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盛疼爱女儿入骨,自不肯轻易许了人家,一要无父无母了无牵挂,二要相貌周正体态匀称,三要身具灵根可继道法,如此一来,适龄男子就只剩下不足一掌之数。
又因其中两人为同胞兄弟,洪起盛怕女儿往后受他人闲话,故而赠上厚礼要兄弟俩知难而退。
最后站在众人眼前的,就只剩下两人。
穿墨绿衣服叫孙逍,家里开了两家药材铺子,宽额厚鼻,瞧上去十分敦厚。另一个宝蓝长袍的更俊美些,只是行为轻佻,进屋便斜着眼睛打量来相看夫婿的洪倩。
这估计还是选孙逍了。
如赵莼所想,洪起盛把两人上下打量几眼,就大概清楚各是个什么脾性,正要把孙逍留下,屋外突然小跑进来一个下人。
“老爷!外边来了个自称仙师的人,要见您!”
“仙师?”洪起盛疑惑,挥手道:“请他进来!”
“洪道友!”
那人笑喊了声,穿着素色道袍,长脸细眉,脚下生风进了屋内,四面打量一番,只在蒙罕身上顿了顿,复又移开目光,朝着洪起盛道:“听闻道友意欲招婿,刘某特自荐上门,不知道友觉得如何?”
赵莼看不出他修为,但洪起盛已然沉下了脸,好似颇为忌惮,道:“这位前辈,还不知姓甚名谁,什么身份?”
“刘奉严,散修罢了!”
洪起盛暗自冷笑一声,他亦看不出此人的修为,想来已经臻至练气后期,这样一位散修中的大人物,今日不请自来,以为他不晓得其中厉害吗!
若不是有蒙罕前辈在场,说不定真要遭这贼人毒手!
思及此处,他额上冷汗已经下了两三滴,冷淡道:“前辈已至练气后期,小女不过一介凡胎,实在不能相配,还请回吧!”
刘奉严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今日来本要直接出手,擒住他妻女,将三人一并掳走后,再细细逼问。
不想洪家请了灵真派弟子在此,他进门前也欲全部斩杀,待拿到道法之后一走了之,灵真派再强悍,也只能管住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他遁入其他大派领地之中,亦可逍遥自在。
哪知竟有个同为练气后期的蒙罕在,令他心生忌惮,不敢妄动。
两人虽修为相同,但宗门弟子术法众多,手段百出。若真要动手,如刘奉严这般,空有一身修为,术法只三四种的散修,占
不了多少便宜。
他修的是练气期的偏门邪术,以己身寿命换取修为大涨,如今寿数没了大半,他不敢再榨取,修为也因此停滞,便越发疯狂地找寻可修至筑基的正派道法来,洪家便入了他的眼。
往后是死路一条,往前一搏还能活命,晋入筑基。刘奉严没得选择,便要出手直往洪倩头颅而来!
“大胆!”
蒙罕大喝,三步上前将手击开!
他从刘奉严进门时便觉不对,一直未曾放松,见他果真下手,立即出手相护,暗道:“倒是沉得下心,专挑今日动手!”
刘奉严也没想到他速度这样快,被击打弹开的手腕还在发麻。
“你几个都让开!”蒙罕朝众人再喝一声,左脚往地上一蹬,翻身将刘奉严踢出屋外,道:“洪起盛,看好你的妻女!被伤到老子可不负责!”
洪家母女俩早在两人交手的那一刻便大叫出声,洪起盛一手揽一个,先送她们进内院避难,又叫两个备选女婿一并进去,免得殃及池鱼。
赵莼等人虽不敢接近,但也在旁边看着,练气后期修士的打斗,够她从中学习不少。
再说刘奉严受了蒙罕一脚,当即一口腥甜喷出!
他不敢坐以待毙,忍痛翻身爬起,偏头挡过一记重拳,拳风猛烈,刮得他耳朵轰鸣!
到底是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刘奉严往后撤步,拉开两者距离,再抬手往前一指,大喊道:“黑水缠足!”
便见蒙罕脚下的青石板顷刻化作浓黑,三两只水形异手向上猛地探出,将他脚腕抓在手中!
趁这一瞬间,刘奉严双手在胸前划过,再两手一并,作挥刀向前状:“斩!”
空中凝出一道黑紫光芒,弯成月弧,向蒙罕疾驰而去!
“雕虫小技!”蒙罕也不去管脚下的异手,两臂交予胸前,浑身上下附上一层晶润的白甲,黑光飞击上去,只让他往后一倾,连白甲都未曾击穿!
刘奉严神情凝重,邪术四法已出两法,都不能伤到这人,暗骂:“什么怪物!”,当即催动周身灵气,要用四法中威力最甚的“邪种吞灵术”来对付蒙罕。
这术法阴毒得厉害,用灵气凝出虫豸大小的邪种,环布周身。在与人交手中,催动邪种寄生与对手皮肤,吞吃灵力,眨眼间就能把对手吸干净。
他靠这邪门招数击杀过不少宗门弟子,晓得
他们涉世未深,疏于防备,才让他屡屡得手。
“傻大个,这招看你防不防得住!”
刘奉严把邪种藏于周身,向蒙罕攻过来!
那邪种太过细微,蒙罕未曾注意,只当他放弃远攻,转为近身搏杀,怒笑道:“来!你爷爷我最不怕这个!”
两脚一踏,将黑水直接以蛮力击散,单手擒住刘奉严的胳膊,对着他脸就是一记重拳!
打得他飞出两三米外,半边脸骨塌陷进去!
“你中计了!”
他撑起身体,只等着看蒙罕灵力散尽,好上去灭杀,之后再一一料理那些个练气三层的喽啰。
一息!
蒙罕没动。
二息!
蒙罕收拳冷冷看着他。
三息!
蒙罕抬起胳膊,把邪种轻飘飘地挥去了。
“怎么会?”刘奉严目眦尽裂,瞧见他身上皮肤如铜铁浇筑,邪种根本无力附着!
那是什么术法?不光是刘奉严要问,一旁观战的赵莼也眼前一亮。
能把它搞到手,她近防就算是齐全了!
不过若是灵真派所藏还好,若是师兄私物,那可难了。
蒙罕不知道赵莼已经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上前把刘奉严单手提起,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敢在老子面前动手,胆子真叫大。”
“饶了我!饶了我!”刘奉严涕泗横流,血泪在脸上糊作一团,叫人恶心。
他大叫:“我给你萃石……给你我的术法!都给你!留我一命吧!我再不敢了!”
蒙罕也不是雏鸟,斩草除根的道理他自然明白,手指扭错,便听见一声脆响。
抬手把刘奉严尸身甩在地上,对一脸呆滞的洪起盛吩咐道:“你自行处理了。”
“是!是!”护送妻女回来后,便看见黑脸大汉一拳将练气后期的修士打残,洪起盛又喜又怕,喜的是今日事情了结,怕的是蒙罕如此生猛,自己若是不小心招惹了该如何是好。
“还是多谢蒙前辈出手,叫洪某一家得以保全!洪某定要重重答谢一番!”他双手拱起,极谦卑道。
蒙罕给自己倒了口水喝,转身想推辞几句,却见面前男人脖颈间出现一条血线。
“你怎么了?”他疑惑道。
洪起盛头颅忽地冲天而起!
汩汩鲜血喷溅而出!
众人愣在当场,只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向洪家宅院笼盖而下!
赵莼好似被一只大手握住心脏,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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