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夏清阳被一种莫大的恐惧笼罩了,甚至连动弹一下的念头都没有。
男人额头上的枪伤仍在,甚至能透过弹孔,看见烧焦的皮肉,和脑子里的秽物。
但它确确实实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冰冷,蔑视,又充满狠戾的表情:“人类,你彻底惹恼我了。现在我宣布,你失去了进化的机会。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地死亡,在意识清醒地情况下,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肉被一片一片剥离,血液一滴一滴流光……”
男人以闪电般的速度,伸手掐住夏清阳的脖颈,五指不断用力。
它没有低级丧尸那种又黑又长的指甲,所以它划不破夏清阳的皮肉。这也正应了它所说的,不会把夏清阳变成丧尸。
但它是五级丧尸,它的力量仅次于丧尸王。只要它想,一拳下去就可以打穿整栋建筑的墙壁。更别提掐断一个普通人类的咽喉。
“咳咳、咳咳咳……”
夏清阳脸憋得涨红,她用力拍打男人的手臂,却因为缺氧而逐渐力气尽失,眼前发白。
这不是她第一次接触死亡。
早在很久之前,在她穿越到大淳国之前,她就曾亲历死亡。
六年过去,她甚至都要忘记当时的情状了。
漆黑如墨的夜色,永远走不到边际的丛林,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她又冷又饿,饥寒交迫,却只能追着启明星走啊走,带着恐惧和绝望,永无止尽地走下去。
是的,她在一座深山老林里迷路了七天七夜,最后饿死在了林子里面,直到死都没走出去。
其实她一点也不意外。如果能走出去,反而才是笑话。
因为那些人将她丢在林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她不可能逃得掉。
但她还是努力地求生了。
可能死后穿越到大淳国,就是上天对她的悲悯吧。
到了大淳国之后,夏清阳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的尸体不要被找到。最好能被野兽吃掉,或者直接化为养料,烂在地里。
她不想自己的尸体被那些令人恶心的家伙找到,再让他们以此为机会,演一出悲天悯人的离别大戏,死后还帮他们在人前立人设。那样可能会让她气活过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夏清阳觉得自己可能是回光返照,不然怎么还能想得起来第一世死亡的情景。
算了算了,她这一世也努力过了,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英年早逝的命运,就算她运气不好,她认了。
夏清阳这样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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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南接到丧捌精神力传念的时候,正在和丧零规划后续的进攻路线,因此晚了一会阅览到那条讯息。
而当他反应过来丧捌这是遇到了什么人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窖,瞬间遍体发寒。
他第一反应是联络丧捌,让它停手,不要动她。
但他紧接着就意识到,什么都不如他直接精神控制丧捌来得更快。
就这样,丧零上一秒还在恭恭敬敬等着顾司南评价他的提议,下一秒就看见他的王动作一顿,直直朝旁边一倒,竟是精神力完全脱壳了!
丧零大惊。
这是出了什么要事,居然惹得王不顾修为损伤的风险,也要让精神力完全出窍?!
难道是有什么厉害的人类幸存者杀过来了?还是恶魔石存放的地方出现了问题?
但丧尸王近来心思愈发缜密沉稳,这些事情好像都不可能让他动用全部精神力。
不知道为什么,丧零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一个名字。
夏清阳。
那个王心心念念的人类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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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清阳觉得自己的气管马上要被掐断的瞬间,脖颈处的压迫感陡然一松。空气顺着气管直达肺部,叫她的意识瞬间清明了过来。
她还活着!
夏清阳用力地咳嗽,贪婪呼吸这难得的空气。能多用力呼吸,就多用力呼吸。
虽然刚才开导了自己半天,但能活谁想死啊。
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放手,也许是想用更残忍的办法折磨她,不想她就这么轻易死掉。但只要此时此刻还活着,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多活一秒是一秒,万一出现了转机呢?
眼前仍有些模糊,因为生理反应让夏清阳蓄了很多眼泪。
她抬手将泪水抹掉,终于看清眼前的情况——
男人.站在她面前,双手垂在身侧。
夏清阳没敢抬头去看男人是什么表情,自然,也就没能注意到,此时男人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一丝恶意。
她的手在旁边乱摸,半天,才在半米外摸到了她的钢剑。
这时,男人膝盖微曲,像是准备单膝跪下来。
夏清阳没有犹豫,在男人跪地与她平视的瞬间,便狠狠挥剑砍在它的脖颈上。
它没有躲。
这一剑,也没有斩断它的脖颈。
夏清阳只觉得浑身被冷水浇透了。
[武林高手]的时效还没过,但她用尽全力还是没能砍断。
不,也许就算砍断了它的脖子,它还是不会死,还是会再一次爬起来,用两只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
夏清阳浑身发麻,血液倒流。
她接二连三地拿出她身上的所有武器。
砍刀、钢剑、战斧……
V级的,IV级的,III级的……
全都不管不顾地砍在了男人身上。
她知道自己这是困兽之斗。
因为那第一刀都没能砍断它的脖子,后面这些更低级的武器,用在他身上就更如同搔痒一般,根本不可能把它杀死。
但她没有停下来。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刀拔出来,再插进去,好像多捅几个洞,就能缓解她面临死亡的恐惧一样。
直到,男人突然张开手臂,用遍体鳞伤的身体,把她抱进怀里。
夏清阳:?
夏清阳愣住了,愣得死死的。就好像脑子锈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分析和理解当下的情况。
她手里还握着刀柄,刀身插在男人的腹部,它却用双臂环住了她,轻轻揽着。甚至,那双冰冷的手臂,还在不住颤抖。
怕的不应该是她吗,它抖什么啊。明明是这么不对头的情况,但夏清阳突然被气笑了。
男人像是有所察觉,松开了夏清阳。
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合上,视线从上而下地观察她,最终,落在了她手臂上那片跳车时划出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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