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寨内已是尸横遍野,血染黄沙。
八百金兵已经伤亡了大半,可剩余的二三百人也更加凶悍,不顾一切地冲向寨门。
柳如烟被数十名金兵团团围住,任她使劲浑身解数,不断地斩杀着扑上来的金兵,却依然冲不破包围圏。
持剑的手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尽管柳如烟知道,那皆是金兵的血,但血液已经让她的手有些湿滑,加之体力即将耗尽,出剑已远不如之前自如了。
自出道以来,柳如烟所历激战无数,也曾数次经历过生死时刻。但唯有这一次,让她体会到了死亡慢慢逼近的感觉。
就像是死神的绳索勒住了自己的咽喉,却只是逐渐地收紧。
身上银罗宝甲已经帮她挡下了数刀,可她也感觉到一刀比一刀更重。
突然,一杆长枪刺来,柳如烟连忙左手横剑上挑。她原本以为可以格开来枪,可来枪之猛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枪尖贴着春望短剑滑了进来,扎在了柳如烟的肩窝上。
枪刃依然未能穿透银罗宝甲,但巨大的贯穿力却让枪尖扎进了甲叶里。
持枪的金兵手上继续使力,嚎叫着向前顶去,柳如烟一时竟吃劲不住,被推得连退了几步。
此时,无数把兵刃又朝柳如烟砍来。
眼看数把兵刃袭来,已经失去重心的柳如烟根本无法招架。可突然间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金兵的兵刃顿时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一条人影出现在了柳如烟身前。只见他一声怒吼,手中戒刀卷起一阵刀风,金兵立时倒下了一片。
原来是武松杀到了。
“烟儿,你没事吧。”武松横刀立定,怒视着眼前的金兵。
“我没事。”柳如烟终于稳任了身形,还顺手一剑挑死了一名近前的金兵。
“哥哥,快,寨门!”柳如烟又急切地叫道。
武松当然也看到了寨门的情形,第一道拒马已经被金兵搬开了。可他也知道,此时若留下柳如烟,怕是凶多吉少。
情急之中,也由不得他多想。只见他突然一手挽住了柳如烟的腰,叫了一声:走。随后便揽起柳如烟飞身而起。
这一跃足有六七丈开外,落地之处正好是一个没有金兵的空当。
刚一落地,武松将双刀往地上一插,双毛托住了柳如烟的腰,然后看着她道:“烟儿,你先退到寨墙上,此处交给我便是。”
接着,他也不等柳如烟回应,双手用力向上一抛,便将柳如烟朝寨墙上甩去。
柳如烟的轻功本就了得,再借着武松这奋力一抛之力,瞬间便飞上来一丈余高的寨墙,正巧落在张浩身边。
见柳如烟已经上了寨墙,武松也不再犹豫,提起双刀又是一跃,朝寨门口飞去。
双刀在空中凌空劈下,几名正在搬动拒马的金兵倒地不起。落地之后,武松回身又连出数刀,顿时又掀起了一阵血雨,将冲上来一队金兵放倒在门前。
金兵们稍一愣神,很快又疯了般地扑来。因为眼前只此一条生路。
武松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一架拒马正好就在脚边。这也是被金兵搬开的那架拒马。
武松将双刀往背后一插,然后身子向下一探,双手拿住了那架拒马。丹田猛提了一口气,双膀一用力,将拒马生生提了起来。
一架拒马足有两丈余长,武松将它提在手中,往寨门前一立,足以形成一道屏障,挡住冲来的金兵。
一人提起了一架拒马。尽管此时的金兵们也已经血冲头顶,进入疯狂状态,但依然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但更令金兵吃惊的事还在后头。
只见武松大吼了一声,提着拒马朝金兵冲了过来。待冲到金兵跟前,武松突然抡起了拒马,左右横扫,只是两三下,金兵便被扫翻了一片。
他居然将拒马当作了兵器!金兵们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情景,心里寒意陡生,生意渐息。
武松抡得兴起,突然又大叫了一声,将拒马朝金兵群中砸去,顿时砸得金兵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武松也不管金兵如何,返身奔回了寨门口,双手又提起了另一架拒马,再朝金兵冲来。
“见鬼了!”纵是这些金兵个个身经百战,一向好勇斗狠,目中无人,此刻也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等到武松将第二架拒扔出去之后,金兵们早已退出寨门二三十步开外,无人再敢向前冲来。
武松又从背后抽出了双刀,往当中一立,目露寒光,朗声喝道:“不怕死,直管上来,爷爷成全尔等!”
无人再敢上前。
此时,在两侧的寨墙,金兵还在冲击着弓箭手的防线。但在姜望的奋力阻击下,能爬上寨墙的金兵已经越来少。
而在稍作喘息之后,柳如烟也再度跃下寨墙,杀到了寨门的另外一侧,帮助寨墙上的弓箭手们击退了金兵。
一时间,金兵纷纷朝寨内退去,只依靠为数不多十几面盾牌结成军阵,与武松等人对峙着。
武松居中,姜望在右,柳如烟在左,身后则是寨墙上张浩所率的弓箭手。
一场血战陡然间停息了。
金兵其实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但弓箭手们却也不敢再放箭了,因为每人的箭支皆所剩无几了,有人甚至只剩下了弓弦上的那支了。
金兵也无力再发动冲锋了。
为首的那名副将扫视了一下周围,血战一番之后,金兵如今只剩下了百余人,还有不少带伤的。
整个兵寨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一些伤兵的哀嚎声不时响起。
武松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着。纵是他武功盖世,这场血战也已经耗费了太多内力。尤其是方才连舞两架拒马之后,武松也明显有力竭之像。
自己尚且如此,姜望和柳如烟的情况也可想而知。所以,眼前虽然只剩了百余名金兵,但能否尽数杀掉,武松心里也没底。
姜望和柳如烟心里也没底。
姜望其实也已经挂彩了。他虽然身披皮甲,但左肩和右臂均已被刀所伤,两只手臂上的铁臂鞲也皆被击碎。
激战时还不觉得什么,但一停下来,伤口的疼痛顿时隐隐袭来,手腕也一阵阵酸痛。
柳如烟有银罗甲护身,倒是未受外伤,但鏖战许久,内息已如风中残烛,加之又挨了几次金兵兵器的重击,也已是在苦苦支撑。
如此僵持下去,自然也不是办法。
突然,只听得张浩大喝了一声:“兄弟们,金狗已是强弩之末,苟延馋喘之辈了,随我杀下去。”
说话着,张浩将手中弓箭一扔,从地上拾起了一把朴刀。寨墙上的弓箭手立时应声而动,纷纷扔了弓箭,也从地上抄起了兵刃,不是朴刀便是长枪。
这原本并不在武松等人的计划之内。
对于张浩等人的武艺,武松并不知道究竟。而且,要面对十余倍于己的金兵,武松也不敢令他们去冒险送死,所以才让张浩率部以弓箭守住寨墙即可。
不过,以眼下之势,唯一能打破僵局之人也只能是张浩所部了。
此时,张浩手下也已经有不少死伤,所剩只有三十余人了。不过,这三十余人也堪称一支生力军。
张浩率人冲下了寨墙,挥舞着刀枪朝金兵冲去。眼见张浩出手了,武松三人也不再犹豫,冲向了金兵。
张浩冲在最前面,他将朴刀拖在身后,健步如飞。待快要奔至金兵阵前,金兵盾阵之后突然伸出了几杆长枪,刺向张浩。
只见张浩突然猫腰低头,避开了来枪,接着单膝点地,拧腰抡臂,手中朴刀贴着地皮朝金兵扫去。
金兵原本就是以圆盾结阵,加之盾牌数量不足,盾阵下方难免留有空隙。在张浩这一刀横扫之下,立时有三名金兵被掀翻在地。金兵的军阵顿时被打开了一道缺口。
“好手段!”武松不禁大叫了一声。他心里暗道,看来自己是低估了张浩。
眼见张浩一刀便破开了金兵的军阵,武松又岂能甘于人后。
他猛提了一口真气,暗运内力,待奔至金兵阵前,蓄足了力气一刀劈去。
此时的武松,内息也已经损耗了不少。但这一刀却势在必得,所以毫不惜力,刀风直接撕裂了数面盾牌,盾后的金兵也血溅当场。
金兵本来就对武松甚为忌惮,这一刀之下,金兵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军阵瞬间就如同决堤一般塌陷,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最后的激战就此上演。
武松的确低估了张浩,也低估了张浩手下这些士卒。在武松以往对宋军的印象里,除了岳飞麾下的背嵬军之外,宋军皆战力堪忧,能一对一和金兵相抗已是难得。
可张浩所部的表现却令武松出乎意料,这三十余人一杀进金兵阵中,便彻底冲乱了敌军。即使以一敌二也丝毫不落下风。
武松只是扭头扫了一眼,就发现金兵已被张浩所部又砍翻了二十余人,刚刚结好的军阵已彻底溃散。
如此一来,这支金兵怕是无人可生还了。武松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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