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道长担保,我们是应该即刻放人。而且,某也相信,沈云不是凶手。”督使大人面现难色,“因为这已经不是武馆的第一起命案了。”
永安副教使愕然:“还有其他命案?”天哪,这些人瞒得可真紧。他天天呆在药院里,竟然毫不知情。
督使大人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第三起。不过,前面两起,死者都是武馆的婢女。三名死者被害的手法极为相似。”
“都是怎么死的?”永安副教使忍不住问道。
督使大人起身:“吴家丽的尸体还没有挪走。这样吧,请道长移步,指点我等一二。”
永安副教使客气的说了句“不敢”,跟着他一道去了右跨院。
仔细的察看过尸体,永安副教使正色道:“贫道以为是魔修所为。”
督使大人只是高阶武者,非修行之人,对魔修知之不多。是以,他虚心请教道:“请道长不吝赐教。”
永安副教使当即掐了一个指诀,指向尸体那空空如也的内腔,轻喝:“现!”
一圈黄绿色的亮光自他的指尖迸出,落在尸体之上。须臾之间,象水纹一般泛开。
刹那间,血色的内腔里,隐隐现出淡淡的黑气。
“祁大人,请看,这些黑气就是魔修留下来的气息。”永安副教使继续说道,“从残留的气息来看,死者至少是在三天之前遇害的。所以,举报者绝对是在说谎。他不可能在昨天正午还能看到死者出现在沈云的水田边。”
督使大人完全不能辩驳。想了想,问道:“道长,这样的黑气能残留多久?”
“魔气很难消散。如果不是刻意处理,通常能持续一月之久。”永安副教使答道。
督使大人的眼睛亮了,抱拳请求道:“劳烦道长再出手,帮我等查验一下另外两具尸身。”
“本是武馆之事,贫道义不容辞。”
禁闭室。
沈云蜷缩在硬板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强光逼过来。他猛然惊醒。
唔,禁闭室的门开了。
金灿灿的阳光将小小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门口:“沈云,你可以走了。”
沈云揉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人是昨晚将他推进禁闭室的那名白袍男子。
不是在做梦!他有些恍惚:“找到真正的凶手了?”训诫处好生厉害!
白袍男子有些不悦:“没有。是永安道长亲自为你担保。记住,在抓到真凶之前,你不得离开药院,随时听候传唤。还有,凶案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是。”沈云没想到竟然惊动了永安师尊,当下对其感激不已。
出了训诫处,他直接去院里找永安师尊道谢。
不想,扑了个空。
一名杂役告诉他:“大人清晨回来过一趟,嘱咐小的,若是沈公子过来,便转告您,速速回去,摘取红珠果,莫误了药时。”
“是。”沈云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永安师尊只字不提吴家丽被杀一事,说明完全相信他是清白的。
有训诫处二话不说就抓人的行径在前,永安师尊的这种信任,令他甚是感动。
回到药谷,远远的,他看到自己的药田里有几道忙碌的身影。
是袁峰他们!在帮他摘红珠果。
沈云顿时感觉眼里发热,连忙揉了一把脸。
这时,袁峰他们也看到了他,齐齐放下手中竹篮,疾步迎了上来。
“云弟,回来了!”
“就知道会没事的。”
“没事就好。”
他们围着他,皆喜笑颜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沈云心里暖洋洋的,哑声道谢:“我很好,多谢大家。”
陈虎忍不住问道:“云弟,训诫处到底为了什么传召你?”
“哦,也没什么事。”凶案非同小可,又有白袍男子的警告在前,沈云自然不敢泄露丝毫,道出心中打好的腹稿,“他们觉得铺子那边的账目有点问题,传我过去核实。”
众人皆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他们都知道,他是杂货铺子的账房先生。查账这种事,当然头一个要找的就是他喽。
陈虎长吁一口气:“原来是查账啊。吓了我们一大跳。”
“现在已经查清楚了。账目没问题。”沈云摊开双手,“所以,就放我出来了。”
陈龙笑嘻嘻的攀住他的肩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我亲眼看到,李长安也被训诫处的人带走了。到现在,也不见放他回来。你在训诫处看到他没有?”
“不曾看到。”沈云心中不禁起了嘀咕——这么巧!莫非所谓的举报人是李长安?
就在这时,刘雨星从屋里跑了出来:“沈兄!”
陈龙撇撇嘴,松开沈云,小声说道:“准是来跟你打听消息的。”
说话间,人已到了跟前。
果不其然,他头一句问的便是:“你在训诫处看到长安了吗?”
沈云如实以对:“没有。”事实上,他也很好奇李长安为什么会被训诫处的人带走。是以,反问道,“他怎么了?”
刘雨星黯然:“不知道。昨晚,训诫处也是过来一个杂役传召他。说是督使大人传召,令他速去,不得有误。情形和你那时是一模一样。”顿了顿,又问道,“所以,沈兄,我冒味的问一句,训诫处为什么传召你?”
沈云看着他:“应该不一样。我是因为铺子里闹了点误会,才被传召。现在,误会解开了,训诫处便放了我回来。”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多有得罪。”刘雨星连忙抱拳道歉。
“无事。”沈云冲他摆了摆手,“刘兄也不必太着急。训诫处是讲证据的地方。要是查清李兄无错,定会放他回来的。”
“是是是。”刘雨星讪笑着,跟众人抱拳,“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了。”说罢,又快步回了屋子里。
陈龙耸耸肩,轻叹:“这位早晚得被他表弟拖累死。”
袁峰收回目光,回头对沈云笑道:“云弟,我们帮你收了红珠果,今天就跟你去膳堂吃午饭了,好不好?”
“好啊,应该的。”沈云爽朗的应下。
“都听到没有?”袁峰看向众人,“沈贤弟请客。我们早些摘完,早些去宰他一顿狠的。”
“对,狠狠的宰他一顿。”众人笑嘻嘻的积极响应。好象训诫处传唤之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沈云看到他们灿烂的笑脸,心中的晦气一扫而光。
以前在郑家庄的时候,郑伯常说,人要诚实,不要说谎。不然,一个谎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
他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这不,沈云吃过午饭,不得不去一趟杂货铺子——他相信袁峰他们几个不会乱说。但是,刘雨星就不一定了。谁知道他会放出什么样的流言出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流言未出之前,他还是先去铺子里解释一番为上策。
好吧,事实证明,余头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
“先生,知道是谁举报了你吗?”看到他,余头将他拉到里屋,压低嗓子说道,“就是住你旁边的,那个叫做李长安的小子!”
沈云大吃一惊,也沉声问道:“余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余头拈着胡子尖嘿嘿:“我在训诫处有两个熟识的老兄弟。先生不是有一个玩得要好的朋友,叫袁峰吗?昨儿,天将黑的时候,他跑来铺子里报信,说先生被训诫处的人带走了。我一听,就赶紧的去找了我那俩老兄弟打探情况。”
沈云听得两个眼角直抽抽——昨晚,峰哥已经来过铺子里了。以他的聪慧,不难猜出自己在撒谎。
想到这里,他很是庆幸:还好,峰哥是个聪明人,没有当众揭破我的谎言。
余头瞥了一眼窗子外面,叹道:“打听到是什么事之后,我又惊又吓,赶紧去找苏老三。他以前曾在祈大人手底下当过差,兴许能说得上话。不想,先生吉人天相。我们再到训诫处的时候,听说永安道长已经给先生做了担保。不过,祈大人有他的考量,特意吩咐要留先生一宿,到今天早上放人。”
“多谢您和三叔替我奔走。”沈云感激的抱拳。
余头按住他的手,嗔怪道:“又没帮上什么忙,先生莫折煞我。”接着,他又爆料,“督使大人现在是怀疑李长安脱不了干系。呃,我听说,他有个表哥,形影不离的,也是院里的弟子。在放假的头一天,吴家小姐在山门处出现过。这俩人都过去和她搭了话。最后,还是那个叫李长安的骑了马,护着吴家小姐的马车离开的。还有,第三天下午,他们兄弟俩是另外一名女弟子一起回的武馆。我怀疑,那名女弟子就是吴家小姐。”
沈云讶然:“这些,都是训诫处查到的?”
余头摇头:“不是。守山门的唐爷,就是独臂的那个,我以前的小队长。这些都是他亲眼看到的。我觉得这些对先生有用,考虑了一个晚上,上午的时候,跟训诫处的老兄弟点了水。先生莫要怪我多事。”
“怎么会!”沈云再次道谢。接着,又跟余头直言自己拿铺子里的账目做幌子的事。
余头完全没把它当回事:“我会跟谷雨他们几个套好话的,先生只管放心就是。”又道,“那事,先生也不用再担心。我那俩老兄弟都打探到,与先生没有干系。不过,这种事,难免会有波折变故。我托了他们盯紧些。有什么事,他们会立刻报信的。”
一时之间,沈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唯有长揖到底,以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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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谢书友q709sh的平安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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