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看看合适吗?”
马鸣愣了一下,他已经忘记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和手指上的这个戒指了。“不,我不想……”马鸣皱起眉,又拉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它竟然动都不动一下!
“不要再拉了,小心把石头弄下来。”既然没办法从马鸣身上赚到钱,马鸣也就不再是什么“大人”了。那个家伙哼了一声,一双刀子般的眼睛死盯着马鸣,惟恐他溜走。“给你涂些油就好了,阿利,油瓶在哪里?”那名保镖眨眨眼,一边用手搔着头,仿佛是在思考油瓶是什么。现在那顶白羽毛帽已经走过这座桥的一半了。
“我买下了!”马鸣喊道。没时间耽搁了。他从长衫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将它们丢在柜台上,其中大部分是瓜子金,只夹杂了几小块碎银。“够了吗?”
那名戒指匠人的眼珠立刻突了起来。“有一点太多了……”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发抖。他的两只手犹豫地罩在那堆铜钱上方,然后用两根手指挑出两小块碎银。“这么多?”
“剩下的给阿利好了!”马鸣咆哮着。那个他娘的戒指现在却从他的手指上滑了下来。那个瘦子急忙将钱币收进了柜台,现在想要反悔这笔买卖已经太迟了。马鸣一边寻思着自己到底多付了多少钱,一边将那个戒指塞进口袋里,然后拔腿就去追赶那名魔尊的爪牙。但现在他已经看不到那顶帽子了。
一对超过十二尺的白色大理石女人雕像装饰着桥的另一端,它们彼此对称,都袒露着一侧的前胸,一只手指向天空。在狐仙城赤裸
胸膛代表坦诚与真实。马鸣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瞪视,纵身攀上其中的一座女人像,抱住那个女人的腰部以保持平衡,向远处望去。
沿着运河的街道在不远处有两条岔路,到处都挤满了行人、大车、货车、轿椅和马车。有人在朝他粗声地叫嚷着说“真正的女人会更温暖些”,人群里随之发出一阵哄笑声。那顶白羽毛帽在左侧岔路口的一辆蓝漆马车后面出现了。
马鸣跳到地上,快步向那里跑去,被他撞到的人发出一阵咒骂声,他却充耳不闻。这是一场奇怪的追逐,在这么一大群人中间,各种车辆一直在挡住他的路,也让他无法清楚看到那簇白羽毛。
他又跑上一座宫殿的大理石台阶,向远方看了一眼,然后跑下来继续向前追赶。然后他跳上一座喷泉的边沿,下一次是一只倒扣在墙边的桶、一只刚刚从牛车上卸下的板条箱。有一次,他甚至跳上一辆马车的侧边,让马车夫用鞭子把他赶了下来。
虽然这样费力地又跑又跳,但他和那名魔尊的爪牙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直到这时,他仍然不知道抓住那个女人之后该怎么办。突然间,当他跳上一座大房子前的墙墩时,那个女人就彻底消失了。
马鸣拼命搜索这条街道的各个地方,但人群中一根白羽毛都看不到。这里有好几栋规模和他背后那栋房子类似的建筑,还有几座高矮各异的宫殿、两间客栈、三家酒馆。
一家门前招牌上画着匕首和剪子的刀具店;一家摆着不下五十种鱼的大鱼摊;两名地毯匠人在遮阳棚下展示着他们的地毯。还有一家裁缝铺和四个布料摊,两家贩卖漆器的商店、一个金匠铺、一个银匠铺、一个马坊……这条街上的房子太多了,那个女人可能走进任何一道门里,或者她有可能转进一条马鸣没看见的巷子里去。
马鸣跳下来,一边嘟囔着,一边戴好帽子……然后看见了她。她正在对街一座宫殿的宽阔台阶上,几乎已经走到台阶顶端,消失在那一排高大的凹槽圆柱后面了。
这座宫殿并不大,只有两根细尖塔和一座装饰红色条带的梨形圆顶。狐仙城宫殿的第一层全都是仆人房、厨房或类似的房间,更好的房间都在高层,能吹到海风的地方。
穿着黑黄两色制服的守门人向那个女人深深作了个揖,早早便打开了雕花大门。门里的一名仆人向她行了个叩拜礼,说了些什么,立刻又转过身,引领她向宫殿深处走去。显然那座宫殿里的人认识她。
大门关上后又过了一会儿,马鸣仍然一动也不动地打量着那座宫殿。这座宫殿在狐仙城远远算不上华丽,但只有贵族才能居住在这样的建筑里。“末日深渊啊,是谁住在这里?”他喃喃说着,摘下帽子为自己扇风。不会是她,否则她就不用走路了。只要他在这条街上的酒馆里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但有外地人在打听这座宫殿的讯息也会传进这座宫殿里,里面的人不会毫无警觉的。
有人说了一声:“冷清羽。”马鸣一转头,看见一名瘦骨嶙峋的白发老人正靠在附近的阴凉里。马鸣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他朝马鸣笑了笑,露出缺少牙齿的牙床。他佝偻的肩膀和带着悲哀神情的褶皱脸庞,与他身上工艺精致的灰色长衫完全不相称,尽管他的领口上装饰着一点缎带,但他看起来就是一副落魄模样。“你问谁住在里面,万宁森宫现在是冷清羽居住在此。”
马鸣的帽子停了一下。“你是说那名白袍众使者?”
“是的,他还是圣火灵官的圣火判官。”老人用一根粗糙的手指敲击着鸟喙般的鼻侧,看样子,他的手指和鼻子都断过不止一次了。“最好别招惹那种人,即使一定要去打扰他,也要三思而后行。”
马鸣不经意地哼起了一段“来自高山的暴风”。确实是个不该去打扰的家伙,圣火判官是一帮最凶恶的白袍众。而现在,一名白袍众圣火判官却有一名魔尊的爪牙访客。
“谢谢……”马鸣愣了一下。那名老者消失了,完全隐没在了人群里。奇怪的是,马鸣觉得自己似乎见过那张脸。大约是那些古老记忆中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吧!大约……马鸣的脑海里仿佛爆开了光明使的烟火,猛然被点亮了。
白头发,有鹰钩鼻的老人,他在白银舞台里出现过,就站在那个女魔尊的爪牙身边不远处。马鸣以指尖转着帽子,不安地向那座宫殿皱起眉。他从未陷进过这种困境里。他能感觉到骰子在他的脑海中突然开始旋转。这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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