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出头看着我,头顶还戴着一顶小王冠,可惜是用树枝编的。
“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待机画面是首都的俯瞰图。
“哇~”小女孩从石床后边走出来,盯着我的手机眼睛都看直了。
她还没我大腿高,身上裹着黑色的布,不是裙子、不是衣服,就是一块黑布系身上了,脚上没穿鞋,看到她如此‘简陋’的着装,我的心彻底凉了。
如果女王穿成这样,她的墓得穷成什么样?
比我还穷的墓主,是不可能实现我一夜暴富梦想的。
小女孩走近我,伸出手,“给我看看!”
我立刻抬高手臂,不让她够到手机,“要花钱才能看。”
小女孩为难地皱眉:“我没有钱。”
我乐了,存着一丝侥幸问:“那你有什么?”
小女孩笑了下说:“我们可以交换,对,我把我的总管给你,交换。”
听到‘总管’这个称呼,我瞄了眼陈清寒,心里直乐,果然叛徒没有好下场,姓陈的当了大内总管!
小女孩误解了我的表情变化,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想要总管,那我用爱妃和你换,爱妃~”
她一声‘爱妃’喊出来,石床上的石板突然动了,石板平移,露出下方的‘石盒’,或者可以叫它石棺?
石板移开,里面坐起一个人来,这人穿着洁白如雪的……白床单,皮肤和床单一个颜色,白得直反光,再看他的脸,好家伙,这是人吗?这是制图工具做出来的假人吧?也太好看了!
银色的头发、雪白的床单,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他无疑是最闪亮的那个仔。
这张脸拿出去报名参加个选秀节目啥的,就是一棵摇钱树。
“行,就换——”我正想说就换‘爱妃’,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地,感觉好像有人用冷飕飕地目光剜了我一刀。
哎…好疼~莫得办法,我只好改口:“就换总管吧。”
放弃绝世美男,选择了冷脸总管,我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奈何总管大人的眼刀能杀人,死不了不代表我不惜命。
小女孩将一个摇铃递给我,说只要一摇它,总管就会乖乖替我做事。
她喜滋滋地用摇铃换走我的手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我下决心和她撇清关系,坚决不承认她是我族祖先。
我给她的手机是专门看短视频的,有生活小妙招、健康小常识,还有学习资料。
全是为了更快地融入新世界下载的,给她看正合适。
我接过小巧的摇铃,不太情愿地摇了两下,陈清寒就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这买卖怎么算怎么亏,他本来就是我们的人,现在等于白送出去一部手机。
小女孩见我选了大总管,就让她的‘爱妃’躺回棺材里去了。
那‘爱妃’美是美,但恐怕不是活人,想想带出去还得伪装、包装的,挺麻烦的事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露馅,换回自己人比较实际…
自我安慰一番,我心里好受多了,捶陈清寒一拳,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说:
“老板累了,你在轿子上坐半天,挺会享受,赶紧背我一会儿。”
陈清寒仍是板着脸,装作莫得感情的样子,但我往他背上跳的时候,他伸手扶了我一下。
这人太能演了,回回进墓就演几出,还都不重样。
小女孩拿到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没点出来东西,显然是不会用,她又从黑布底下摸出一只摇铃,摇了两下,大殿旁边立刻坐起一人。
本来这里就黑,只有石床两侧有照明工具,大殿四周隐没在黑暗里,那人身上盖着黑布,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我根本没发现那躺着人。
杜医生说的时候拿眼睛瞟向陈清寒,黄载江摸摸脖子,只好乖乖跟汪乐抱作一团。
我们的睡袋失落了大半,仅剩的两只,一只给了唐老先生,一只给了唐小姐。
其他人只能抱团取暖,我和小红一直在装正常人,所以她选择古小哥当伪装道具,晚上的时候会抱着古小哥睡,古小哥知道小红是机器人,自然没有什么忌讳,而且小红自带发热功能,对他而言跟热宝似的,他乐得有个自热取暖器抱着。
他们俩这互相利用的关系,搁在旁人眼里,就变成了互生情愫、互相爱慕。
杜医生还说过,这两小年轻真是前卫,一见钟情不说,还火速进入如胶似漆的阶段,难道这就是速配时代的超速爱情?
我跟着点头,心里却暗道,如果他们俩相爱了,那何止前卫,那是只有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人类与机器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反正路上也是闲的,我问过小红,知道啥叫爱情不?
小红的镜头眼闪了闪,背课文似的,给我说了一大堆解释,从生物学角度上的爱情,从社会学角度上的恋爱关系,看来古城人对爱情这课题,也颇有研究。
如果古城人和我族真有什么渊源,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有共同的国家,有男有女,跟现今人类社会差不多。
然而目前来看,古城的男祖先喜欢异形,我族的女人热爱战争,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小红可以背出一套一套的度娘词条,但它终究是治疗型机器人,不是虚拟女友,所以和它聊爱情,就跟玩点读机一样。
我脑子里想着这次出来发生的事,睡梦中的唐小姐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以为她在做梦,便没在意,可她拉着我的,轻轻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哎哟——
我的手掌刚放到她的肚子上,就感觉有个小小的东西跟我击了个掌,我连忙抽手,随即看到在她肚子上凸出一个小小的手掌,那应该是胎儿的小手,特别小。
我的手掌一离开,它也跟着收了回去,这小东西要干嘛,givemefive?
小红注意到我的动作,指指唐小姐,问我怎么了。
“她肚子的那个小东西在动。”我还不确定那小东西是不是故意要和我击掌,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那个石孩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小红这回指的是唐小姐的肚子。
很好,机器人已经学会好奇了,小红每天都有些变化,行为举止思维言语,都在向着‘活人’标准更新程序。
这洞里本来没有石孩活动的迹象,队伍在这扎营两天了,期间也没有石孩出现,唐小姐刚回来,石孩就来了,小红的怀疑也不是没根据的。
铃铃铃……
一阵急促地铃声,吸引我和小红同时看向洞的深处,陈清寒也很快跑进来,其他人虽然睡得熟,但起码的警觉性还是有的,纷纷坐起身,同时手摸向自己放武器的地方。
铃声一声接一声,我们众人屏息宁神,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什么东西从放铃铛的地方钻出来。
“不好。”陈清寒转身要出去,可他转身后就见洞口已经消失了。
那地方变成了实打实的岩壁,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而我们之中,唯独唐小姐听到这么大动静还没醒。
“这是什么障眼法?”黄载江一见洞口消失,也冲过去用铲子敲击岩壁,想试试它到底是不是真的石头。
“恐怕不是,障眼法还好对付些。”陈清寒说着,叫大家聚拢在一起,不要留出空隙,同时注意头顶和脚下。
黄载江终于有机会又挤到我身边来了,汪乐气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平时不是胆子挺大吗?”
黄载江干笑:“不瞒兄弟你说,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这小鬼。”
汪乐和黄载江交流比较多,知道他的事也多,随口接了句:“看来你对那件事的阴影很深啊。”
黄载江点头,“可不是,一想起来我就浑身发毛,控制不住。”
他是害怕,迈克是尴尬,陈清寒放的铃铛响个不停,他放的感应器却没动静。
而此时,我们已经看到几个小小的黑影从暗处爬出来,古小哥往黑暗处扔了一根他自制的火把,那几个小黑影却不怕火,只是冷静地绕开火把,继续朝这边爬过来。
野兽基本都怕火,显然这些东西不是野兽,当它们从阴影中爬出来,黄载江立刻紧张地缩向我身后。
那是几个小石孩儿,说是石头也不完全对,应该说是婴尸外面糊了层石壳子,像石膏似的,现在外层的壳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的尸体,尸体已经干化,却一点也不僵硬,行动灵活,像活的婴儿一样。
唐老先生看到它们,惊恐地指着叫道:“是、是是它们,它们复活了!”
木乃伊复活嘛,那电影我看过,我觉得没啥稀奇,古小哥却追问什么复活了。
唐老先生说,它们是地下祭坛里的石头雕像,那些死去怪胎的雕像。
其实听他这么一说,再看那几个石头孩儿,确实身体都有残疾的地方。
身上总有一个部位,甚至更多部位是畸形的,再不然就瘦得像小猫崽儿似的。
唐老先生和他的同事,都看到过祭坛里的雕像,他们当时肯定想不到,这些雕像里面封着婴尸,而且还能活动。
如果他们知道,我敢保证,没人敢在那个祭坛里待着,那可是上万具婴尸,还不一定啥时候就动了。
正如此刻,我们就被它们给包围了,困在这小小的岩洞中。
石孩儿的目标很一致,它们都是朝唐小姐这边在移动,唐小姐人还睡着,杜医生叫她没叫醒,只好把她抱起来,站在我旁边。
热武器就迈克身上有,但还不适用于在小空内使用,容易误伤队友。
说直白点,他就剩一根手雷,炸了这洞得塌,我们全得被活埋。
石孩儿全奔着唐小姐去,开始没理会我们,当它们扑向杜医生抱着的唐小姐时,我乒乒乓乓用钩棍儿把它们一个个打飞,像打棒球一样。
这钩棍儿制作的时候怕是真掺过别的材料,石孩儿被钩棍打中,似乎相当痛苦,叫声凄惨无比。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汪乐的铲子,汪乐站在杜医生另一边,我和他正好把杜医生夹在中间,所以当石孩儿攻击的时候,我们俩左右开弓,各打几只。
只是被汪乐铲子击中的石孩儿并没有发出惨叫,落地后一骨碌爬起来,照样能发动二次冲锋。
“小冷啊,你的伏魔棍借我一根儿呗!”汪乐发现钩棍儿的厉害,立刻觉得自己的铲子不香了。
“给。”我分了一根给汪乐,有人替我分担自然是好事。
石孩儿见只有它们几个不成,还有人阻拦它们行动,立刻啊啊地叫了几声。
被钩棍儿打中的那几个,掉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战斗力已经被削弱。
可是很快的,从岩洞顶上噼里啪啦往下掉石孩儿,沙地里也像玩打地鼠似的往上钻石孩儿。
这些石孩儿不像别的活尸,不是掐人就是咬人,它们不会,它们是一群有超能力的活尸,只要它们抱住一个人,比如说一个部位,那个部位就会被石头裹住,和它们一样。
这群擅长打石膏的小婴尸,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古小哥的腿和汪乐的胳膊打上‘石膏’。
杜医生和唐小姐有我护着,它们近不了身,陈清寒那边也是,他保护着唐老先生,长剑一挥,小婴尸根本挨不了他的身。
被长剑斩切的小婴尸,立刻化作骨灰,死得不能再透了。
汪乐借走的钩棍儿重新回到我手里,他两只胳膊全被石头裹住,我扎掉了抱着他胳膊的小婴尸,但他胳膊上的石头并没有一起消失。
而且石头裹的特别巧,正好是他肘关节处,所以他的胳膊现在打不了弯,反倒只能像僵尸一样左右横扫靠近他的婴尸。
黄载江是真怕这些东西,平时他挺勇敢,遇到危险从没像此刻这样怂过。
他始终躲在我身后,甚至不太敢看那些婴尸,这样也好,他的身手和汪乐差不多,就算他肯出力,结果恐怕也和汪乐一样,比婴尸还像僵尸。
但我和陈清寒各守一边,像两道护盾,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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