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秦柔娘怒视着曹仪,”首辅大人在大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氏数百年来享尽荣华富贵,大越有难之日,不是想着如何替朝廷分忧解愁,渡过难关,竟然想独善其身,曹仪,你还有廉耻之心吗?”
曹仪睁开了眼睛,先前的惊恐,愤怒在这片刻之间已是转为平静,看着秦柔娘,平静地道:”秦柔娘,你是要杀了我吗?”
“你说呢?”秦柔娘冷笑道.
曹仪自失地一笑,”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正想听听你这个罔顾恩义的人的说辞.”
“当初我愿意助你上位的时候,的的确确还是为大越着想,那时从良镇守通州,苏灿坐镇南部,大越好歹还有半壁江山,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那时的曹仪,的确是一心一意为大越着想,正如你所说,曹氏也好,王氏也罢,都是附生在大越这株大树之上的藤蔓,大树如果倒下,枝叶自然难以生存,这个道理,我比你要懂得多.”
“谁能想到啊,时局变得恶劣是如此之快,谢士林数万兵马一朝尽丧,从良通州失守,江陵失守只在半旬之间,苏灿镇守的南部更是垮得稀里哗啦,除了苏灿的五万虎卫,其余尽皆兵败如山倒,不是投降,就是被歼,秦柔娘,太后,大越已经完了.”
曹仪厉声道:”外无必援之兵,内无必守之城,就算我们万众一心,守卫上京,能守得住多长时间,一年,还是两年?最终还是要破城的,守得越久,对上京的破坏越大,征北军的仇恨就越深.”
“到了这个时候,时事已不可为,既然已不可为,我当然得为曹氏谋一条后路,去蜀州,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了,盘踞蜀州,依天险而抗征北军,以军事上的僵持换来与云昭和谈的机会,从而延续我曹家的百年辉煌.如果而已.”
“不是我不愿意保着你与皇帝一齐退往蜀州,而是现在,你与皇上已经成了征北军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你们到那里,征北军就会打到那里,而且绝无谈判妥协的余地,这一点,我想你也明白.与你与皇帝再绑在一起,大家都会死.”
“现在我说完了,曹氏既然已经落在你的手里,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请君随意,不过我曹氏已有部分嫡系到了蜀州,你终是杀不完的,就算是改朝换代,我曹氏底蕴深厚,也终于再次崛起的一日,但李氏,却要彻底成为历史书的遗迹了.”
曹仪昂然看着秦柔娘.
秦柔娘盯着曹仪,”为何不能同舟共济,死守上京,照样能搏一个和谈的机会.”
“不可能.”曹仪断然道.
“我了解云昭,他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秦柔娘道.
“你了解的是十余年前的云昭!”曹仪讥笑道.”现在的云昭不是当年的猎户,他坐拥大半个大越,手握数十万重军,皇帝的宝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李昊不死,他如何能坐上那把椅子,几个月前,北地李勉横死,便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太后,秦柔娘,放弃所有的幻想吧,如果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的话,你与皇帝已没有半分退路,就算你们现在放弃上京城去逃亡,坐了天下的云昭照样会穷搜天下,不拿获你们势必不会罢休.”
秦柔娘眼中露出凶光,那是母老虎护犊时的才有的目光,”我偏生要搏上一搏,所幸上京城中,还有秦老将军这样的国之干臣,能与大越共荣共衰,上京城中尚有十万军队,外面还有娄湘,苏灿,这一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曹仪露出一丝苦笑,”秦升老匹夫,不害死上京百万军民是不会罢休的了.”
秦柔娘冷笑道:”这个时候,你倒是忧民之存亡起来了.曹仪,我不会杀你的,除非到了城破的那一天,我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守住上京城的.”
“没有用的.”曹仪连连摇头.
“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拖出去,先押到昭狱里看管起来,曹仪,王景略两人囚入景仁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遵命!”罗网探员哄然应声,上来按住曹仪与王景略,拖上便走.曹仪是文人,被按着毫无反抗之力,王景略武将出身,有一身好武艺,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深知反抗只会自取其辱,长叹一声,也任由侍卫将自己反剪双臂,拖出了宫殿.
大殿之内人去屋空,秦柔娘如同木偶,呆坐在其中,沁娘抱来两岁的小皇帝李昊,看着儿子在沁娘的牵扶之下,在大殿之中摇摇摆摆的跑来跑去,秦柔娘心是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瞬息之是似乎被撕裂,我的儿子才两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绝不会让他这么就死的.
她霍地站起身来,走向李昊,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沁娘,你跟我来.”
时光渐渐流逝,上京城中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城内已经实行宵禁,除了城墙之上和需人有数的一些地方还亮有灯光之外,其它地方都已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景仁宫内,王景略与曹仪二人相对而坐,看着曹仪,王景略摇头叹息:”曹公,想不到你我二人纵横数十载,末了却载在一个女人手中.想来也真是可笑.”
曹仪的眼光瞪着幽幽燃烧的灯火,似乎在出神,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曹公,曹公!”王景略连叫数声,这才将曹仪惊醒过来,”曹公,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什么呢?莫非还有脱身之策?”
“我在想,娄湘为什么会这么做?”曹仪道.
“还能为什么,这个家伙脑后长有反骨,天生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我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王景略摇头道.
“不是这样的,正因为他反复无常,有奶就是娘,我才敢相信他,才愿意与他交易,如果换成秦升,你会与他做交易么?”曹仪摇头道:”娄湘不是笨人,他不会敢不到上京已经陷入死局,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向秦柔娘大表忠心而出卖我们呢?”
“此等人心思,自然无法以常理度之.”
“必有缘由,必有缘由!”曹仪站了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曹仪在屋里踱来踱去,”曹格回来时说,娄湘是答应了与我等的交易的,而且曹格可以肯定,此人是真心与我等做这笔买卖,但最后地出了岔子,这只能说明,在后来的这几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娄湘改变了主意,除非,除非……”
曹仪看着王景略,脸上突然露出恐惧的神色.
“曹公,你怎么啦?”王景略很少看到曹仪眼中有这样害怕的神情,便是先前被秦柔娘逮起来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害怕.
“景略,除非是蜀州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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