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派这般豪爽,青阳遂也不必多言。
伏琊见状走上两步来,观此情状便知两人另有私事要谈,赵莼旋即拱手道:“既是上人设宴,在下还得准备一番才敢赴会,便先不叨扰两位了。”
见她识趣,伏琊面上笑意更浓,扬手招了适才那秀美女子来:“不必过于紧张,你与青阳兄相识,我鸣雷洞自也不会亏待于你,袖儿,带客人下去安置了,就与青阳兄爱徒一处便可。”
看来是将她认作青阳上人门徒一类,赵莼暗暗想到,拜退后遂跟着那名为袖儿的秀美女子出了殿。
转过门便接着一条长长的廊道,两侧各悬挂有漆黑木质雕品,赵莼神识扫过,在其上微微感知到些许雷动气息。
雷击木?
修真界中凡为雷电所击化作的灵木,皆称作此名,却又因降雷的种类、灵木本身品阶的不同,而出现各般品质。
赵莼眼前的这些雷击木,色泽黢黑,面上隐隐有釉质光泽,而鸣雷大泽又是受雷音尊者天雷劫所化,此中雷击木,至少也是玄阶灵材,若有那更为珍贵的雷击木芯,只怕就要归入地阶之中了!
而不管是何品质的雷击木,其功用大抵无所出入,乃是正统辟邪法物,可驱阴邪逐恶鬼。
遥遥望去,通幽廊道中,每隔丈余地就左右悬挂一枚雷击木木雕,真可谓大手笔!
赵莼见此心中亦是微动,雷击木作为灵材,自然也可炼制为法器,取其为主材制木刺木钉,作辅材添入法器内里,便能使法器在对付邪修时威力大增。
若有机会,可入鸣雷大泽获取些许。
除此外,此地若能产出雷击木的话,还可告知沈青蔻,其中利益丰厚,必然也会叫她心动。
随袖儿行走间,赵莼已然作下多番考量。
渐行走多时,廊道将尽,面前出现一处清静院落,植种烟柳繁多,好在未出现柳絮纷飞之景。
“客人看这处,可还满意。”
赵莼不作挑拣,当即向她颔首。
袖儿微舒口气:“那便请客人
安置其中吧,如若有何要事,只需触响院中铜钟,奴家自会前来。”
说罢,她便墩身一礼,翩然离去。
而步入院落中,可见挂壁紫藤盈满高墙,一口古井位于屋门左侧,井上正有一只成年男子头颅大小的铜钟,赵莼微微点头,这应当就是袖儿口中的那只了。
一路行来不难知晓,虽是筵席之期未至,但已有诸多客人先到,伏琊与青阳既皆有弟子在场,那么来客怕也会带上门徒,到时宴上必将拿出彩头,以激众人比斗相娱,而修士一旦催动气力,正邪便更容易辨别,只若不是像秋剪影那般有上乘手段遮掩的,赵莼自信能够辨出!
至于这几日,也是不必一味留于院中,可向外一探,或是进入鸣雷大泽中,都不算偏离心中计划。
便在院中安置,修行过两刻钟,就听见附近传来女子银铃笑声,阵阵而来,很是欢快。
赵莼心中一动,旋即推门而出,绕过那扑面紫藤,即能窥见重重烟柳间一处亭台之景。
其间一男一女,男子身形颀长挺拔,面容甚是俊秀,执剑而立时,又带有剑修特有之锋芒,只是眉间不展,有几分化不开的愁色,这人赵莼认得,正是天剑台有过一面之缘的郑少游。
青阳上人本就告知过她,此番是携徒来此,如今瞧见郑少游,赵莼也不惊异。
只是他面前那女子却非其胞妹郑少依,而是十分陌生之人。
那女子生得妍丽,柳眉而杏眼,琼鼻而朱唇,着罗裙梳云鬓,此刻正掩面轻笑,不难知晓方才那阵阵笑声,便是从她口中而来。
“早就听闻郑道友风姿不凡,还在那天剑台中力压十六剑子,只可惜定仙城内并无一玄剑宗布施的水照之景,不然小妹我也不会今日才得以观见道友剑术了。”她面貌五官中最美的一处,无疑是那双如同盈满世间清泉的眼眸,其睫如鸦羽,眼若晨星,望之即见真挚心意,半分不似作假。
然而郑少游却分外赧然,连忙摆手道:“
不敢不敢,十六剑子皆是后辈,尚未悟出剑意,怎可用力压一词,且天剑台中还有剑君与寂剑真人在前,在下不过借着身上几分剑意,才稍稍逞了些威风罢了。”
他愈是窘迫,那女子面上的调笑之意却是越浓,言语间直激得郑少游面若沁血,方才见他收剑忙问道:
“按道友先前所讲,如今在下胞妹已入第三重疗养,这一年中也只在令姊从上人处接手时见过她一面,不知何时才算疗养完全,能让在下与她相见。”
女子笑容微滞,复又拿了先前用惯了的说辞搪塞于他:“阿姊为了少依妹妹一事,这半年可谓愁坏了身子,便是我也甚少见她,想来是一心为了帮助少依妹妹破除心魔而倾注心力,郑道友实是不必担心,她一身功法秘术皆是师尊亲自引导传授,如今已至第三重疗养,相见之日必是快了。”
可今日郑少游却不为所动,连连询问,似有恼意。
女子见搪塞不过,便只得眼神一暗,启唇说道:“那我便替道友去问问阿姊,只不过何时能相见我也说不准,道友还是得耐心候着才是。”
言罢,才见郑少游大喜过望般展眉一笑,客气作揖道:“多谢萧道友了!”
对此,她心中更是意趣全无,摆手便以修行为由转身离去,郑少游不疑有它,连忙抬脚要送,却被女子拒下。
赵莼不知这萧姓女修是谁,但见她径直向自己这方位走来,心知裂神神通在身,归合修士若不刻意打探,必然无法觉察出她之所在,只道自己刚巧站在出入之地,才避无可避。
对方骤然看见赵莼身影,也是心头一震,回神发现眼前之人不过分玄初期,方松了口气。
鸣雷洞近来外客颇多,行走间发现几个不算特别,她以为赵莼亦是其中之一,又自恃修习法术独特,不会觉察不出外人接近,便也不曾对赵莼多言,而是淡淡一眼扫来,遂径直从其身旁走过。
也仅是这一眼,就叫赵莼顿生几分晕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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