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有些着迷地蹲到她身边。他一生中曾见过两次焰火,那都是被小贩带到思尧村的,村老会为了的买下它们,当然花了很多钱。当他十岁的时候,他曾经试着割开一个焰火弹,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那件事引起了很大的騒动。冷子丘把他铐了起来。当时的禁魇婆用树棍打了他。回到家之后,他父亲用皮带抽了他。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令公鬼和子恒之外,村子里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
而那两个人也只是在不停地告诉他,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马鸣伸手去摸那些圆筒,结果被柳湘茹一巴掌挥开了。
“先听我说!这些最小的,它们会发出巨大的响声,仅此而已。”她所说的那些纸筒只有她的小手指那么大,“下面这一排,它们能发出巨大的响声和明亮的光芒。再下面一排,它们能发出响声、光芒,还能喷出许多火花。最后这一排……”它们比她的大拇指还要大些,“……与前一排唯一不同是,它喷出的火花有许多种颜色,几乎就像是一朵暗夜天花,只是不能在天空开放。”
暗夜之花?马鸣心想。
“你一定要非常小心地保存这些。你看,这引信,它很长。”她看见马鸣茫然的眼神,便将一根长长的黑色引信在他眼前来回晃动,这个,这个!”
“那是点火的地方,”马鸣嘟囔了一句,“我知道。”
谢铁嘴清了清喉咙,飞快地用手掌捂在胡子上,彷佛是想掩盖住嘴边的笑意。
柳湘茹哼了一声:“点火的地方,是的。不要在点火之后继续留在它们旁边。特别是那些最大的,你在点燃引信之后就要拚命跑开。知道我的意思吗?一定要跑开。”
她熟练地卷起长油布。道:“你可以把它们卖掉,或者留着自己用。记住,绝不能把它们放在靠近火焰的地方。火会让它们全部爆炸。这么多焰火同时爆炸,会摧毁一幢房子。”她犹豫了一下,才重新将绳子绑紧,然后又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也许你已经听说过了,不要切开任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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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焰火,确实有一些大傻子会切开它们,只为了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这就像去玩毒蛇的牙一样愚蠢。有时候,里面的东西只要一碰到空气,不需要任何火花,它们就会爆炸。你会失去你的手指,甚至整个手掌。”
“我听说过这件事。”马鸣装出面无表情地说。
柳湘茹皱起眉望着马鸣,似乎搞不清马鸣这么说是否代表着他不会切开焰火。最后,她把那个油布卷推向马鸣,“给你。我现在必须走了,在这些猪猡们醒过来之前。”瞥了一眼仍旧敞开的大门,以及门外的滂沱大雨,她叹了口气,“也许我能找到其他干燥的地方。我觉得,明天我会去象城。这些猪,他们以为我会去玄都,是吧?”
去象城的道路比去玄都还要遥远,马鸣突然想起那块硬邦邦的面饼。这个女人曾经提到过,她没有钱。除非她为这些焰火找到买主,否则她就买不到任何食物。但她根本没有看一眼从马鸣的口袋里散落出来的钱财,现在,这些金银子正在灯光的照射下,从稻草的缝隙里向外闪烁着光亮。
马鸣想:啊,就当我是吃错药了吧,我不能让她挨饿。马鸣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拾起了尽量多的金子和银子。
“唔……柳湘茹?你能看得出来,我的钱够多的了。我觉得,也许……他将手中的钱递给她,“我总是能赢到更多的钱。”
她的披风半搭在肩上,就这样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向谢铁嘴笑了笑,披上另一半披风,“他还年轻,对不对?”
“他是年轻,”谢铁嘴表示同意,“而且还总以为自己很坏,而且一心一意要很坏,虽然有时候根本不是那样。”
马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两个,垂下了手。
抬起大车的车把,柳湘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经过刘黑子身边的时候,还踢了他的肋骨一脚。刘黑子神智不清地呻吟了两声。
“有件事我不知道,柳湘茹。”谢铁嘴说,“你如何在那么黑的地方快速点亮那盏灯的?”
在门口止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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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柳湘茹微笑着回头望向谢铁嘴:“你想要我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我很感激你们,但我还没有爱上你们。这是秘密,连商帮都不知道,这是我自己发明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当我知道该怎样让它恰当地运作,并且只在我觉得要时才会起作用的时候,几根棒子就能让我发财。”将体重压在车辕上,她将大车拖入了雨中,夜色迅速呑没了她的身体。
“棒子?”马鸣说。他开始寻思她的脑子里能不能少一些这种奇怪的事情。
刘黑子又在呻吟了。
“我们最好也快一点离开这里,小子。”谢铁嘴说,“否则我们可能必须切开四个喉咙,或者要花上几天时间在女王的士兵面前解释。这些人必须找到发泄的地方,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也有相当多的忿恨要发泄。”
这时,正好一个刘黑子的同伙彷佛快醒过来一般抽搐了几下,又嘟囔了一些谁也听不清楚的东西。
等到两个人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并且为马上好鞍的时候,刘黑子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只是脑袋还低垂着。其他人也开始一边翻动,一边呻吟了。
跳上马鞍,马鸣望向门外的雨夜,现在,雨下得更大了,“他娘的英雄,”他说,“谢铁嘴,如果我再有什么英雄的行径,你就给我狠狠地抽一巴掌!”
“踢你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吗?”
马鸣生气地看了他一眼,拉起斗笠,展开披风的后摆,盖住了马鞍后面肥大的行李卷。即使有油布包着,多加一点保护也不是坏事,“踢我就行了!”他踢了一下坐骑的肋骨,向雨夜中冲去。
而在另一边的子恒,正看着水天之际。
当广财号向蟠螭邑的石砌长码头靠近时,它已经收起了船帆,只用船桨推动。子恒站在船尾附近,看着无数只长腿鸟在大港周围的沼泽草地里来回踱步。不过在环绕港口的地方,就全部都是深水了。其中有一种小白鹤让子恒觉得很熟悉,他以前见过一种比他们大上许多的丹顶鹤,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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