陛下,外面天寒地坼,不如陛下先松口,加以许诺,叫诸位臣公诓骗回去,否则这一夜怕是不知要冻死多少人……”道理讲不通,只能讲人情:“列为臣公皆为国为民,为我大隋立下汗马功劳,还请陛下给诸位臣公一句话,暂且安抚下去,叫其回家。免得冻死在午门外……。”
“呵,用得着你杨素在这里充好人?将朕显得昏聩不堪?”看着面色慈悲的杨素,杨广心中冷笑,猛然一拍案几:
“尚书公不必多说,此事朕心中自有定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朱拂晓案子尚未有铁证,朕岂能因为列为臣公的意志,而胡乱斩了别人脑袋?”
“此风不可长!”杨广声音冰冷,斩钉截铁:“朕只是遵循规章办事,此风决不可长。”
“他们想要朕斩了朱拂晓,那就拿出让天下人信服的铁证。否则,他们就算跪死在午门外,朕也绝不敢草偕人命,为了百官的激愤,而害了一个无辜之人。”杨广声音冷酷,否决了杨素的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句话尚书公以为然否?”
杨素闻言苦笑:“臣无话可说。”
“那就退下吧。他们若真有骨气,那就都冻死在午门外,朕必定风光厚葬了诸位臣公。”杨广笑眯眯的道。
这句话将杨素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臣再去劝劝诸位臣公。”杨素无奈的低下头告退。
他当然知道,外面那群老家伙是绝不肯死的,到不了后半夜,就会有人坚持不住败下阵来。
自古以来能从容面对死亡的人,除了大字不识的莽夫之外,又能有几个?
学识越高的人,就越惜命,越没有忠君爱国的思想,就越加爱惜自己的性命。
君不见历朝历代兵败之时,最先投降的是谁?
所谓的国家、民族情怀,说得露骨一点,都是上面人为了统治百姓、忽悠人的玩意,智慧越高的人就越加能看破。
不过是利益集团糊弄人的玩意罢了。
活着、活得好,大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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