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达达利亚离开,钟离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看了眼胡桃修补好的若陀雕塑,没有理会橘发青年留下的凭证,脚步轻柔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胡堂主,你醒了吗?”
离开房间后,钟离来到了胡桃的插着红梅的房门前,用手指轻轻叩了叩。
许久没有回应,钟老爷子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胡桃这会儿还在睡梦中,不过姿势倒是变了变。
原本是朝左侧躺着夹住被子,这会儿变成朝右侧躺着了。
平日里古灵精怪的胡桃,睡着后显得相当文静,棕红色的头发披散着,纤长地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抖动,小嘴微微张开,洁白的胳膊死死抱住被褥,黑色的指甲和床单形成相当鲜明的对比。
确认胡桃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钟离转身准备离开,但又看了眼她露在被子外的白皙大腿,还是没忍住,走到床边,抓起胡桃的脚踝,挪开被少女压住的被子,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还将被角使劲儿往里掖了掖。
等把睡着的胡桃裹得跟个大粽子似的,钟离才满意的点头,悠悠然离去。
往生堂外的空气有些阴冷,心情舒畅的钟老爷子信步走在街上,突然想起前几天那位叫云堇的姑娘,唱了一出叫《归离尘》长戏,虽然剧情都是编出来的,但当云堇甩起淡粉色的水袖时,钟离就想起那位千年前,曾在自己面前雀跃的少女。
逛到玉京台,萍姥姥却不在这里,只有经常使用的那把壶和半盏用仙力包裹着的热腾腾的茶。
歌尘浪市真君,也就是世人口中的萍姥姥,要是没有她,琉璃百合恐怕早就绝种了。
仙人们要么以兽型真身示人,要么就是化为年轻的人类模样,很少会像萍姥姥那样,任由岁月雕琢。
钟离大概能猜到原因,但对此却无能为力。
归终的死的确是他的错,是他太过醉心于清剿海边的魔物。
等到大战结束时,深渊的力量已经侵蚀了归终的神体,而仙人们连袭击者的模样都没看清,只知道是来自穆纳塔阵营的冲锋。
但法玛斯强硬的否认了这件事,被误解后的气愤模样不似作伪,更让钟离觉得归终死得蹊跷。
当时的战场中,谁有能力刺杀一位神灵?
钟离端起萍姥姥留下的热茶,一饮而尽,随后踱着慢悠悠的步子,径直来到闹市中,沿着红漆扶栏,登上和裕茶馆二楼。
刚刚从月海亭返回的法玛斯坐在靠窗的茶桌前,似乎是等了钟离许久。
“掌柜的,来两盏淡茶,一盘吃食。”
钟离熟门熟路的坐下,眼尖的掌柜立马让小二上茶。
他可认得这位往生堂的客卿先生,那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虽然平日大都是记账,但信誉确实不错,欠下账从不拖欠,月末也会前来清算款项。
何况钟
离还与愚人众执行官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璃月的风气可比至冬开放得多,加之钟离面容俊俏,那位愚人众执行官也颇为符合少女们的幻想,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可不少。
飞云商会的小少爷还差人画过几本见不得人的画册,私底下卖给那些怀春的少女。
茶水和点心很快就端上来,法玛斯和达达利亚静坐了一会儿,看着热闹的茶楼和窗外美景,时间不紧不慢地流淌。
今天的璃月港似乎格外寒冷,少有团雀落在屋檐上,连蛐蛐都被冻的噤了声。
“你今日在月海亭,不是说有事寻我吗?”
钟离伸手握住茶盏,抿了一口后,平静的开口。
“我就随口说说,这些话你也偷听?”
法玛斯嫌弃的撇了撇嘴。
“只要在璃月地界之中,我就能听到任何人说话。”
钟离轻轻摇头,见法玛斯没有回应,注意力便转移到茶楼的说书人刘苏身上。
“帝君施展神迹,从纯净到毫无杂质的金色石珀中削出长刀一柄,挥剑斫山峰一角,以此向子民立下无上庄严的契约:离散的人,必将聚拢回归;背约的人,必然加以惩治……”
“违背契约就是与这片大地为敌,帝君斩断的山峰迟早会降落在背约者的头上。”
刘苏说得兴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敲,满堂的喝彩和叫好声响起。
端着茶盏的钟离也点点头,显然是认可刘苏的说法。
唯有法玛斯努力的吃着盘子中的糕点,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把钟离吃穷。
“北国银行的公子阁下……方才给了我一千万摩拉的报酬。”
钟离侧过脸看了眼吃糕点的红衣少年。
谷</span>“你带来了吗?”
法玛斯反问,眼见着钟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少年得意的咧开嘴微笑,让和裕茶楼的小二续上茶水,又点了几盘精致的糕点。
反正有钟离这个财主在这里,敞开吃就完事了。
“哼,岩王帝君说是契约之神,实则为了统治,也亲自背离了不少约定。”
这时,一个坐在邻桌的须弥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带嘲讽的开口。
钟离和法玛斯同时转过头,看向出言不逊的年轻人。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钟离表情严肃,而法玛斯则是友善地露出微笑。
难得在璃月港遇到不喜岩神作为的人,红衣少年颇感兴趣的追问:“那这位朋友,据你了解,岩王帝君又背离了什么约定呢?”
听到邻桌的法玛斯搭话,这位来自须弥的年轻人刚开始还很傲气,摆着一副学识渊博的架子,回头看见钟离和法玛斯桌上精致的糕点和昂贵的茶水后,立马换了副表情,热切的拉着同桌的伙伴,来到两人的桌前坐下。
“两位先生,我们是来自须弥教令院的游学学者,没想到在璃月还
能找到对岩神背约过往感兴趣的人。”
年轻学者兴奋的讲述,钟离挥手让小二多加了两盏茶水。
“你们还不知道吧,岩王帝君当年英姿勃发,有很多女性都倾心于他,最为热切的当属尘神归终。”
“就是那位创造了归离原的魔神,岩王帝君曾经立下誓言,与尘神归终结为伴侣,共治归离集。”
“但好战的岩神把战火蔓延到了天衡山南侧,也就是如今我们所在的璃月港,而独留于归离集的尘神,在灾难性的混乱和残酷的屠杀中陨落,连尸首都未留下。”
“只为小小的一方土地,就背弃自己的伴侣于不顾,这就是所谓的契约之神?”
须弥学者的讲解声越来越大,周围听着评书的茶客也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虽然褒贬不一,但还是纷纷感慨,原来魔神之间也有像凡人般的伴侣之情。
法玛斯听得频频点头,差点笑出了声,不断用眼神暗示钟离。
“咳咳……对于这些事情,在下不敢苟同。”
憋了半天的钟离终于发话了。
同桌茶客的目光都聚集在钟离身上,而邻座的不少人也竖起耳朵。
“且不提岩神是否为了争夺土地,而弃友人不顾……所谓伴侣一词,指的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接触到的志同道合的同伴。”
“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才是帝君本意,想必那位仙子,也是把帝君当做普普通通的友人,阁下的说法,不过是让流言带偏了实情吧。”
围拢过来的茶客听到钟离的解释后议论纷纷,眼熟的茶客已经认出开口的金珀男子,正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呃……我觉得,这位须弥学者的故事很有真情实感,倒是钟离先生,无凭无据的,就这么看轻岩王爷的魅力和手段?”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茶客们反问。
“不,我的说法不含褒贬,只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钟离摆了摆手,向众人澄清。
谁知引开话头的须弥学者不屑一笑,朝钟离摆摆手:“得了吧,我在教令院研读了无数关于璃月的文献考据,是你懂岩王帝君还是我懂帝君?”
笑眯眯抱着茶盏的法玛斯闻言,乐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历史情感之事,我只是略知一二,岂敢自诩全知。”
钟离不卑不亢地回复。
与之持相反意见的须弥学者刚想说话,围观的茶客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引得台上的刘苏咳嗽了好几声,想要把客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趁着茶楼中人声鼎沸,法玛斯急忙拉起钟离,准备悄悄离开和裕茶馆。
“走得这么急干嘛?”
没反应过来的钟离诧异的询问。
“不然枯坐到晚上,等达达利亚来付钱?”
法玛斯头也不回的拉着钟离,往市井里跑。
人生目标:带钟离白吃白喝。
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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