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玹静了静心,暗叹一声,看了那谢松鹤一眼,说道:“适才此人辱及吾师,才让晚辈一时恼怒,几位前辈都是杏林高手,德行兼备的人物,不必如此行事。”几位大夫只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但他们看向李清玹的目光已有不同。
治好红尾蛇剧毒,又治好崔家小姐的异病,一次治病或是巧合,两次就是真本事。这两件成功病例,都是足能让人刮目相看的资历。刘五爷在后摇了摇头,几位名医治病不成,但李清玹这后辈轻易就已治得痊愈。
这李小郎君经过此事,名声势必声名远扬,大约会传作苏州府第一名医。而今日的几位大夫从此名声都要受损,尤其是那谢胖子,今日的几句话若是外传,其余人虽也谈不上好看,但谢胖子绝对会名誉扫地。
至于他刘五爷,又何曾在意什么名声?再者说,他辈分太高,又曾是前太医令刘神威的从侄,名声也不会折损多少。倒是这李清玹,老御医刘五爷都治不好的病,竟让他治好了,名声若还是不高,天理何在?
“老夫这回可算是作了臭小子的踏脚石,今后不免要诈他一诈。只是那病……”刘五爷眼中微显凝重,暗道:“臭小子他是如何治愈那恶病的?”
再仔细看了看李清玹一身道意盎然,心中略略恍然,“他是张老道的徒弟,算作是道家一脉,道士、和尚,都极有可能是非凡人物,臭小子想来也是修道中人罢?倒不知有了多少本领,与京城里司天台中的那些人物相比,能算得几分厉害?”
“喝酒!喝酒!上好酒!”刘五爷笑了声,道:“崔小姐病已痊愈,快让人上酒。”李清玹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位刘五爷倒是性情中人。”
王源微微施礼,笑道:“刘五爷请稍等片刻,酒水自然是有,但使君大人命我来请李郎君过去,还请刘五爷稍待。”刘五爷笑了笑,却不说话。
王源领路而去,李清玹对着刘五爷略作施礼,又对其余医师施了一礼,才随王源而去。穿廊过道,一路徐徐行来,路经一处厢房,李清玹瞥了一眼,发觉内中挂着一柄宝剑。但他脚步未有停顿,仍是走过,却发现王源落在了后面,心中微愕。呼的一声,身后传来劲风。
李清玹眉头一挑,转身擒住来物,已知是一柄剑。又有尖啸声起。一条寒光从上落下,细如线,寒如霜。那是一道刀气,寒光闪烁,破空而至,似要将李清玹一劈两段。李清玹面色平静,拔剑出鞘,朝着那一线锋芒斩去,锋芒相对。
锵一声脆响!李清玹退了一步,手中宝剑崩了一个不小的豁口,王源手持狭长宝刀,连退八步。“一流高手?”“一流巅峰高手?”二人俱是开口,露出异色。适才刀剑相击,一线锋芒相对,两件兵器各有巨力,只有修出内劲的人物,才有这等惊人气力。
王源仔细看了看,确认这个年纪轻轻的李郎君,适才一剑的威力比自己更胜一筹,势必是一流巅峰高手。他暗叹一声,说道:“在下早就听闻苏州江湖上,出了一个武功卓绝的年轻剑客。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清玹心中微微惊讶,但早有些预料,只道:“王校尉刀法卓绝,放眼江南武林也是一方豪杰。”李清玹手中百炼精钢所锻造的青钢剑受不住两人的内劲,因而崩了个豁口,但王源宝刀完好,原本算是两人旗鼓相当。
但王源知晓,自己手中的宝刀乃是京城铸造宗师所赐,胜于百炼精钢铁剑不知多少,因此这一点上风可忽略不计。但是他王源退了八步,而李清玹这少年才仅退一步,可见其武功修为要元生自己许多。
“我自幼习武,后来从军,也就在跟随崔大人之后,才机缘巧合得以修成内劲。这个李清玹虽是师出名门,但他年纪轻轻,一身内劲修为竟然远远胜过了我!”
王源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在武林当中,能够在二十四岁之前修成内劲的人物,都是赫赫有名的青年俊杰,而这李清玹竟然是个中翘楚,远胜其他的后起之秀了!”
王源心中波涛起伏,但李清玹又何曾平静?“刚才我的这一剑有些不同往日!”“悟真剑道上面记载的剑诀,乃是道家剑法神通,而剑道悟真篇倒是浅显易懂。但是能够成为悟真剑道的入门篇章,又怎会逊色?”
“师父他大约是猜到这一剑的妙用,才让我只专修这一剑,不学其他身法,也不练其余剑法?”“但这一剑浅显易懂,妙用从何处来?”李清玹隐约抓住了几许灵光,但他对道门功法知之不深,那一缕灵光还是隐下去了。
然而他却已深深记下,决心今后修炼有成,势必要洞悉这一剑的奥妙。李清玹心中记下此事,才朝着王源说道:“王校尉武功高强,果然厉害。”
王源苦笑道:“你也莫要夸我,我历经战阵厮杀,也只是在五六年才修成内劲,如今不过仅能将内劲修得出体三寸,但还是比不上你这年轻剑客,你才是真正的江湖高手。”
李清玹把真气运在双目,已经看出王源是三寸内劲,若在平时倒是不易,可是王源施展武功之时,便能看个分明。倒是王源,似乎看不出自己怀有七寸真气,也似是错把真气当作了内劲。
李清玹也不点破,只淡淡笑了笑,道:“我虽不太会品评剑器,但也看得出来此剑是名家所铸,如此损坏,莫不是要在下赔偿了罢?”“不必不必。”王源哈哈笑道:“一柄上品的青钢剑,大人还不至于罚我。”王源把狭长宝刀收入鞘中,才继续带路,和李清玹一路畅谈。
这一回谈得自然是武学。李清玹心中微动,他不认得狭长宝刀的材质,但是那青钢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显然是极为不凡的。可是在与王源对劈之后,立时崩了个不小的豁口,倒是王源那狭长宝刀毫无损伤。
那狭长宝刀宽约三指,幽黑之中带有几分青色光芒,收刀入鞘之时,青色光泽若隐若现,闪烁不定,委实不是凡品。“当日见了那黄三狗的伤势,再看那没入巨石的鬼头刀,我就知你武功卓绝。但一路乘马车来,我看你似是文弱书生,分明像是没练过武功的平常人,还以为看走眼了。”
王源笑道:“刚才见你伸手跟我借刀,嘿,一个寻常的文弱书生哪里敢拿刀?而且一把刀有许多斤重,文弱书生也不好挥动,我看你面色平静来借刀,有心试探与你,才试你一试。不想真让我试出了个年轻的一流巅峰高手。”
一流巅峰高手?李清玹暗自笑了笑,一般人要习练武艺,先要搬运气血,有所成就之后,再往上才是内劲高手。能够武功有所成就的人物,大多都能从身上看得出来,比如筋肉,比如眼神,比如气势,身姿,站姿,步伐,呼吸等等细微之处。
而李清玹皮肤白皙,眼神温和,修炼的乃是真气,虽然还修行没多长时日,自然跟一般修练武功的人不一样。“再过月余,或许我的真气能够彻底圆转如意。”“有金丹相助,或许不用太久。”
“那时我的体内的真气圆转如意,甚至让真气改变体质,才是真正的修道中人。”“说来也是巧合,一般人都只是运使心神,让身体产生变化,才孕生真气。而我则是有了真气,再来借助真气改善身体细微变化。”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崔使君批阅文书的书房。
崔焕之,苏州府的刺史大人,统领州府内诸般事务。大唐王朝国土辽阔,天下共分十五道,十五道又分为州府三百二十八座。而苏州府属于江南道第一大州府,在整个大唐帝国所有州府之中亦排的前十名之内,姑苏自古繁华。
苏州府崔刺史官居从三品,他是苏州府权势最高之人,虽不在京城任职,虽不掌兵权,但却足可堪称封疆大吏,国之重臣,比起朝堂之上那些二三品大员都要来得权势滔天。李清玹本以为这样一个人物,应当是十分肃穆威严,但见到了这位使君大人,却颠覆了心中所想。
这位统领一府的使君大人,宛如一位白衫儒生,面貌白净,约才三十七八,未满四十的模样,就如一个文人雅士,相貌与崔小姐倒有几分相似。但李清玹仔细一观,只觉他文弱之中,带有恢弘大气之意,约莫是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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