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我跟我爹他们不一样!”安贵妃第一反应就是努力跟夏清阳解释,“你弟弟这事我就是豁出去了,也一定帮你搞定!”
夏清阳安慰地拍拍安贵妃的头:“我当然知道。”
“完了,这下你弟弟还有你家人肯定觉得我是坏人。”
“不会的,我会跟他们好好解释,别担心。”
任怡坐在对面看这一幕,莫名觉得安贵妃这反应,有点像担心第一次见岳丈岳母表现不好的新郎官。
她摇摇脑袋,把这诡异的念头晃出去。
嗯,原来是为了弟弟,如此一来便合理了,她就说,为何夏清阳会忽然说请她出宫耍几天呢。
看来外界传言也不可尽信。
这夏菀音与夏家的关系还是很亲昵的。为了夏家的事,她肯动用自己和安贵妃两人合力去出手解决,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像是和家里关系僵硬的表现。
当然,这个忙她一定要帮,而且要帮好。
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她发现夏菀音这丫头机灵又懂分寸,实在合她心意。就是不知道,夏菀音在军事方面是否也有这般灵活的头脑,如若有的话,她是真的动心想带她走,让她给自己当幕僚了。
今后这大淳国内的局势只会越来越乱。
不论自己掺和与否,在身边留这样一个妙人儿,都是件不错的事情,不是吗。
“不好,娘娘。”明珠坐在夏清阳身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焦急道,“我昨天太高兴了,昏了头,忘记将您今天回府的事情,提前告诉老爷他们了。犯这种错实属不该,还请娘娘责罚。”
“忘了就忘了呗,没事的啊。”夏清阳拍拍明珠的小手,让她安心。
安贵妃还在那念叨:“咋办咋办,对了,我要不要准备点礼物去,这么空着手不太好吧。”
夏清阳:“不用,我都准备了,别慌。”
任怡悠然地翘着脚,勾起唇,看着夏清阳一会这边摸摸,一会那边拍拍,把两个焦虑的女人都安慰妥帖。
她心想,要当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儿还真是不容易,周围所有的人都要依靠过来,这麻烦劲儿换她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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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夏府内。
夏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对着水潭内的绿色荷叶,怔望已有半个时辰之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家中的仆从不敢靠近,但又担心夏靖的安全,便远远守望着。
这几天夏府里的气氛,可谓是坐了过山车一样骤起骤伏。
那日夏靖回府,带回有关夏清阳的消息时,夏府上下都激动得跟过了年一样。
大家听说给夏清阳出头的人是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欣喜异常,觉得与有荣焉。
唯有夏菀音的父亲,夏敬之口头表达了几句不悦,大意是觉得右丞行事奸猾,那右丞的女儿安贵妃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一道呢。
但这种论调,被夏母一句话就给怼了回来——女儿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别拿你们官场上那套来随便揣度!
夏敬之也就歇火了。
只是那时谁也不料,后来事态会是这样的发展。
现在夏敬之每日为了孙儿,放下以往的清高之气,四处求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走通到府尹,至少让成老三不要反告夏靖。
然而始终未果。
谁会愿意替一个关系不怎么亲近的同僚,去招惹中书侍郎和他背后的安右丞呢?
今日夏敬之又一次出门去见当初一位读书时的同窗,夏靖便坐在这院子里的小水潭边等着结果。
终于,院门外传来了响动。
夏靖猛地起身看去,却发现夏敬之依旧是前几日那般肃穆的脸色,便多少知道这次求情的结果了。
“祖父……”
夏靖低头怯怯地走过去,两手落在身侧攥紧拳头,咬着牙不让自己声音发颤。
夏敬之看了他一眼:“不回去温习书目,站在这做什么。”
“祖父,要不然,递信给宫里的小姑说说情罢,上一次……”夏靖话还未说完,就被夏敬之的一声冷哼吓得咬住了牙根。
“求你小姑干什么?你小姑这几年从不回家一趟,你指望她从大牢里捞你吗?”
“……”
夏靖想说不是的,上一次他见到的小姑很温柔很厉害,一点都没有讨厌他,讨厌夏家的意思。
但随即他又想到,上次小姑还答应了他过几日就回来,结果至今也没见着人。
难道、难道小姑真的只是说好话骗骗他的吗。
一种比被冤枉、被祖父骂还难过的心情席卷了夏靖,令他的眼眶有些发湿。
夏敬之看着他这副模样,喉结动了动,但还没说什么,就听正堂里传来一道怒音:“当家的你胡说些什么!”
下一秒,一名五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妇人,在几名侍候婆子的陪伴下快步走出来——是夏菀音的母亲,何氏。
何氏是夏敬之的正室。
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和许多夫妻都有相似:年轻时是事事丈夫做主,妻子随从;而随着年纪渐大,或许是少了年轻时的争强好胜,或许是为了少费些口舌,让家庭更和睦,丈夫开始在很多事上顺从妻子。
何氏和夏敬之就是这样的。
现在看到何氏出来,夏敬之果断闭上嘴不说话了。
只听院子里徒剩何氏的声音,如同机关枪一般,突突突地将夏敬之的底裤扒了个干净:“音音她身体不好,出一趟宫多费劲你是不知道吗!你个当爹的,不盼着你女儿在宫里好好的,反而怨你女儿不出宫看你,那后宫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你又不是不清楚!”
说着说着,何氏开始抹起了眼泪:“说到底,还是怪当初我们没护住她,将她送进宫里,叫她被那个中书侍郎家的女儿给害了。差点连命都丢了,孩子能不怨我们吗!”
“行了行了。”夏敬之捂着额头,不想听何氏在这念叨,“我就那么一随口说,你看看你,一大段在这等着我。”
何氏见夏敬之服软,马上收起哭哭啼啼的样子,把夏靖拉到怀里,哄慰道:
“乖靖儿,没事的啊,祖母不会让你出事的,大不了,咱就不要这张老脸了,亲自去那衙门上闹一闹,把事情都摊开了好好说清楚!你爹这两日不也在寻找当天在场的证人吗,肯定没问题的。”
夏靖心烦的却已经不光是明天终审的事情了,他拉住何氏的袖口低声问:“祖母,小姑她真的只是哄哄我的吗,她不会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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