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双腿失去难自立(文)
我点点头。
他看了看王子，“姐夫很有钱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祝大姐早日复康！大姐夫钱越来越多！”
“走啦走啦！”我挥挥手，真是啰嗦！
“祝你们白头到老！”
“走啦！”我大吼。
我看了健美操全国总决赛，我们学校获得了第一名。下来后，魏岚被许多人围住，她就在人群中给我打了电话。
我说我看到你了！做得真好！
魏岚在电视上挥着手泪流满面。我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六月，去年这个时候，我和珞珞还拖着麻袋到处找东家！
“我真想出去看看！”
“嗯？”珞珞走过来扶起我，我也只能半躺着。
“珞珞！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地走路呢？”
“快啦快啦！别着急嘛！”珞珞走过去打开门，“让空气流通流通！”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都快半个月了！”李天生的声音？我支棱起耳朵，珞珞也看了看我。
“我已经从辛凡那里了解过了！我真不该让她回到你身边！你能给她什么？除了带来危险！你要怎么照顾她？你有想过吗？她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你以为你留下她就能弥补吗？”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珞珞看了我一眼，要关门。
“别关！”
“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见她！我要带她去美国！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她妈妈，你还没告诉她家里人吧？”
“去美国有什么用？”
“我咨询过医生了！她在这里住一年几年都没用！她现在需要的是康复治疗！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至少该为她尝试一下！”
“去美国就一定能康复吗？”
“至少不会再受伤啊！”
脚步声向这边过来。
“你等等！”
“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这么久你也没有让我看到你有什么有效的做法！现在，你至少该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不行！你等等！我还没有告诉她！”
“什么？”
“我还没有告诉她......不能站起来了。”
砰！撞墙的声音。珞珞看了我一眼连忙跑出去，大叫：“你们不要打了！我们都听见了！”
很静。他们向这边走来。
“天天啊！好久不见！”我举起手，酝酿了半天的笑容应该不算呆板。
他呆呆地看着我，转身又给了王子一拳，打出他的鼻血来。然后他们就像犯错的小孩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向是我为男人打架，难得也有男人为我打架！其实，我还是希望和平点好！
“你去包扎一下吧！”
王子看看我，转身出去。
李天生轻轻走过来，到我身边坐下，拿起我的手捂在脸上，“人人儿！”他的眼泪顺着我的指缝流下来，热热的，痒痒的。
“天天！对不起！”
“我不该让你走！都是我的错！”
“天天！你没有错！王子也没有错！是我太优秀了！一个优秀的人难免有人嫉恨啊！”
“人人儿！”他抱住我的头，眼泪又流到我的脖子里，“人人儿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走！不该把给你的戒指又收回来！都是我的错！”
“天天！你不要这样！”
“人人儿！”他抬起头，“跟我去美国吧！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我笑笑，“天天！我不能去美国！”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擦眼泪。
到晚上，王子端了餐盘进来，他才离开。
“珞珞呢？”
“我也没有告诉她......她......她刚刚在走廊哭了一会儿，出去了。”王子把餐盒放在桌子上，“要我去找她吗？”
“不用了。”
我开始吃饭。
“小人！”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没关系！我前面不是有张海迪大姐姐和史铁生大哥哥吗？”
“小人！你想哭的话......”
“小人就是个泥人儿，一哭就成稀泥了！”
“小人！”
“原来这样也有好处，你不跟我吵架了，会让着我了！”
吃完饭，我说：“你应该早就准备好轮椅了吧？我想出去看看！”
“没有轮椅！我抱你吧！”
“那样多拉风啊！”我笑笑，伸出手，攀住他的脖子，他抱起我。我的腿还是那么长，但是却感觉不到被他抱着，好像我只是个半人，上半身依偎在他怀里。
见我看着他，他转过头在我唇上亲了一下，用脚勾开门。半个月了，我终于离开了这个房间！
晚风轻轻地吹着，很凉快，还有青草的气息，麻雀的声音。他抱着我坐在草地上。
我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的屁股又没坏！”
这种感觉好奇怪！我屁股坐在地上，就到头了，不，就到尾了！前面那双长腿好像不是我的！
“是什么情况啊？”我摸了摸旁边的小草，随意地问。
“主要是粉碎性骨折！还有其他的，情况比较复杂！”
“医生有没有说后面怎么办啊？”我拔起一颗小草，真希望是做梦，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噩梦！
“医生说整个肌肉组织已经坏死，供血系统也被破坏，容易引发其他后遗症，建议尽快截肢。”
“截肢？”我一下抓住他胳膊，觉得有些紧了，又连忙放开，我看看面前那双长腿，“不不！我不截肢！什么后遗症我都承受，我不截肢！”我又看看他，“当然，我不用你照顾！你不用管我！把我丢在垃圾场，我也不截肢！不管什么后遗症，就算马上要我死，我也不截肢！”
“小人！”他抱住我，“我怎么会不管你！我也不想......”
“我不截肢！王子！我不截肢！”我埋在他胸口，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天降美男于我也，苦我心志就可以了！不必断我筋骨啊！
又过了半个月，王子与医生出去谈的时间越来越长。
期间，校长来看过我，我递交了辞职报告。校长说你知道我带来了什么吗？他给了我正式聘任书。我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我会好好保管，有一天在上面签上我的大名！校长说这聘任书永远有效！
这本聘任书就压在我的枕头底下，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想象我在活动室上课的样子。我有一天会在这里签上我的名，回去吗？
魏岚她们也来看过我，还把奖杯放到我的床头，我让她们拿走了。
还有就是珞珞，哭得比我还多，其实之后，我没有哭过！但她老是哭得眼睛像桃子，我总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所以她笑一阵又哭一阵。
那天珞珞出去，门又被风吹开，我听见王子和医生在走廊的谈话。
“我看她最近很忙，会不会打扰她休息？”
“不会！就是要多些人来看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消除紧张感！手术，要尽快！”
王子走进来，在门口顿了一会儿，大概是看门开着。我偏过头去装睡着，直到天黑才醒来。
醒来后，我说：“王子！我不截肢！”
“嗯。”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不截！”
我看看我的腿，不截，它还在我身上啊！还与我骨肉相连，虽然我感觉不到！截了，我去哪里找它啊？还有那双，被他保养过的脚！
这次对话没多久的半夜，我突发高烧。感觉被车子推着，很快，周围也很吵，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现在已经出现并发症了！不能再拖了！拖下去会没命的！”
我紧紧拉着我旁边的手，“我不截肢！不截肢！”
但我的声音太小了，又有人在大吼：“快快快！”
“你现在到底是要她的命还是要她的腿？”
我感觉声音远了，旁边那只手也不在了，哐的一声，我进入了黑暗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