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了一半,魏清尘派来的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
一共有十一人。不过,这回只过来了六人。还有五人与赵宣他们在一起。
这六人是过来汇报云雾山脉的情况。
他们的规格挺高的。临时小队长是王长老。其余的四人,才是一队,实际上是他的护卫。
算起来,王长老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有见过沈云了。再见面,前者激动不禁眼圈红了。跳下飞剑,便抱拳行正式的道礼。沈云长臂一伸,将他拦住了,笑道:“老王,一路辛苦了。”眼泪压眶而出,王长老使劲的抽了抽鼻子,好不容易出了声:“主公……”
沈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拉着他的手,将人请进了大帐。
一旁,云景道长见五名队员满脸倦容,亲自安排他们先行去休息。安排妥当后,他再快步折回大帐。
这时,沈云、袁峰和王长老三人盘腿围坐在大帐里唯一的小几旁,有说有笑的。其中,王长老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了情绪,看上去比刚进营区时要精神许多。
看到云景道长掀起帐帘进来,沈云亲切的招呼道:“道长,快过来坐。就等你了。”
“是。”云景道长应着,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在惯坐的那一方,也盘腿坐下来。
沈云提起大肚子白瓷茶壶倒了一碗热茶,推到他面前来,问道:“都安排好了?”
云景道长用指节在几面上轻叩三下,道了谢,嘴里应道:“是的。甲字区地头宽敞,又离得近。我把他们都安排在那里。他们都累坏了,连热粥都喝不下,搭好帐篷后,倒头便睡。”说着,扭过头去,对王长老说道,“老王,你也在甲字区休息。就在我旁边吧。等开完会,我们一起过去。”
“好。”王长老满口应下来,冲他抱拳,“道长还记得我的小毛病呢!多谢了!”
进营的时候,他发现了,整个临时营区的布局是完全陌生的。不是他们青木派惯用的风格。在来之前,他从宣爷那里也了解到,这边在军事上的事,归袁爷管。所以,他当时就猜到,这定是袁爷的手笔。
他不擅长军事。魏长老这回派他过来,主要是因为信任他,其次是他心思缜密,口才好,擅长汇报。
除此之外,他这人还有一个毛病,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会心里慌慌,找不到安全感。
云景道长这样的安排,可谓体贴之极。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感到踏实了。
“见外了。”云景道长轻轻摆手。
“人都齐了。老王,你先来跟我们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沈云将话题引入正题。
“是。”王长老正式开始汇报。
他首先汇报了大撤退的进展。
他是半个月前出发,过来接他们的。在他出发的前一天半夜里,恰好第三批弟子抵达云雾山脉边界。只是他因为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没有去接第三批的弟子们。
而第四批的弟子当时还在路上。
十一天前,他收到魏长老的密讯,说是第四批弟子也顺利抵达云雾山脉边缘。
听到这里,沈云他们三个不由面面相觑。
“这么说,前面的四批弟子都没有走新大泽和玉龙山这条线?”沈云问出了三人的共同疑惑,“是我们走错了?”
王长老点头:“是啊。我与宣爷他们接上头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偏得太远了。宣爷告诉说,是他完全认不得路了。”
“与他无关。”沈云挠头,“这几年,仙山的地形地貌变化很大。他去云雾山脉,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路线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所以,我拍板,根据开山令的指引一路找寻过去。”说着,他对袁峰和云景道长笑了笑,“这个开山令很不要得。给清尘指的路,和给我指的完全不同。它这是典型的见人下菜啊。”
大家被他的话逗乐了。
笑过之后,沈云自我检讨道:“我们菱洲的老话最是灵验不过了。果真是半桶水最要不得。等与清尘会合了,我一定要静下来心来,跟他认认真真的学习阵法。”
同样是听从开山令的指令,瞧瞧魏清尘开辟的路线,再看看他带着大家走过的这些弯路……差别还能再大些吗?
而开山令又没有自我意识。是以,它怎么可能见人下菜?
究其原因,只能是他技不如人。在阵法上的造诣差魏清尘太多。半桶水摇得咕咚响,不懂不懂嘛!
闻言,袁峰和云景道长都坐不住了。他们也掺和了,好不好……两人也是一番自我批评与反省。
王长老在这方面更差,没法评价。待三人说完,他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接着汇报。
这回说的是云雾山脉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首先感叹一句青木派的运气真不错。
这些年,仙山的地形地貌变化极大。便是用“沧海桑田”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四象加剧扭曲,对云雾山脉的影响似乎不大。
时隔多年,魏清尘再去云雾山脉,发现与他头一回去时,在地形地貌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而他这些年一直在做云雾山脉的规划。
所以,这些规划,大多数的都能直接用上。
“这是好消息!”沈云很高兴的打断王长老,兴致勃勃的对袁峰和云景道长说道,“清尘的那些规划,我差不多都看了。刚才,我还在想,仙山变化如此之大,可惜了清尘费心费力拟出来的那些规划,也不知道能够用上几个。我想着,能够用上一两成,都能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算我们运气好。没有想到,竟是大多数的都能用上!清尘已经在那边干了三年多。照这情形,我们这回去,是要去享福哦。”
袁峰和云景道长也是喜笑颜开,齐齐催促王长老说得更详细些。
后者当即娓娓道来。
魏清尘在云雾山脉的规划,也和野鸡岭一样,分部门分营区。但是,绝对不是放大版或者加强版的野鸡岭营区那么简单。
一年多前,王长老过去的时候,是第一眼就被深深的折服了。尽管他完全看不出来新营区是什么样子,也根本看不懂新营区的布局。
大伙儿披星戴月的又建了一年多,营区已经有了雏形。
说到这里,王长老骄傲的拿出一枚留影石来:“这次出来前,我特意录了一些景象。主公,你们看看。我包管你们一眼就会爱上我们的新营区。”
“是吗?我得仔细看看。”沈云乐呵呵的应道。
王长老将景象放出来。
果不其然,云景道长和袁峰才看了一会儿,便连连道好。
只有沈云越看越觉得眼熟,象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很快的,他找出了原因:这些规划,他都是知晓的。现在,文字和图画被变成了现实。虽然还只是雏形,但能看得出来,与规划里写的、画的,符合度很高的。他自然是越看越眼熟。
看到最后,是从半空里拍到的全景图。
云景道长和袁峰都激动得站了起来:“好壮观!”
这是规划里没有的。但是,沈云完全看懂了——魏清尘借鉴了当年天神宗内门的布局!
确切的说,这是天神宗内门的简化版。
方才他还觉得奇怪,以魏清尘的能力,为什么建了三年才初具雏形。原来它本身就是个简化版。
为什么没有高度还原?
他数次听魏清尘提起过天神宗内门的布局。那便是历代天神宗人用灵石、灵气砸出来的。其中,光是灵气这一点,现在仙山里的任何一个大门大派,都提供不了。
两百多年来,倒有一个门派在极力模仿天神宗的内门。那就是玉锦门。
结果呢?
玉锦门到处强抢豪夺,也无法填上灵气消耗的这个巨坑。最终,他们落到那个下场,按魏清尘的话说,正清门和其他门派、世家们只是加剧了进程而已。
玉锦门当年从天神宗搜刮了多少财富,尚且如此。
穷得叮当响,只差没有集体当裤子的青木派,只会是更加不行。
沈云甚至担心,就是这个简化版的也搞不起。
唔,不要提钱,一提钱,就头痛……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王长老:“再放一次。我要看仔细些。”
袁峰和云景道长不明就里,但没有出声。
王长老追随他多年,知道他的性子,闻言,想要解释来着。却心思一转,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应了声“是”,从头放起。
沈云看得更认真了。
一遍再看下来,他心里的担忧去掉了大半——维系营区运转的,并非只有灵气。魏清尘从青木派众弟子的个人修行里受到了启发,同时,也借鉴了色目族的一些成功经验,因地制宜的运用了各种资源。光是从明面上能够看到的就有水之力、木灵之力、日月精华等。
从这一点上,完全可以看出,魏清尘在阵道上的造诣又比三年多前精深了不少。
心中一动,他问道:“老王,清尘的修为又精进了?”
王长老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主公的眼睛。两年前,魏长老突破了。”
“两年前?我没有收到他闭关的报告。”沈云说道。
“据说,魏长老突破很顺利,而且也没有闭关巩固修为。”
“他肯定是边做事边巩固修为了。”沈云叹了一口气,“云雾山脉那边初建营区,哪能离得了他。”
不想,王长老的脸上却尽是八卦之色:“我听说也不全是这样。”
“莫非是有奇遇?”云景道长眼前一亮,“还是大机缘?”
修士最感兴趣的莫过于这一类故事。这不,沈云和袁峰都坐直了身子。
王长老说:“我听说的是,魏长老得了一枚水灵珠。用了之后,魏长老就顺利突破了。之后不用闭关巩固修为,也是因为这枚水灵珠。”
云景道长讶然:“什么样的水灵珠竟然有这等奇效?”反正他所知道的水灵珠,没有这么神奇。
“是啊,我也没有听说过。”袁峰也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听说,那枚水灵珠是魏长老的一位故友所赠。”说到这里,王长老暧味的笑了笑,“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呢。”
“啊?怎么可能!”云景道长头一个不相信。因为这些年他看到的是,魏清尘在女色方面,真的是清心寡欲。算得上是青木派第一人了。
袁峰跟魏清尘打交道的次数不是很多,所以,他没有发言权。但是这个话题确实很吸引人的。他笑道:“道长,兴许是魏长老以前的师姐师妹呢。青梅竹马的那种。旧情复燃,比老房子着火还要厉害呢。”说到这里,他故意冲沈云挑了一下眉毛,“云弟,是不是啊?”
“什么是不是?我又不是老房子,怎么知道?”沈云知道他话里所指,故意装糊涂,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碰到钱柳的情景。
当时,他十一岁,钱柳六岁。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师兄妹……他们俩一直是以师兄妹相称来着。
袁峰见状,毫不客气的切之。
王长老却反驳道:“据说是在石头岛结识的。所以,应该不是师姐师妹。”
“石头岛?”云景道长连声说道,“不可能。石头岛,我还不知道吗?上面的石头、沙子都是公的!”
“石头、沙子也分公母?”王长老惊讶极了。
“别打岔!”袁峰说道,“道长是打比方。他的意思是,石头岛上没有女的。”
“对。这一点,我可以做证。”沈云也很感兴趣,一本正经的做证。
“你见过本尊吗?”云景道长急吼吼的催道,“快说快说,大美女是什么来头?”
王长老摇头:“我真没见着。只是听说,魏长老每两个月要去一次北海。为的就是见大美女。”
“怎么老是听说啊!你亲眼看到过魏长老去北海吗?”
“就是啊。”
“没有亲眼见过。魏长老一天到晚的在各个营区跑,留在主营区的时间很少。我也是忙得两个脚丫不沾地,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北海,什么时候去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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