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轩然大波自天王峰而起,几乎席卷了整个坤坎二道的顶峰修行界圈子。
——天王峰之外的诸多小门小派和苍生万民还好,他们压根儿不知道天王峰珍宝阁代表着什么,也没有势力愿意大费周章去向天下传播这些消息。
但对于诸多圣地和仙境存在们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珍宝阁掌管的仙市几乎垄断了整个天王群峰的商业贸易,虽然天王群峰的范围与整个坤坎二道相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可别忘了,能来参加仙宴的可否是大能中的大能,强中之强的可怕存在。
甚至,包括了无数修士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境圣主们。
如此,几乎可以说珍宝阁的超然地位在整个坤坎二道甚至要远超某个单一的圣地。
这般庞大体量的巨无霸突然易主,要说人们心头完全平静无波,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珍宝阁的布告发出的那一天。
无数庞大势力的情报网络以前所未有的可怕速度运转起来,想要知晓珍宝阁这平静的水面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打入珍宝阁内部的其他势力安插的探子,拼了老命也想在外一些蛛丝马迹的中找到易主的原因。
但让他们无比失望的事,无论是平日里消息灵通的老油条,还是珍宝阁高层的子嗣亲卷,对此皆是一无所知。
这是自然的,毕竟那半天发生的事太过迅极,又只有三位手握大权的一品长老知晓真正的情况。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连他们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们知晓天香阁主走了,却不知她究竟去了何处,也不知在那寒潭世界中,究竟爆发了怎样可怕的战斗,更不知这位新任的阁主的任何底细。
因此,哪怕平静水面下涌动着湍急的暗流,但最终也没人能查到任何一丁点儿消息。
珍宝阁内,尚且如此。
珍宝阁外,那便更加热火朝天了。
几乎所有势力的情报网都在根据珍宝阁布告的造象,寻找这位新任阁主的任何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包括他的名字,生平,境界,根脚……
但诡异的是,哪怕是整个坤坎二道最强大的情报组织将所有的资料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这位新任阁主一点儿线索。
——这人,比起天香阁主,还要来得更加神秘。
他就好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那样,在过往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于是,此次珍宝阁易主,就好像是那怎么也解不开的谜团,笼罩着茫茫浓雾,让人无法看清内里。
当然,所有人都知晓珍宝阁内部肯定有人清楚的,比如三位一品长老——毕竟消息就是他们联合发布的。
而在外界无比茫然的时候,珍宝阁内部实际上也差不到哪儿去。
虽然因为天香阁主平日里深居简出,实际上的珍宝阁还是有三位一品大长老执掌,所以她的卸任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反抗的情绪。
但这种大事儿,珍宝阁的诸多执事和商贩们,怎么可能不感到惊讶?
整个庞大的珍宝阁上下,都笼罩在闲言碎语中。
只要闲来无事,必有人私下讨论此事,绝无例外。
同时,让他们稍微安心的是,尽管阁主换了,但这位什么的阁主似乎并没有大刀阔斧改革什么的想法,一切照旧。
毕竟人嘛,还是是习惯习惯的生物。
这一日,距那消息传开,已经过了三天。
金顺依旧在仙市街边,看管着一处灵果的摊位,但今天,他可就没上一次那么好心情了。
他有两个烦恼。
“兄弟,你们是珍宝阁的吧?别想湖弄咱,咱都打听清楚了——来,给咱透露一点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金顺苦笑着望着摊前一个八字胡、面目精灵的瘦小修士,只有苦笑。
这些日子来,随着仙宴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天王群峰,仙市的人流量也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这本应该是好事儿,毕竟卖的多,金顺能拿到的收入,也就多。
但阁内有发生了那种事儿,相当于一块巨石砸水里,惊涛骇浪一气而生。
这些
八卦的修士们,总喜欢在购买商品的时候问东问西,旁敲侧击,试图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此,金顺既是无奈,又有些不厌其烦。
且先不说他根本不敢向外人透露任何阁中的机密,关键是……他哪儿知道啊?
但这些客人可不管那么多。
你不说?
行!
咱不买!
到嘴的鸭子肉飞了,换了谁来都高兴不起来。
望着被自己婉言拒绝后,翻了个白眼儿又去骚扰其他商贩的八字胡修士,金顺长叹了口气,啧啧摇头。
一直等到收摊儿,金顺也没卖出去多少,别说像上次仙宴一样赚得盆满钵满,甚至连平日里都不太比得上。
这是他的第一个烦恼。
夜深时分,收摊儿十楼,金顺将灵果奇珍塞进储物空间,有些失落地往仙市一旁的阁楼走。
——这两旁的阁楼,除了一些店铺以外,还有便是像金顺这样的摊贩的住宿。
但垂头丧气地行至门前时,金顺突然僵住。
虽然他境界不高,但至少也是浸淫数千年的老油条了,很轻易地就发现自己门前有两道并不那么友善的身影。
金顺心头一个咯噔,刚欲转身避一避风头,便听一声不怀好意的招呼响起。
“金顺,要去哪儿啊?莫不是挣了大钱,认不得了?”
那一瞬间,随着声音一同而至的,还有一股无比可怕的压迫力,彷若将他浑身都冻结在原地!
胖乎乎的金顺有些苦涩地转过头,却见两个身材壮硕的修士正盯着他。
“老钟,这是怎么了?”金顺硬着头皮问道。
这便是他的第二个烦恼。
面前的两个铁塔壮汉是兄弟都姓钟,其兄名为钟朔,其弟名为钟宿,这二人与他一样同样是商贩,但却是掌管出售灵兵法宝的摊位。
并且和八面玲珑一向以和为贵的金顺不同,这俩人在商贩中那也是出了名的强势,仗着成道境的修为,平日里飞扬跋扈。
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害命的举动来,但他俩为了谋财,那可绝不会有一丁点儿手软。
不少商贩,都遭受过他们欺压。
偏偏他俩在执法处舔得那些大人相当舒服,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都没事儿。
原本金顺和他们没关系,他平日里那点儿辛苦钱,钟氏兄弟俩也看不上。
但坏就坏在上一次的好事儿——他机缘巧合引见了那位客人给陈瑞书大长老,因此按照规矩得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在账房对账的时候,不知为何被钟氏兄弟看到了,这几天这俩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不放。
他也只能能避则避,毕竟谁愿意把自个儿正正当当挣的钱交出来?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钟塑幽幽一笑:“那天你在账房,咱们都看见了——最近咱缺钱,便找你借一借,看在同僚之谊,你应当不会吝啬吧?”
借?
你们借的多了,可曾见你们还过?
金顺心底暗骂,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巧取豪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哪怕是珍宝阁这样规矩森严的地方,也是如此。
此时的金顺相当为难,那钱明明是他挣来的,他自然不愿给这臭名昭着的钟氏兄弟;可今晚被他们蹲着了,要是拒绝,怕是要吃一番苦头。
见这幅模样,钟氏兄弟冷笑一声,道一句,“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要出手!
他俩横行霸道久了,自然也知晓有些家伙那就是要揍一顿才会懂事儿。
眼前的金顺,就是如此。
只见那钟朔冷哼一声,手中有雷光涌动,一枚法印在他手中生成,化作一柄雷电巨锤,当头砸下!
看起来似乎并不如何恐怖,但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钟朔故意将波及范围缩到最小。但其中雷霆迅勐刚烈,蕴含无尽道则,可不是什么寻常雷电!
而金顺虽也有修为在身,但却连成道的门槛儿都没迈入,自然难以招架。
但事已至此,他所幸脸色一横,便决定抵死硬撑——反正钟氏兄弟不可能真把他弄死,这钱绝不交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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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钟氏兄弟目光一狠,那其弟钟宿也是向前一步,浑身犹如白玉一般晶莹,可怕的力量自那身躯中迸发,一拳轰出!
尽管二人都有留手,不至于伤其性命,但这两招下去,金顺这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但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异变突生!
刹那之间,虚空冻结!
就仿佛时间都被停滞了那样,无论是翻涌的雷光,还是凶勐的拳头势在那一刻尽数凝固!
“胆子不小。”
苍老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三人耳边,仿佛一记重锤,砸得钟氏兄弟二人头皮发麻!
声已至,人方现。
三人目光瞟过去,才看见一个身形句偻的红袍老者,从远处缓缓而来。
他眸如同冷电,面若刀削,枯瘦的双手却仿佛带着可怕的力量,将整片空间都笼罩。
在他身后,还带着一堆黑袍身影,看那装扮,正是十来位珍宝阁执事!
那一瞬间,三人同时心头一个咯噔!
这老者的红袍装扮,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长老!
这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老头儿,这是一名珍宝阁的长老!
在珍宝阁中,由下至上,分为摊贩,执事,长老,阁主。
其中摊贩是做事的,执事是管事的,长老是说话的,阁主……阁主是见不到的。
总而言之,拥有长老的头衔,便意味着在珍宝阁这个庞然大物中也属于核心层的人物,拥有调用庞大资源的权力。
就像眼前这位红袍老者。
——尽管他只是一名最微末的九品长老,但对于三人来说,也是老天爷一般的人物!
那是比钟氏兄弟二人想方设法都要讨好的执法队的执事还要位高权重的可怕存在!
“长……长老……”
钟氏兄弟瞠目欲裂,自然知晓坏大事了,挣扎着想要求饶,但却被那长老一瞪,如遭雷击,再也说不出话来!
“巧取豪夺?还是在仙市里,你们……好大的胆子!”
红袍老者冷哼一声,可怕的气息宛如排山倒海一般奔涌而至,压得钟氏兄弟二人七窍流血,面色灰败!
“自今日起,将你二人逐出珍宝阁,永久驱逐!”
红袍长老垂下眼眸,老树一般的手一挥,便完全不给钟氏兄弟二人一丁点儿说话的机会,硬生生将二人拍飞万里,撞出仙市的范围!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金顺,人都是懵的。
——这红袍老者所说,自然不难理解。
毕竟这是珍宝阁的规矩。
但……规矩是规矩,现实是现实,他金顺何德何能,能让一位高高在上的长老出手?
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无比恭敬地行礼:“多谢长老相救,属下感激不尽!”
同时,浑身颤抖!
毕竟,哪怕这是帮了他的长老,两者之间那可怕的差距也让金顺瑟瑟发抖。
“这二人有违规矩,理应严惩!”
红衣老者拱了拱手,却是立刻换了一副脸色,相当客气与和蔼。
紧接着,便又见红袍长老又是面色一冷:“如此飞扬跋扈,执法队却视若罔闻,同样当罚!”
刹那间,老者后方一个黑袍执事,浑身一颤!
金顺抬头望去,却见此人不正是这一区段仙市的执法队长?
如此,他更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修为境界不行,但人情世故金顺可是门儿清!
——你要说执法队和钟氏兄弟的破事儿,长老们以前都不知道?
那肯定不可能。
但为何偏偏今日整顿?
为了……他金顺一个摊贩?
金顺却仍彷若在梦中,他愣愣地看向红袍长老,“长老……这,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金执事,吾姓童,长你几岁,若不嫌弃,称吾一声老童便好。”面对金顺时,红袍老者语气又变得和蔼起来,笑道。
金顺:“……您……您说什么?执事?”
红袍老者点头,然后颇为羡慕地看向金顺:“金执事啊,大长老亲传之命,晋升你为一品执事,以后便跟在大长老身旁了。”
那一瞬间,金顺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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