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院墙?扫尘寺的院墙那得赔多少钱?
师兄弟三人瞅着那漏风的院墙,皆傻眼了,脑海里闪过同样的念头,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在镇海司面对严刑拷打,三人还能喊上两声,谈到钱的问题,立马就英雄气短了,畏缩的神情都很明显。
冥僧等了一阵不见回复,奇怪道:“难不成你们觉得和你们无关?”
庾庆左看右看,见两位师兄都各看一旁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此时似乎也只能是自己这个掌门上了,当即小心着试着问道:“大师觉得该赔多少钱?”
冥僧略怔,旋即道:“要你们钱做甚?”
师兄弟三人也愣住了,庾庆又试着问道:“那大师的意思是?”
冥僧反问:“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先修缮好了再走?”
腰上围着块布的南竹接话,“就这个?”
冥僧:“那你们还想怎样?”
南竹连连摆手,“挺好,这样挺好,应该的,我们修!”拍着自己光着的胸脯保证了下来。
庾庆暗中手指戳他后腰都没用,他还是大包大揽的答应了下来。
确定下了修缮院墙的计划,冥僧也就转身回了正殿里,然后就是长空、白云指点三人去干活,去峭崖下捡骷髅头,那里有海族不断从冥海中收集来的头骨,堆积如乱石。
南竹借口没衣裳穿,问能不能给他一件僧袍遮羞,长空、白云倒是没有吝啬,加之也确实觉得他光着身子在冥寺干活让人看见了不雅,于是给了他一件僧袍。
衣服到手,南竹很是欣喜和爱惜的样子,不断拉扯着欣赏。
到了山崖下搬骷髅头时,见老七和老十五看自己的眼神不善,知道两人对自己大包大揽答应的太积极有意见,当即摆出安抚手势,看了看崖顶上站着的长空、白云,估计不会听到,才小声嘀咕道:“能不答应吗?咱们不答应也不行呐,再说了,这可是一桩美差,冥寺的院墙是咱们修的,天下有几人能有这机会,说出去是长面子的事情。”
事已至此,庾庆嘴里也只能憋出几个字,“你真贱!”
搬了一趟骷髅头后,庾庆和牧傲铁便不跑了,开始有撂挑子的嫌疑,老七那家伙不是喜欢干活么,两人磨工夫,让老七一个人跑来跑去多干。
偏偏南竹还乐此不疲,对长空、白云殷勤的不行,搞的庾庆和牧傲铁都有点怀疑老七是不是想背叛师门改换门庭。
没人注意的时候,连牧傲铁也忍不住埋汰了一句,“难怪当年要找太守的女儿。”
“嗯,禀性难移。”庾庆也给了句,不时关注自己肩头的大头,发现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活泛过来。
……
镇海司天台上,朱轩正在招待贵客,快步来到的齐多来见状站在了一旁束手待着。
贵客前来也不为别的,还是因为王雪堂被杀一事,案子虽然已经有了定论,可还有不少琅嬛居的客人被镇海司关押着,理由是要彻查凶手是否还有同党。
牵涉到地母亲戚的死,一开始哪怕许多被羁押人员有关系,那些关系大多也不敢擅动帮忙,都要等等看。
如今获悉案子有了结论,各种关系才陆续找了上来,希望镇海司这边能给面子放人。
旁听的齐多来不时微笑,其实内心也感到好笑,这次的事情,掌令顺势而为,不动声色的这么一搞,西擎月当时
不打招呼抓人是痛快了,现在大概知道了颜色,琅嬛居的招牌也是真的砸在了地上,估计五洞主脸上也不好看。
事情谈定,贵客不再多扰,起身告辞,“朱兄,那事情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起身送客的朱轩道:“陈兄亲自过来打招呼了,这个面子朱某怎么的都要给,我回头就让人先处理你的人,争取今天就给他出个结论,只要没有大问题,一点小干系我来担着,今天就让他结案出去。”
于是宾主皆大欢喜,客人领了情面高兴而去。
陪着送走客人后,齐多来才禀报道:“掌令,据观察,重伤进了冥僧的那三人,如今正在冥寺干活。”
负手而行的朱轩愣怔,“干活?干什么活?”
齐多来:“目测应该是在翻修冥寺的围墙。”
朱轩奇怪:“伤成那样就能干活了?”
齐多来:“我也纳闷,还特意去附近亲自看了看,看起来三人的伤势似乎已经好了。”
朱轩惊疑止步,面对,“伤成那样,一两天就能好了?冥寺医术竟如此高超?”
齐多来:“救治肯定是得了冥寺救治的,具体情况还有待了解。”
朱轩捋须沉吟,“寻常人连冥寺进都进不了,那三个家伙竟能在冥寺鼓捣围墙,看来那位探花郎还真是颇得应小棠器重,不然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齐多来点头……
哪里要修补,哪里要重修,长空、白云也不客气,把早就该翻修的地方一起给算上了做指点,于是师兄弟三人差不多把整个寺院三分之一的区段给重新翻修了一遍。
这可不全是力气活,不是把骷髅头堆上去就行的,要砌合的实用还得整齐,那是要一颗头一颗头的花点匠心的,因而这点活愣是让三人干到了第二天清晨才算完工。
活干完了,三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去了正殿向冥僧拜别。
殿内左右枯坐的白袍老僧让师兄弟三人侧目不已。
谷</span>辞别话后,盘膝打坐在正位的冥僧忽盯着庾庆肩头的大头问出一句,“火蟋蟀啃白骨,是否以骨为食?”
庾庆略怔,但还是回道:“是会啃食骨头。”
冥僧当即奉劝,“既如此,当切记,不可让其啃食新鲜人骨,一旦食髓知味,或视人命若草芥。妄造杀孽必坠落邪道,为世间所不容,恐非你能保全。”
庾庆神情一肃,合十回拜,“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南竹又接了一句,“有空定常来拜会前辈。”
庾庆和牧傲铁知他心思,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冥僧淡笑,“免了,这里不欢迎你们,去吧。”
话说的直白,有点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味道,顿令企图破灭的南竹一脸尴尬。
长空当即伸手送客,庾庆还是抬手打住请稍等,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大师为何要及时出手搭救我等?”
冥僧:“自然是有人拜托。”
庾庆立问:“谁?”
冥僧莞尔:“自去猜。”
对方不告诉答案,师兄弟三人也不敢勉强,只能就此告别。
出了冥寺大门,身后咣当一声门关,三人回头望,至此大摇大摆离去,疑惑仍在心头的南竹忍不住嘀咕,“谁能拜托动冥寺救咱们?”
庾庆一声叹,“还能有谁,唯一的瓜葛也就是玄国公应小棠了,肯定是他念阿节璋的旧情。”
南竹颔首,“也是,把你当那谁了,
也不知那谁如今身在何方,这些年一点音讯也没有,也不见往观里递个消息告知下落。”嘴里说着,一双手还在美滋滋地捋着自己的僧袍欣赏。
庾庆鄙视道:“只怕冥寺里面的人拉泡尿,你都得当宝供着吧?”
牧傲铁也看不惯的哼了声。
南竹略怔,旋即反应了过来,嗤笑道:“不是我说你们,论江湖经验你们两个还嫩了点,这不是宝是什么?千金不换,就得当宝好好收藏起来,关键时刻穿出来,说是冥寺给的僧袍,打过来的拳头得软三分,砍过来的刀剑也得偏三分。
退一万步说,冥寺僧袍挂出去,就这稀缺性,估计也能卖不少钱,这是一大笔钱呐,我费尽心思弄到手的,你们居然有眼无珠不识货。两位弟弟,将来走着瞧吧!”
话毕,又美滋滋掸僧袍上的灰尘。
“……”
庾、牧二人却双双愣住了,又一起回头看向大门紧闭的扫尘寺。
走过了的南竹发现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愣住,“走啊,你们发什么呆?”
庾庆回头说他,“知道这衣服有用,当时为何不告诉我们,多弄两件不好吗?”
南竹乐了,“你们傻呀,我当时没穿衣服才有借口,你们身上有衣服还开口,万一让人识破,岂不是连我也没得搞?走吧,别恋恋不舍了,你现在回去人家也不会给你,甚至未必会让你们进门,别提醒了他们把我这件也收回去。”
想想也是,庾庆摇头转身,“算了,三个道士一起穿着僧袍到处晃,确实不太好看,祖师爷看了怕也会不高兴。”
心里还有个念头没说出来,自己堂堂探花郎,江湖行走还要靠穿冥寺的僧袍自保,面上无光,容易让人笑话。
三人继续往繁华海市方向走路,牧傲铁问:“去哪?回胡尤丽家?”
庾庆:“先去找青牙。”
南竹:“找他干嘛?”
“王雪堂的死,镇海司那边虽说结案了,可究竟是怎么结的案,那和尚也说不清楚。事情有没有处理干净,地母会不会找我们麻烦,我们总得弄清情况才能安心,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青牙消息灵通,他应该是清楚的,一问便知。”
三人一路嘀嘀咕咕的背影在照样下离冥寺越来越远,一道海峡之隔,宛若两个世界。
……
惊鸿殿,幽静楼阁之上,躺椅上的青牙架着一条固定捆绑的腿。
躺着的他依然悠哉,手里依然剥着花生吃,听到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是古清照上来了,这一分神,立马捂住半边腮帮子发出一声闷哼。
古清照一看就知是怎么回事,花生又不小心咬进了缺牙的伤口了,当即笑骂:“这都几回了,牙都没了,让你别吃别吃,就是忍不住,活该!”
青牙捂着腮帮子叹了声,“牙是不会再长了,这几颗牙算是彻底没了…西擎月,有本事一辈子别落我手里。”
正这时,庞成丘又快步上楼了,对二人行礼后,禀报道:“青爷,那位探花郎来了,带着两名同伴,说是要来拜会您。”
青牙闻言一惊,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都变了,蹭一下扶着扶手坐了起来,要不是腿不行,估计能直接站起来。
呸了一声,吐掉了嘴里带血的花生,黑着一张脸沉声道:“狗探花,又来了!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在。记住,以后但凡是他主动来找我,都说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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