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心中暗道“奇怪”。老汉被种了尸毒,按理说,以他的眼力,应当一眼便能从其印堂等处,看出不妥来。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看出来呢?
当即暗中调转灵气,汇聚于双眼,瞥了第二眼。
这一看,果然看到老汉的整个额头都笼着黑气。
并且,这黑气分成两道,如两条细如竹筷的黑蛇,在飞快的游走。
再细看,两条“小蛇”看似行踪不定,实际上,却是非常之有规律。
是禁制!
沈云的上古禁制术近来又有精进,刚刚突破第六层,达到第七层。按理说,寻常的禁制,他根本就不用动用灵力,也能一眼发觉出灵力波动来。
这个禁制,看着寻常,倒是内有乾坤啊。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处的黑气才显得飘忽不定。
也难怪以他的目力,不动用灵力的话,也发觉不到。
好狡诈的家伙!沈云暗中握了握拳头,不动声色的又看了第三眼。
这回,他用了十成之力。
老汉只觉得额头上弹了两下,好比吃了别人两记“爆栗子”一般。他狐疑的摸了摸额头。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另一名看上去年岁差不多的老汉关切的问道,“你的额头怎的变黑了?”
“啊,竟有这等事?”老汉掏出帕子,使劲的擦着额头。
对面的老汉看着,又道:“好了好了,干净了。应当是树上恰好落了灰在你的额头上。”
老汉以为然,这才罢手。
沈云在一旁,暗道:好霸道的禁制!
本来,他想着往老汉的茶碗里弹入一枚百花玉露丸,替其解了体内的尸毒。
因为当年他也曾中过尸毒,所以,对百花开主露丸进行了改进,于尸毒也管用得很。
结果,有这禁制封住老汉的印堂穴,他若是解毒或者解除禁制,势必会惊动那尸修。
沈云只得歇了心息。
好在老汉被种的毒时日不是很长,毒性只入皮肉,尚未浸入内腑,解毒的话,也不在这一时三刻。
一般来说,尸修在炼制尸毒的时候,也会同时配出解药。他找到了解药的话,再解老汉体内的尸毒便会简单得多。
于是,收回了目光,端起茶碗,若无其事的啜了一口。
在老汉的带动下,又有人说了三星观如何之灵验这一类的话。沈云不露声色的听着。对这名尸修的行事也有一些了解。总而言之,这家伙应该在此潜伏了至少三年。其黑手已伸到了周边的好几个县镇。不过,尚未成势。
他来得还算及时。
待碗里的粗茶见了底,他也大致弄清楚了那三星观的具体位置。
说起来,真是巧,三星观居然离当年他建的那座假坟仅有一山之隔。
当年,担心埋下的尸毒渗入土层,误伤到周边的乡民,所以,特意选了方圆数里之内,没有人烟的荒凉山头。现而今,三星观却在那个山头对面的山顶之上。印象之中,那一带可不是什么修建宝观的风水福地。
沈云在心底里呵呵的轻笑两声,撂下空茶碗,起身离开。
原本,他打算在镇子里找间客栈住下来,明天一早再去三星观一看究竟。这下子,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改了主意,顾不得天色将晚,直奔三星观。
愈往北走,腥臭之味,愈浓。
此时,街上的路人很多。人们都从闷热的屋子里出来消暑。
沈云一边走着,一边运转灵力,留心察看。
这一路上,他又见到了四个额头上笼着一模一样的黑气之人。他们都是与茶摊那里的老汉年岁相差不是很大的老头儿,中毒的程度各不相同,不过,都比老汉要轻一些。
沈云是医者,很快想通了里头的门道——此举并不是那尸修刻意隐忍收敛,而是这厮的尸毒正在试炼之中,没有真正成毒。比如说,这五个身体条件差不多,但是中毒程度不尽相同的老头,就是那厮拿来做对比的。
原本,看了那禁制,他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大能。现在看来,是他被那禁制唬到了——连自己的尸毒都没有炼制出来的尸修,再厉害,也不过如此。能厉害到哪里去?
待走出了镇子,到了无人的地段,沈云施展穿云步。本来就只有几里路,不多时,他看到了青山之下,绿水之滨的临水村。
村里已升起缕缕炊烟。在田里做工的人们沐浴着夕阳,三三两两的回家。
如果没有半空里笼着黑气,这便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山村夕照。
村子里的情况甚是严重。沈云看到的村民,有七成,额头上都蒙着黑气。
心中一动,他装成过路的人,在流经村子的玉溪河里用一条帕子沾了些河水。
然后,快步钻进河边的密林里,用灵力细细查看。
滴水的帕子是干净的,没有黑气。
还好,那尸修还没有通过河水,大规模的种毒。想来一是,这家伙的修为不够,不敢造次;第二,也印证了之前他的分析,尸毒尚未真正成毒。
沈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北行。
四年之前,他来此布局时,这里只有一条不到两尺宽的山道。
如今重访故地,原来的山道已然变成了一条五尺来宽,可通车马的崭新石板路。
这路的来由,沈云在茶摊那里听得很清楚。是三星观的香客们自发捐修的。两个多月前,刚修好。而据他的分析,那些香客无一例外,都是被那尸修选中的种毒人。
真是无耻啊。他看着脚底平整的青石板,不由的磨了磨后牙槽。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愚弄凡人的卑鄙行径。
越是临近三星观,沈云越是小心,不再使用穿云步。
天擦黑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三星观。
这是一座一进的道观。位于山顶,黑瓦白墙,规模不大。
观里观看,看不到黑气。如果没有禁制时不时闪烁着五色的灵光,沈云看不出来,它与寻常的小道观有何区别。
正寻思着要不要先解了禁制,好混入观中,先探个究竟,这时,自大殿里出来一道宝蓝色的身影。
一名头戴黑色混元巾,装道士装扮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沈云的视线里。
“竟然是他!”时隔四年,再见故人,沈云不由又想起了当年在客栈里解尸毒的痛苦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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