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王源前来拜访过一回。“朱家好大的势力,三国时期就是吴郡的四大家族之一,在孙吴之时更是显赫。近百年来朱家的实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依然不可小觑,在这吴郡的势力竟然根深蒂固。”
李清玹想起王源送来两千五百两银锭时的话,心中微微有些震动,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无所畏惧。田县尉的背后,自然是朱家撑腰。朱家不倒,便暂时不好对那位明显不干净的田县尉下手。
而朱家势力颇大,根须遍布,想要对付他们,极为艰难,即便是刺史大人早已有心去掉这个一方豪强,却也十分顾忌,此外,朱家在京城,也与不少大人物有所联系。
李清玹惊讶之余,却也没放在心上。倒是这些天来,金丹浸泡的效用渐渐低了,也不知是自身对金丹灵水服用过多,而导致效用降低,还是金丹本身的缘故。“金丹效用降低之后,用沸水煮开,初时也能见效,此时效用也渐低了。”“只怕还是要用火符才好。”
火符,自然便是悟真剑道之上所记载的那一道符文。玉剑或是金剑,想要将之融化为水,都是极难的,一来火焰难以达到这等程度,二来,想要把剑烧融,只怕铁锅先是化了。于是,便有了这道火符。李清玹意欲尝试一下这火符,用来烧化金丹。
当然,最重要一点,更是想要练上一练,免得到时修炼悟真剑道之时,产生变故。符笔,朱砂,诸如此类之物,是必不可少的。简叔已经前往城里店铺询问过,想要最上等的朱砂,需要再等几日才得运送过来,但是价格不菲。对于数千两银子在身的李清玹而言,显然不算什么。
“简叔已经预定了朱砂,而符笔也买了一枝最好的,此外一应事物,大多已经备好,再过几天,就要熬炼金丹。”才这般想着,他微微一动,发觉门外有人。自真气磨合之后,感知愈发敏锐了。
“初夏妹妹?”出门后,见到门外那人,李清玹微微一怔。初夏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进了门内,四处打量一番,说道:“李大夫,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怎么这么简陋,你打算在这住到什么时候?”
李清玹笑道:“再过两三个月,我就回吴县的宅子里去住了,不用初夏妹妹费心了。”初夏小声嘟囔道:“听说你是名医,应该开个药堂才对。”李清玹微微笑了笑,并不答话。“你县城的宅子在哪一处?”
初夏左右瞧了瞧,说道:“你那宅院是几进几出的?不会像竹屋这样简单朴素吧?本姑娘有空时会去登门拜访的。”李清玹笑道:“我家宅子在县城城南祈福巷里,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到时欢迎初夏妹妹光临寒舍。”
“好了,不和你多说。”初夏在边上放了一个小包裹,随后拍了拍手,说道:“我该走了。”李清玹颇觉疑惑,问道:“这内里是什么东西?”
“前天和小姐在街上碰见那位简叔,听说原本是你家的管家,想要买些符笔朱砂之类的。这些是小姐经过老爷那里,向其余州府的大人讨要来的,听说这是从终南山上得来的。”
“终南山上的物事?”李清玹蓦然一惊。终南山,大唐王朝的道教圣地之一,便连大唐王朝的皇帝都奉请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大力尊崇道教,特别是因楼观派宗师岐晖真人曾赞助大唐开国皇帝李渊起义,故李渊建立李唐帝国之后,对楼观派特予青睐。
武德初年,大唐高祖皇帝下旨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宗圣宫。此后经年,李唐皇室多次在终南山上修建宫观,而且李唐皇室的多位公主在此山上出家修道,使得终南山道教圣地之名遍传天下。这样一座仙山,自然不乏神仙传说,信众无数。
他师父张老道的笔记中就有记载: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此山钟灵毓秀,灵气十足,无愧于仙山福地之称,但游览全山,虽有修道炼气之辈,却未见得仙神之尊。
“山上有炼气修道之辈,也有真气外放的人物,但师父他并未见得修为更高的人物,可师父他不曾遇见,却也不代表没有。至少,这山上真的有练气修行之人,确有高人隐士。”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终南山并不如何高耸入云,但却在白云轻雾笼罩之中。
在世人眼里,这便是一座仙山,一座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山峰,更是朝廷公认的道教圣地之一,道家弟子尊为祖师所在的仙灵之山。从终南山得来的物事,何止是价值不菲?李清玹将之打开,便发现内中有一支符笔,一盒朱砂,一柄拂尘,一个香囊。
李清玹轻声道:“这个有些贵重,在下怎么能……”“不想收下?”初夏挑了挑眉,哼道:“反正我只送来,收不收是你的事情,就是要丢了,那也是你的事情。”
李清玹微微挑了挑眉,说道:“此等宝物我确实梦寐以求,之前让简叔在城中买了符笔,预定朱砂,虽是最为上等的,但是比之于道教圣地所出的物事,确是云泥之别。但此物珍贵,无功不受禄,不如我……”
初夏脸色微冷,哼道:“你当我们家小姐稀罕你那点银子?这东西从终南山而来,本来还是终南山修道高人使用的,若不是我家老爷跟其他州府的大人讨要,你当是那般容易有的吗?”李清玹苦笑不语。“哼,最讨厌你这酸腐书生的模样,本姑娘走了。”
“初夏妹妹,要不先喝杯茶?”“你当本姑娘跟你一样清闲吗?”作为一名侍女,只得每时每刻守在小姐身边,但凡小姐吩咐,便都要尽力去做,不得懈怠。便是大半夜熟睡之中,若是听到吩咐,也要立即起身的。世人劳碌,哪有清闲可言?
再比如大户人家的厨子,若是主人深更半夜要吃什么菜肴,即便在熟睡之中,也只得翻身而起,不得耽搁。如此想来,李清玹忽又想起刘五爷,想起那个老御医的一番言论。待他回过神来,初夏已经离开竹屋,渐渐走远了,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咦?”此地乃是穹窿山脚下,距离刺史大人的府邸颇远,当初王源来请,驾着马车都行驶半日。怎么初夏就在穹窿山下了?既是如此,崔小姐应当也在不远处的马车上了?
李清玹顿足良久,皱着眉头,终是出了竹屋,心道:“总该要道谢一番罢?”不知怎地,这厮忽又想起那时的柔软触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错了,无量天尊。”简叔暂时未归,李清玹把门掩上,随即离开。他体内真气已近八寸之高,不仅内力大增,更显飘逸灵动,身子行走如风。
他感应敏锐,虽然耽搁良久,仍然能够随在初夏身后。不多时,就已赶上初夏,但这娇蛮的小侍女对他总有几分敌意,于是他放缓了脚步,只尾随在后。
初夏顺着道路,走入林间。李清玹随后入内,就见林间空地处,有一辆马车。车旁有四名带刀护卫,以及一位手执长鞭的车夫。初夏笑嘻嘻上前,在车旁笑了几声,说了几句。李清玹暗想:“崔小姐果真在穹窿山附近。”
忽见马车上下来一人,五官精致,容貌绝佳,秀丽绝伦。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她身着白色的素纱的对襟襦裙,白皙的双手晶莹如玉,气质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广袖上绣着几株清雅的梅花,白衣飘飘,仿佛月中仙子下凡,有着说不尽的动人之色。
比之于柔弱沉睡之时,却添几分灵动之气,李清玹心中忽然有些怦然心动。“看来崔小姐果真是痊愈了,气色极好,短短日子已能下地行走,金丹灵水果真非凡。”
李清玹隐在一旁,见崔小姐和初夏姑娘携手而去,又让车夫和侍卫在旁等候,想是要在林间走一走,看看风景,说说女儿家的贴己话。正当李清玹想着是否先回竹屋小院之时,就听到一句“酸臭书生”飘入耳中。
听见初夏给自己起的绰号,他犹豫片刻,便绕着林子另一边跟了上去。“小姐,话说这酸臭书生虽然治好了你,但他恬不知耻地跟老爷要了好多报酬,而且居然还要一柄纯金打造的小剑,而且我还听说了,老爷私下里还给了他一千两银子。”
“胡说什么,一千两银子只是外面的传言,又不是事实。”“谁知道呢,你看他这么厚颜无耻,能跟老爷要那么多药材,甚至多要了一把金剑。这一千两的事情估计也是真的,我想一定是老爷不好说出来。”李清玹隐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汗颜。
“而且啊,我刚才送去那些符笔啊,朱砂啊,这酸臭书生还不是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把它收下了?”初夏又一句话,让李清玹有些哭笑不得,在下堂堂七尺男儿当时就那般财迷心窍吗?
说道最后,初夏终是叹了一声,说道:“小姐,他救了你一回,咱们老爷也给了报酬,权当诊金,说来也就两清了。你怎么还对这酸臭书生这般上心?”崔小姐粉面微红,低声道:“当日打他一掌,总过意不去。”
说到这点,初夏顿时怒道:“那酸臭书生分明是占你便宜,别说打他,要让我见了,非要用花瓶砸残他不可。”崔小姐白皙脸儿上浮起一层红晕,羞恼道:“小丫头,胡说什么?人家那是在治病,哪是占什么便宜?就你胡说,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对不对。”初夏摇头道:“谁知那酸臭书生是不是假公济私?治病后还来占占便宜,过过手瘾?”崔小姐忙轻轻踢她一脚,嗔道:“小丫头片子,说些什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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