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云朗,微风轻拂而过。
当下,被慕嫣儿训斥一番,慕子乾耷拉着脸,尽管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很快就离开了钟天皓的这处庭院。
原地,只剩下钟天皓和慕嫣儿,奇怪的是,他二人相视许久都未说话,而是保持了一段相对的安宁!
“你好像在躲着我。”
片刻,钟天皓终于发声,率先打破了此地的沉默。他神色平静,就这样望着慕嫣儿,目中一片柔和。
“没有的事。”清风吹来,吹起了慕嫣儿的几缕青丝,勾勒出了一份独特的美丽。此时,她没有再去看钟天皓,只是静静地站着,双眸扫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轻声开口。
“在你府中住了这么多时日,我能感觉到,你有了变化,仿佛……与我之间有了距离!”在钟天皓的眼中,慕嫣儿的身影始终不变,如雪莲绽放,蕴含了高雅与宁静。
“我们之间,应该有距离。”慕嫣儿回应。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凉亭中,钟天皓示意慕嫣儿坐下,他同样落座,端起桌上的茶壶,这便为对方倒起了茶水。
“没什么好谢的。”慕嫣儿转过目光,她瞥了钟天皓一眼,随即又继续说道,“客套的话,我已经听了很多了。”
这一刻,在阳光的洒落之中,慕嫣儿的这个动作,颇显得尤为的美,甚至,在依稀间,钟天皓还能看到她的双眸之处的睫毛!
“若是没有你,十年之前,我也不能那么快就走出那片大漠;若是没有你,我的修为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更不会有机会参与幻仙宗大比,夺取最终的人榜第一!”
话音一落,钟天皓明显就察觉到,慕嫣儿的神色,又起了变化,似乎……充满着一种复杂之意。
“没有我,还有其他人,你之所以走到今天的这种地步,不是因为我,而是得益于你自己的本事。”慕嫣儿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在这笑容中,复杂之意更深。
对此,钟天皓也不得不承认,慕嫣儿所言不错。如果没有慕嫣儿,他还是今天的钟天皓,只不过,如果没有他,那慕家就不是今天的慕家了!
“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离开?”
见到钟天皓不说话,在一种久违的沉默中,慕嫣儿再度开口,只是,此刻她的内心,好像是在颤抖。
“我不知道。”闻言,钟天皓当即摇头,“接下来的事,我还没计划好,过段时间再看吧,近几日,还要继续麻烦慕家。”
慕嫣儿很清楚,钟天皓终究都要离开的,谁也无法阻止,以她对钟天皓的了解,后者一旦决定了某一件事,那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各大势力之间,明争暗斗不断,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你今后行走四方,要小心一些!”
慕嫣儿略显担忧,她顿了顿,在告诫钟天皓的同时,还整理了一下被微风吹起的发丝,将其挽到耳后!
“不要动!”
突然,钟天皓露出笑容,见到慕嫣儿的这般行为举止,他好像来了灵感,正准备做些什么,当即转移话题。
“干嘛?”慕嫣儿带着疑惑,怔怔的看着钟天皓,完全不明白对方是何意。
“你就保持这样的动作与姿势,我为你作画。”说着,钟天皓一拍储物袋,这便取出了笔墨纸砚,他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推到一旁,宣纸铺开,自行研磨,已然是开始了准备工作。
“这样……好么?”慕嫣儿转过头,没有去看钟天皓,因为,每一次在与钟天皓相互对视之时,她的心跳,都会陡然加快。
“也没什么送给你的,我离开后,就为你留下这张画吧,也不枉相识一场。”研磨完毕,钟天皓立即提笔,在桌上的宣纸上,直接就勾勒了起来,一次次带笔而过。
“嗯。”慕嫣儿没有反对,她的俏脸上有了红晕,轻轻咬着嘴唇,在重新望向钟天皓之时,仍旧还保持着挽起青丝的动作。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周围微风骤起,连带着慕嫣儿身上的衣裙,也被轻轻带起,被吹得随风飘舞,此时在她的身后,是整片蓝天白云。
这一幕,很美……很美!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仿佛令得世间万物都暂停了一瞬。
渐渐的,在钟天皓的笔下,在那张铺满大半个石桌桌面的宣纸上,一张绝美的面容轮廓,也在缓慢的成型,越来越清晰。
见状,慕嫣儿心神一震,旋即,她那颗加速跳动的心,也慢慢的变得平静了下来,她转过视线,凝望着钟天皓,眼眸深处,透露出的则是他的认真。
看到这种认真,慕嫣儿在这一刹那,心里有了刺痛!
曾经,他给她说过,要给她留下一些回忆,想来,这所谓的回忆,便是这张人像画了,因为,他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值得回忆的物品,更无法去留下其他回忆内容。
他们终究不能产生更多的交集,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相识还是相知,尽皆止步于此,永远也不会再向前发展。
这是她的体面,是他的底线,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种默契!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此际,在这种难得的安静里,他认真画着,她认真看着,谁也没有打扰谁。
远处,庭院之外,在某个角落里,慕巧莲正痴痴的站在那里,她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与苦涩之色,眼中全被慕嫣儿占满,再无其他任何人。
或许,这么多年来,她主动放弃慕家给予的一切殊荣,甘愿跟在慕嫣儿身边,始终不离不弃,为的,并非主仆之情,也非姐妹深情,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
这种感情,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钟天皓,曾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管怎样,此时的慕巧莲,已经突破了之前的看法,认可了钟天皓的存在,尽管她也明白,钟天皓和慕嫣儿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
她没有听到过远处的两人的谈话内容,但是,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也使得她对钟天皓的印象改变了许多,基本上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反感了。
“不愧是人榜第一,这钟道友还真有本事,这才没多久,就令二姐为他陷得如此之深!”
慕巧莲身后,慕子乾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他很是感慨,总觉得能在钟天皓身上学到一些经验,以便于将来去应用于他的梦中女神云锦曦!
“幻仙宗大比,他强势无比,尽败同辈天骄,如今,他又柔情似水,为二姐作画,这般姿态,实乃我辈楷模,佩服,佩服!”慕子乾咋舌。
他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也能学到钟天皓“泡妞”的一两成工夫。甚至,在他心里,还下意识地认为,但凡能够提前几十年遇到钟天皓,他也不至于会单身这么多年了。
“呃呃……子乾少爷,你不是很反对那钟天皓与小姐交往吗,怎么改变了态度?”听到慕子乾一直在旁边嘀咕,慕巧莲也是有些无语,他们两人,好像有种偷窥的嫌疑。
“巧莲姐,这你就不懂了,如果钟道友只和我差不多,那我宁死也不会让二姐去和他交往,可他如此优秀,若是成为我的姐夫,那也未尝不可。”
慕巧莲沉默,她在暗自思考,慕子乾的话听起来虽有些不太靠谱,可仔细一分析,其实也不无道理……
随着远处的慕子乾和慕巧莲皆不再开口,在庭院之中,在凉亭之内,钟天皓那执笔的右手,也终于在宣纸上落下了最后一笔,彻底停了下来。
至此,一张中规中矩的人像画,这便直接完成。纸上墨水未干,慕嫣儿怔怔的望着这幅画,在她的眼中,当即就产生了恍惚。
许久……许久之后,她轻轻一叹,这叹息传出,在传到钟天皓的耳中时,也勾起了他的所有心绪。
她没有说话,在神色平静中,便转身离去,只留给钟天皓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离去的同时,她还收起了石桌上的画卷。
那幅画,画的是并非是她现在的模样,而是十年之前,他初见她时……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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