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阵被破,颜如玉终于摆脱了千针刺骨的煎熬,尽管如此仍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秦浪将画卷留在床上,她必须尽快回到画卷中去,掀开床帐,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得魂飞魄散,只见那画卷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却是刚才符阵启动之时,符文将画卷毁坏。
秦浪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数百盏灯笼正在向染香楼的方向汇集,一定周围的护卫是被这边的打斗声惊动。
秦浪道:“赶紧走!”看到颜如玉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走过去一看,也不由得呆住了。
颜如玉将那卷轴委托给他保管,可是他竟然大意将卷轴遗失在了床上,谁能想到床上也遍布符文,在他和任甲光生死搏斗的时候,将卷轴毁坏。
颜如玉黯然道:“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卷轴毁掉,她的魂魄就失去了依托之所,最多一个时辰,她就会魂飞魄散,无法保持目前的形态。
秦浪道:“一定有办法的,墙上有那么多画,你随便选一幅,等我们离开再……”
“你走啊!”
颜如玉催促道,内心虽然绝望,但是她并不需要别人来怜悯自己。
楼下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浪抿了抿嘴唇,忽然一把抓住了颜如玉冰冷的手腕,不容置疑道:“一起走!”
来到任甲光面前从他的下颌拔出了桃木刀,这把刀可以杀魂夺魄,倒是一件可用的法器。
任甲光的身体已经全部被魂力封冻,桃木刀抽离的刹那,尸体如同玻璃一样碎裂,代表三魂七魄的魂力光球被吸入秦浪左手的中指内。
颜如玉美眸圆睁,秦浪的左手有古怪,他可以吸魂纳魄,这才是他使用魂力的来源,其实在书坊的时候,她就感到了古怪,当时差点被秦浪给吸入左手,正是在他的逼迫下自己才不得不显形。
此时脑海中一片茫然,秦浪拖着她来到窗前,推开窗口,从染香楼上一跃而下。
夜色中一名武士挥剑刺向秦浪的后心,颜如玉挣脱开秦浪的手臂,苍白的左手抓住剑刃,右手扼住那武士的咽喉,尖锐的五指将咽喉穿出五个血洞,用力一吸,一道淡黄色的光雾从武士的咽喉逸出,被她一滴不剩地吸了过去,这淡黄色的光雾乃是武士的阳气。
阳气乃受于父母的先天之气,和沐浴日月之精的后天之气以及内腑转化的水谷之气结合而成的,人生存能量之根本。
被颜如玉一口吸去阳气的武士瞬间皱纹丛生,白发苍苍,顷刻间已经到了风烛残年,此时别说是攻击,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颜如玉抢下他手中剑,反手一剑刺入身后一名武士的小腹,利剑透体而出,颜如玉看都不看又将剑拔出,刺入另一名武士的咽喉,她出手狠辣绝不留情。
秦浪大吼道:“掩护我!”
脱离了染香楼,自然就脱离了避法大阵,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法术。
秦浪取出贴身收藏的木片,扔在地上,左手中指蓝光莹然,在竹片上迅速画符,低声诵念,使用从古谐非那里学来的驭甲追风。
木甲在虚空中排列成形,然后套在了秦浪的身上。
颜如玉宛如一道红色的闪电,杀入护院武士的阵营,手中剑光霍霍,所到披靡,她本是镇国大将军颜悲回之女,自幼习武,剑法精深,现在又是怨灵之身,杀气极重,每出一剑就夺去一人性命。
秦浪木甲在身,看到颜如玉仍然在敌阵中陷入杀戮欲罢不能,冲上去从身后将她抱住,颜如玉怒道:“放开!”
秦浪才不理会她,女人让你放开的时候通常是让你抱得更紧一些,却不知女鬼是不是一样?
驭甲追风,乾坤开路!
带着颜如玉化为一道红光,直奔院墙的方向冲去。
颜如玉只看到他们朝着院墙径直撞了上去,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她的体质虽然不怕实墙,可秦浪穿墙术失败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这厮难道不长记性吗?
眼前一暗一明,秦浪已经带着她利用穿墙咒成功穿越了任府院墙,摆脱武士的追踪,向城内冲去。
颜如玉只看到他们朝着院墙径直撞了上去,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她的体质虽然不怕实墙,可秦浪穿墙术失败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这厮难道不长记性吗?
眼前一暗一明,秦浪已经带着她利用穿墙咒成功穿越了任府院墙,摆脱武士的追踪,向城内冲去。
颜如玉不知秦浪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等到了目的地,方才知道秦浪将她带回了舞墨书坊。
书坊大门紧闭,何婆婆离开的时候就决定放弃这里,永不再来。
这难不住秦浪,他再度施展穿墙术进入了书坊,这才将颜如玉冰冷的身体松开,抱的时间虽然不久,可颜如玉特有的一身阴寒气息让秦浪也冻得不轻,脸色铁青,牙关颤抖,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女鬼的便宜可不能随便占。
看上去很美,但是这种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秦浪揉了揉发痒鼻子道:“你找找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画轴可用?”
颜如玉这才明白原来他将自己带回书坊是为了帮自己找到依托魂魄的画卷,轻声叹了口气道:“不用费心了,若是随随便便都能够找到一幅画轴成为托魂之所,我又何须苦苦等到现在。”
“一定还有办法,你进入那幅画轴之前,不是一直都在井中修炼吗?”
按照秦浪的想法,就算没有合适的画卷可供颜如玉容身,至少可以将她的魂魄送回古井,避免魂飞魄散的下场。
颜如玉摇了摇头道:“我在古井中修炼百年,想要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井内的环境已经越来越不适合我生存,我非但无法从井中得到丝毫的帮助,反而它开始反噬我的魂魄。”
秦浪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舞墨书坊的麻烦是颜如玉惹出来的,但是如果不是自己的逼迫,她可能不会现形,自然也不会介入到这次事件中,更何况她将魂魄赖以依托的画轴交给了自己,是自己大意把画轴失落在写满符箓的床上,方才导致画轴毁灭,无论从哪方面说,自己都应该承担责任的。
秦浪道:“那幅画有什么神奇之处?”
颜如玉抬头望着空中的半阙明月,呆呆出神,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坦坦荡荡地凝望夜空,月光照亮她苍白精致的面容,夜风吹起她身上的红色长裙,仿若她随时都可能凌风归去。
秦浪望着眼前钟天地灵秀于一身的颜如玉,心中暗自感叹,颜如玉命运多舛,家破人亡之后,又在这古井之中被困百年,真不知道她是怎样熬过这非人的凄苦和寂寞。
不由得想起自己被困荒岛的三十一天,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的精神都几近崩溃,或许对人和鬼而言时间的概念不同。
颜如玉失去了魂魄的依托之所,她的命运只能走向魂飞魄散,其实鬼魂的下场大都如此,如果能够再入轮回,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秦浪却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不甘,她的灵魂深处一定存在着强大的怨念吧,能够让她支持百年煎熬的原因是什么?是血海深仇,秦浪瞬间似乎了解了她。
颜如玉轻声道:“趁着他们没有追来之前你走吧,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浪点了点头,转身返回书坊。
颜如玉望着秦浪的背影,心中暗叹,人性果然终究还是自私的,他带自己回到书坊,无非是想他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垂首望向井中,看到井中也有一阙明月,眼前浮现出百年前的那场血战,她投井之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苦修百年方才摆脱这阴冷凄苦的古井,原来诅咒从未离开过。
就这样孤独地离开吧,希望魂飞魄散来得再晚一些,希望郡守府的人早一刻到来,至少在消失之前还能够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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