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如今慕老爷子病重昏迷,还能活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有关解除婚约,只要对外表达他们早就此意,也不算是忘恩负义。
甚至于还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因为不忍雪上加霜,所以他们分明相爱却也因为她不得不藏情于地底下。
或许还能博得个好名声。
而她也打听过,慕老快不行了,只要淮安不借钱给她慕念晚,慕老爷子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死无对证,到时慕念晚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心底已然有了决定。
苏然悄然捏了下宋淮安握着自己的手,四目相对,俨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本不想这个时候曝光两人的关系,但是她慕念晚逼得,怪不得谁。
宋淮安却有有些犹豫。
但那犹豫也仅是在一瞬,在目睹苏然委屈的面容时,那丝不忍也被他压了下去。
“早在半年前我就同慕老提出解除你我婚约,慕老因念及你在读书,不愿影响你的学业,请求我这事暂且搁置。但私底下算是应允了。”
慕念晚目光倏然一窒,似有些不敢置信。
三个月前她都还帮他过了生日,送了定制钢笔。
他现在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所有人说他们半年前就解除了婚约。
这是打算将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她之前觉得他宋淮安或许够渣,如今看来根本就不配为人。
“慕小姐,你也听到了。你跟淮安早在半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就因为顾虑你的感受一再隐忍。你不知感激我们也不怪你。但你现在反倒拿这件事来攻击我们,是否做得太过难看了一些?”苏然面上一派委曲求全,眼底得意讽刺弥散。
两人说的像模像样,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原来两家早就解除婚约了?倒是没想到这宋淮安还这般有情有义。”
“不过,用孙女的学业进行道德绑架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这宋氏能有今日多亏了慕家,牺牲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可这你情我愿的事情,如今拿来威胁人家就有些吃相难看了。”
“那姑娘也是倒霉。莫名其妙背上小三的骂名,还不能澄清,现在都快要人指着鼻子骂了。若不是这慕念晚欺人太甚,恐怕都不会说出来。”
这些吃瓜群众不明就里,只道听途说。也是高看了这两人的节操,不曾想两人可以丧心病狂到用病重老人来撒谎,竟也有不少人相信。
苏然自然听到了,心底畅快。
被她钉在耻辱柱上,受尽嘲讽白眼,今日她也要她慕念晚好好感受一番。
慕念晚精致的面容在水晶灯下投下一片暗影,神色寡淡,不顾四周望过来的越来越多的异样目光,迈开脚她朝宋淮安靠近一步,温静的嗓音缓缓响起。
“宋淮安,”她低低的唤,淡淡的笑,“你敢拿着宋氏发誓,你刚才所言非虚。如若有半句假话,宋氏再无未来。”
眉眼冰凉漠然,好似涂了一层霜。
宋淮安面色一变。宋氏是他多年心血,比他性命还重要。拿宋氏发誓,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让他难受。
更何况,那些话没有一句真实。
陡然听到她如此要求,宋淮安脸色自然非常难看且半句都不敢开口。
局势扭转,苏然又岂能轻易让她扭转回去,对宋淮安的了解她不比慕念晚少。
从他身后出来,迎上慕念晚冰冷,“慕小姐这是不信?”
苏然亲昵的挽着宋淮安,靠在他怀里妩媚微笑,“如若不信我们可以去慕老那里对峙啊。”
爷爷病重,如今还昏迷不醒,根本受不得半点刺激。
别说对峙,这样过去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等同于拿把刀直接刺在他心上,会要了他的命!
啪!
清脆的耳光骤响,周围寂静无声。
从霍靳深的角度,刚好可以将女子白皙精致的面容看得清楚,凌厉的眉眼,微抿的唇,甚至后面高高扬起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眸光深邃,在众人唏嘘时却是低沉轻笑。
好姑娘!
一巴掌来得突然,苏然始料未及,生生受下,面颊针刺般得疼。
“苏小姐。”慕念晚五指摩挲了下震得发麻的右手,极轻的冷笑,“你比我年长几岁,用个病危的老人威胁我?”
“如若你家教如此,我不介意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说话。”
当众被打,苏然面色有片刻的扭曲。但顾及在场目光太多,转瞬滔天怒火尽敛,楚楚可怜的扑到宋淮安的怀里,“淮安,我……”
泪眼朦胧,隐忍委屈。
好一副小婊砸的姿态。
宋淮安跟苏然本就在热恋期,刚当众宣布两人关系,慕念晚一巴掌下来打的不仅是苏然的脸,还是他宋淮安的。
再加上男人的保护欲,宋淮安当即站了出来,色厉内荏,“慕念晚,你我解除婚约是事实。你多次纠缠,然然屡次退让,论教养你何及她半分?”
男人面色近乎狰狞,“这么想要钱,有本事去卖啊!”
如今社会,权势当道。
不辨是非,不明就里就妄自诽议之人众多。
更何况一个是海城新贵,一个是落魄千金,再加上两人无耻至极,颠倒黑白,周遭之人自然是戳着慕念晚的脊梁骨骂她。
“这慕念晚当真是过分,婚约解除,人家要对峙她不答应竟还动手。就没看到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有人更是顺着宋淮安最后一句讽刺,“虽说落魄,但不得不说昔日第一名媛,姿容卓绝,真要去卖倒也能卖个好价钱。”
“今日不就是慈善拍卖,做善事之人不少。何必苦苦纠缠有情人,坏人姻缘。”
二楼,大理石柱旁,霍靳深将酒杯递给身后的秦逸。
他眸色深幽,理了理蓝宝石袖扣,这才转身下楼朝楼下那孤立无援的身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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