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明玉吓得脸都惨白了,一个没注意,脚被土里伸出来的树干绊倒,整个人趴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阿顺也被她带的趔趄了一下。
他有心回头把她再拉起来,然而当看到追着他们的野兽是什么时,阿顺一个激灵从脚到头。
熊!!居然是熊!
熊这种动物不像其他的猛兽。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即便面对单只的野狼时,也不会落于下风,但是遇上熊就不一样了。
经常会有那种新闻,说一个人被熊捉住舔上一口,半边脸就没有了。阿顺哪敢停。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甩开龚明玉的手,听着龚明玉的尖叫,往下狂奔。
有龚明玉拖住这群熊,他平安跑到车子处的几率就能大些。
生死当前,比起钱,阿顺果断选择了保命。
果然,没过一会,他就看到了车子停靠的位置。
全速跑到摩托车旁边,阿顺直接跨上摩托车座,扭紧钥匙。
只见他手腕握把拧到底,操纵着摩托车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向下冲了出去。
终于,伴随着熊吼声在身后渐远,阿顺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从这儿全速往山下骑的话,很快就能到达山脚。最最重要的是,四条腿的熊跑不过这两条腿的摩托,他安全了。
然而,阿顺高兴的还是有点早。
摩托车才冲出小百米,天边就飞来一小片黑压压的“云”。
离近了阿顺才意识到,这片黑云,其实是无数不知名的鸟类聚在一起,短暂地遮蔽了太阳所致。
更加可怕的是,伴随着打头的那只金雕尖啸一声,所有鸟儿俯冲直下,或用爪抓,或用嘴叼,不仅影响了阿顺的视野,还搞得他剧痛之下难以握把。
真是疯了,这座山真是疯了!
阿顺发狠般单手持枪,不管不顾地开枪向天空射击。
虽然这种胡乱的打法,的确打中了几只攻击他的鸟类,但这一个弹夹里的子弹很快打光,他又没办法一边开车一边换弹夹,只能挥舞着手臂驱赶。
妈的这些鸟成精了!
阿顺人一慌,握把的那只手也没了准头。
没过一分钟,阿顺就连人带车撞停在了一棵树上。
-
再说龚明玉这边。
她跌倒后,很快被快速逼近的棕熊吓得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又到了森林深处。
这是怎么回事?分明刚才她已经快跑到山腰了,现在怎么又进来了。
龚明玉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前后左右都没发现有棕熊的踪迹。
当然,也没有人在。
她不敢逗留,根据太阳的位置,姑且选了一个她认为是下山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走。
可走了没多久,她就听见了令她浑身发毛的声音——
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龚明玉冷汗顿时冒满了后背,她慢慢扭身一看,盘在树上冲她丝丝吐着细舌头的,不是蛇又是什么!
这一次,肾上腺素发挥了作用。
龚明玉拔腿就跑,但她很快就被迎面爬来的蛇群逼得不得不停下。
鬼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蛇,跟浪潮一样一层一层地朝她涌来,很快就让她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了一个直径不足两米的小圈子。
龚明玉一边尖叫,一边用刚刚捡起来的树枝胡乱挥舞。
但此刻除非她长了一双翅膀,否则绝无可能逃脱。
很快有蛇爬上了龚明玉的身体,一圈一圈将她缠紧。
龚明玉死命挣扎不脱,跌倒在地上,顿时有更多蛇爬了上来。
有缠住她胳膊、腿的,还有钻进她裤脚的。
冰冷滑腻的蛇身,令龚明玉几近崩溃。
更加恐怖的是,一只格外粗长的蛇爬了上来,身体缠住龚明玉的胸口,尾巴缠住龚明玉的喉咙,让她慢慢失去呼吸的能力。
起先,龚明玉还能捶打几下这条蛇,但很快,她就因缺氧而涨红了脸,没了力气。
这种一点点失去生命力的濒死体验是最痛苦且恐怖的。
龚明玉的脸从酱红,慢慢憋紫,变黑。
终于,她因缺氧而陷入了昏迷。
过了不知多久,等到龚明玉再醒来时,周围的蛇竟然全数消失了。
如果不是胳膊上、腿上还残留着青色的勒痕,龚明玉甚至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跟着,她就在草丛深处看见一双双幽绿的眼睛。
是饥饿的狼群。
……
这是龚明玉噩梦般的一天。
她反复醒来,反复往山下逃,反复遇见不同的凶猛野兽。
有几次,她甚至马上就要跑下山了,却又被守在森林外围的猴子,拿石块砸晕。再醒来时,又山林深处。
是的,她好像被永远困在了这座森林里,永远走不出去。这个发现令龚明玉越来越恐慌。
终于,在天色擦黑,森林逐渐幽暗下来时,龚明玉彻底放弃了逃跑,崩溃大喊:
“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龚明雨,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从以前开始,你事事算计我,我什么都被你抢了!父亲、家产甚至是名字!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那个抱养来的,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该消失!彻底消失!”
龚明玉一边喊,一边趔趄了几步。却不想脚一滑,栽在了地上,撑着草地爬起来,却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条黑峻峻的河。
龚明玉早就又渴又饿,眼下见到有水,登时就什么都不顾了,当场就想捧起一抔水往嘴里送。
结果她刚把手伸进河里,食指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居然是一条鱼,从侧面咬住了她的手指不肯松口。
龚明玉一边哀嚎一边奋力甩着手,终于把这条食人鱼甩了下去。
再一看手指的情况,已然是缺了一大块肉,深可见到雪白的指骨。
这下龚明玉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她一边捧着手,一边惨叫,理智完全瓦解。
就在这时,一道喜忧参半的声音响起:“明玉?是你吗明玉?”
竟然是陆卿酒误打误撞地找了过来。
龚明玉此刻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她看到陆卿酒,潜意识地笃信,他一定是夏清阳派来害她的。
于是在陆卿酒走近关心她时,她不顾手指上的伤痛,奋力一推,将陆卿酒推到了河中。
“明玉,明玉!咳咳咳……救我……”
听见陆卿酒挣扎着惨叫,龚明玉竟由哭转笑,笑得满脸是泪。
十几米之外,夏清阳靠在树干的阴影中,抬头看了看天。
“中校,你们可以上来了。”她对着腕上的手表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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