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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有一缸酒水搬了上来。李清玹转头看去,略微怔了一怔。搬动这缸酒水的两人一胖一瘦,皆为内劲高手。瘦高个内劲高达八寸两分左右,另一个矮胖之人也有八寸的内劲修为。
这二人的武学造诣颇高,放眼俗世江湖也算是一方绝顶高手了,却只在这里做个苦力,李清玹只觉颇为惊讶。“这两人都是来少主旁的护卫。”
九姑娘说道:“坎离境界的修道人,在修道之路上已是登堂入室,皆为各派长老之流,因此能够担任护卫的,便都是坎离境以下之人,其中,尤以习武之人较好。”
习武之人,若修成内劲,论强横之处,还要胜于未经筑基凝煞的真气威能,同等级数下,习武之人更为强横几分。因此在坎离以下者,请习武之人作为护卫,倒也并非罕见之事。
然而这两名八寸内劲的江湖高手,临近于武道大宗师,作为护卫也就罢了,可他们居然甘作苦力。这点倒让李清玹十分惊讶。九姑娘知道他对修道之外的事识得不多,便为他解惑。
她略作思索,说道:“有一些习武之人,偶然得知世上还有修仙问道之事,得以长生,能凌驾于武道大宗师以上,因此也去寻仙访道,这类事例并不少见。”
“这些习武之人若是有些际遇,或遇上修道人,或是拜入修道门派,便都能得到一本粗浅的修道功法。如此,也算入了修道门墙,可也仅能算是外门弟子,无法进入内门。”
“毕竟这些习武之人乃带艺投师,又都是筋骨长成,自然不如那些自幼由宗门教养长大的内门弟子。”九姑娘说到这里,才顿了一顿。李清玹说道:“这倒能够理解,毕竟筋骨长成,潜力不大,又是带艺投师,另外,也非是年幼稚童,这个年纪的人,多是另有自想法。”
“比起那些自幼在宗门长大,对宗门更有归属感的弟子,免不了要对外门弟子有一些戒心。”“正是如此。”九姑娘点头说道:“倘若能够凭借这些粗浅功法,修成真气,也算是天资不凡,倒有可能列入内门弟子行列,但若论重视,终究还是不如自幼在宗门长大的内门弟子。”
李清玹看了那两名内劲高手一眼,此二人在江湖中也算一方豪强,然而拜入修道宗门,为求仙道,也只得甘愿作个护卫,任人驱使。九姑娘朝着来少主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其实还不仅是这么两个,据说他边另外还有一名武道大宗师,并且携带护宝物。”
李清玹更是好奇,问道:“武道大宗师?护宝物?”“那位武道大宗师名为康宁,乃是一位成名多年的老辈宗师。他一生习武,不知修道之事,直到修成武道大宗师之后,因内劲伤,转而寻求养生之道,偶然之下,获知文昌阁所在,遂而拜入文昌阁,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九姑娘说道:“虽然年纪老迈,难得寸进,但毕竟是武道大宗师,因此被派来保护来少主。”李清玹这才算把习武之人在修道门派中的地位弄得清楚,不暗叹。
九姑娘素手一指,说道:“另外两名内劲高手,其实并非外人来投,他们本来也是文昌阁的弟子,只是修道难成,止步在气感这一步,无法修成真气。因此,待他们修道不成,便被门派发放外门,开始习练武艺,成为外门弟子。”
李清玹问道:“似这类修道不成,转而习练武艺的,想必不少罢?”九姑娘说道:“不错,把气感化成真气,从无到有,确实拦住了绝大多数人。各宗各派里的外门弟子,其实多数都是修道不成,而转学武艺的,真正外来投奔的江湖中人,实也不多。”
就在说话之间,酒缸已经揭开。酒香瞬息弥漫全场。李清玹见那酒水淡黄,隐约呈现金泽,微微吸气,便有一股轻盈酒气,令人心神一震。饶是他不好此道,也不由赞叹一声,心下道了声:“好酒。”
“剑南烧。”九姑娘说道:“宫廷中的御酒。”当那书生和九姑娘交谈之时,其余人同样也都看在眼内。许多人在心中猜测这书生和九姑娘的关系。
就连来少主也免不了揣测,他抿了一口剑南烧,眼神一转,落在田猛上,笑道:“田兄,据说你和九姑娘以师兄妹相称,可识得那书生是谁?”
田猛微微摇头,转头看了李清玹一眼,目中闪过寒光,再转回来,却是满面笑意,摇着头道:“那书生此前未曾见过,也不曾听过九师妹和哪个书生相识,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结识这么一个书生的。”
“原来田兄也不知这书生是谁啊。”来少主笑了笑,言语中意味深长。九姑娘长得仙姿玉貌,五官精致,材高挑,更有清冷之色。这类如天上月宫仙子的女子,正是许多人心中倾慕的对象。
来少主心中暗想:不管是顾洵,还是自己,都免不了对九姑娘有些想法。但这想法最深的,还是田猛。因为他从来以师兄自居,认为九姑娘与他同门,应当更为亲近。
略一沉默,来少主忽然笑道:“这书生此前声名不显,也不知来历如何,却来了我这宴会之上。若传了出去,只会让人认为,我文昌阁少主的宴会,混进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过看在九姑娘面上,倒也不必过于在意。”
“但我却是有些忧心,既然是个来历不明的,却又跟九姑娘如此亲近,为了她,九姑娘更是脱离这主桌,不与我等同桌交谈,反而和那书生一起……”田猛脸色微沉,目光中颇有嫉恨之意。
来少主叹道:“看九姑娘跟他如此亲近,反而胜过了我等,甚至……连田兄似也不如那书生来得亲近。”田猛微微握拳。“倒不知这书生如何认得九姑娘?”
来少主摇头道:“九姑娘份高贵,亦是世间绝色,不乏有些存心不良之人意图亲近。若是个心存不轨的……”田猛深吸口气,冷声道:“九师妹毕竟阅历不深,容易被人蒙骗,我为兄长,自当探知这书生来历,为免九师妹受人蒙骗,该当探他一探才是。”
来少主叹道:“如此未免失礼,还是再等一等罢。”顾洵一直沉默不语,他深深看了眼来少主,只在心中道:“借刀杀人?借田猛的手,去折辱那书生?”其实顾洵对这事颇为不喜,但碍于来少主的份,自然不好多说。
那书生毕竟与他素不相识,犯不着为了他,得罪了来少主。听着几人正谈论那书生,顾洵轻咳一声,说道:“据说来少主也给刘子鸣发了请帖,他此时也该来了罢。”
顾洵悄无声息把关于那书生的话儿,转移到了刘子鸣上,却好似浑然忘记刘子鸣没有赴宴一事。来少主脸色稍微一滞,心中暗骂顾洵这厮不识好歹,偏说这事来让他丢脸。
咳了一声,来少主才道:“据说任凌风道兄修得一柄飞剑,本领增长不少,将要前来东都,向刘子鸣道兄挑战,替换他人杰榜第四的名次。”“对此,据说刘道兄也极为凝重,至今还在闭关,他边的童子特意上门请罪,不过我与刘道兄颇有交,自然不会怪罪于他。”
顾洵干笑两声,也不拆穿,心道:“谁不知道刘子鸣跟你关系平平,以刘子鸣这厮的骄傲,还会上门谢罪?不过在场之中,想必只有我和九姑娘见过刘子鸣,其他人不知刘子鸣为人骄傲,倒或许是信的。”
过不多时,已有菜肴端上。这是一盘鱼脍,未经烧制,还是生鲜之,为免让鲜味流逝,还浇了一些酱汁。“今的菜肴当中,以这一道鱼脍最为简单,也就上得较快。”来少主将酒杯放下,笑道:“其余菜肴稍后才上,但我相信诸位不会失望,还请先行品尝这一道菜。”
他把手一引,作个请势。田猛忽然问道:“其余佳肴,也快上来了罢?”这话问得正在来少主心坎上。来少主点头道:“快了。”田猛说道:“既如此,便再等一等。”说罢,田猛更朝着李清玹那边看了一眼,眼中寒光闪烁。
过不多时,其余菜肴也一一端上,虽未上得齐全,却也占了半桌。诸般菜色,皆是珍奇之物,色香味俱全。“都是好菜啊。”田猛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要么是珍奇食材,要么是做法奇特,这些酒菜,想必连宫中都颇为罕见罢。”
“只是我看那书生似乎不太认得这些菜色,若这般下口,连菜名也都不识,倒也不好。这位书生吃得不甚尽兴,也有失待客之道。不如让我去给他解惑一番?”来少主赞赏道:“田兄真是待人宽厚。”
田猛起来,端起一杯剑南烧,便朝着李清玹那桌走去。顾洵看着他背影,摇了摇头,不过略施手段,便被人当了枪使。此人虽是司天台的弟子,可今后多半也难成气候。再看脸上挂满笑意的来少主,顾洵颇是无奈。
玉盘珍羞,逐一端上,阁楼之内,酒菜香味弥漫开来。有一盘柔嫩鱼脍,未经火焰,却不显血腥,反有清香之味。另有一盘炸烤羔羊,色泽金黄,有酱汁浇上,虽无香味飘扬,却似饱含在内。
有鱼汤,呈白之色,汤水之上白烟袅袅,有鲜味飘扬而起。有爆炒鱼肚,色银白而亮泽,晶莹剔透,好似白玉。若说最为平凡的,应当便是那一盘色泽晶莹,花纹璀璨的鸡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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