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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少年第一次踏进这大晋的都城,就算是前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还是难免手足无措,找不清方向。
原本以为,要找准目标总还是要荒废一点时间,可等到他站在这乌衣巷的一头才发现,是他想太多了。
琅琊王府简直是一眼就可以望见,绝对不会弄错,就是傻子也不能弄错!
人山人海,车马相接。
这就是琅琊王府门前的情况,完全实时放松,一点不掺假。
那薛家楼小厮的话,瞬间就在年轻人的耳边响起,这几天,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能人异士,全都赶往琅琊王府,赶去投献呢!
看来,确实是盛况空前。
年轻人也不甘落后,连忙跑过去。
可惜,他太年轻,又没有豪华的车马做招牌,还是个外乡来的,身上背着包袱,穿的衣衫也因为长途跋涉,破损了好几块。
谁会注意到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要饭的叫花子呢!
怎么办?
如何才能尽早见到琅琊王?
…………
这一天,又是大将军王默上岗办事的一天。
也是他神清气爽的一天。
“将军,又有几个人过来孝敬了,是不是把他们的书信先送进去?”王和是王默身边的跟班,最铁杆的,对王将军的一举一动心理变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而这时,他正亮出油腻腻的笑容,在向王默暗示。
其实也不必暗示了,他们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好几天了吗,这几招还都是王默亲手传授的。
“让他们上来。”
王默发了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立刻就走出来了几个人,他们的行动很小心,走的很快,好像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似的。
有了王和带路,他们也很顺利的就来到了王默的身边。
这就是帮着琅琊王选取人才的王默,王将军!
众人抬起了头,看到了王默堂堂的一张脸,顿时都生出了一个念头:我们一定要把他伺候好了!
可不能得罪他。
王和一声令下,书生们便排着队上前,各自手里都拿着自己写好的生平材料,当然也包括各种特长描述。
经历了第一天的混乱,那些目睹了王谧选人方式的书生,没有赶上头一波的,立刻就反身回去,绞尽脑汁的编写个人简历。
不必担心这些不了解现代简历形式的古代人,他们虽然不会打表格,也不知道什么题头标题,但是他们的内容也是实打实的。
甚至比现代人的简历内容更加详实。m.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只要是有文化的,就绝对是文学大牛,那个词汇的丰富度,辞藻之华丽,用语之优美,不是现代人能比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
而且,虽然古人的文章务虚更多,显得空泛,但实际上,古文又有一个含义更加丰富的优势。
同样的几个字,现代汉语只能表示一个意思,而古代汉语也就是文言文,却可以表达许多个意思,甚至还可以连词成句,只需要短短的几个字。
于是乎,看起来古文要精练许多,也没有那么多的字数,但其实,同样一篇千字的文章,放在现代汉语的语境当中,那就是千字左右的含义,但若是换做文言文呢,那可就厉害了。
到了那些文学大牛的手里,这样的千字文章,甚至可以包含现代汉语上万字的内容。
就是这么短小精悍。
于是,今天能站在这里给王默递简历的人,全都是动了很多脑筋的,他们的文章可以说是集古今中外之大成了。
绝对的精品。
王默坦然收下,然后,王和便出面了,在避着围观人群眼目的地方,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把铜钱,甚至是金锭放到他的手里。
不必担心王和中饱私囊,这些过后都要交给王将军的,错不了。
王默爱钱,且嗜钱如命,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也有搞钱的门路,且非常花样。
眼看着来投奔琅琊王的人越来越多,王默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琅琊王府内,老将军,族长王荟正一脸焦急的盯着新任琅琊王。
“稚远,你快去看看吧。”
“王默在外面实在是搞的
不成样子,我去拦着他,他还说这是你的命令,你不出面,他就继续,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要是让他再这样干下去,就要乱了。”
王默这个人贪墨无度,这件事,王府中人没有人不知道,他也从来不避讳,四处搜刮钱财。
虽然琅琊王氏已经很有钱了,但是他还是不满足,每天早晨一醒来就开始盘算着如何搞钱。
只要这一天没有搞到钱,就觉得手心痒痒,浑身难受。
一开始,听说王谧把这个差事交给王默,他心里就犯滴咕,总是怕他搞出什么事端来。
这下可好,想什么就来什么,说搞事,就真的搞了事。
这边王荟急的火烧眉毛,那边琅琊王却依然气定神闲。
还喝茶呢!
“阿叔莫急,来喝杯茶。”
“茶能明目,还能提神,好东西啊!”
王荟哪里有心情喝茶,哼了一声,还是很坚持。一定要让王谧给个说法。
王谧很为难。
“阿叔,王默的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你还不管?”
“就这样由着他乱来?”
“你现在当了琅琊王,各地的贤能都来投奔你,名声是最重要的,让他这样一搞,名声都坏了,这一坏,可就是无法收拾了。”
“你要想清楚啊!”
王荟痛心疾首,唾沫星子横飞,王谧只得安抚道:“阿叔上座,且听我仔细说来。”
在王谧的好声好气之下,王荟也只能耐着性子坐下来听着。
而王谧自然是不吝啬传授知识。
王默是个什么德性,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在交给他这项差事的时候,王谧就已经做好了计划。
来投献的人,自然是能人居多,不管是善弓马的,还是善笔杆的,总之,现在他是琅琊王了,形势和以往决然不同。
就是要把自己的班子搭建起来才是,以后,等到再过一段时间,也许是再出征一次,亦或者是看看王贞英的想法,他就可以正式开立琅琊王府。
建设自己的人马了,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可以有自己的建设,甚至是他的子女以及他的妻子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分封。
这种分封和一般授予文臣的国公以及文臣妻子的诰命夫人还不同,是正式的摄政王下的官职,以及王世子。
走了这一套流程,王谧摄政王的身份也就算是向整个大晋境内的大臣百姓们昭告了。
以后,这个朝廷,有什么事只要请示王谧就可以,至于王贞英,大事负责盖章发诏书,小事呢,就不再参与。
而现有的大晋朝廷上的这些大臣,愿意来替王谧做事的,可以径直投奔琅琊王麾下,当然了,在他还没有更进一步之前,大臣们也还是可以选择在大晋朝廷的名义之下做事。
要开设王府,就需要一大批正经的官员,武将方面,王谧已经不担心,北府的储备已经足足够用,现在欠缺的,就是那些管理具体事务的文臣。
而这些人,完全可以从这些来投献的饱学之士当中选择。
人才多得很,根本就不需要着急。
虽然王默这个人品行有亏,但是,正所谓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用处,只要是能让人尽其才,就算是王谧的本事。
王默就属于这种污点人才。
他甚至都不需要和王谧提前串通,就达到了他的选人标准。
像是这些依靠行贿卡在前头的人,王谧是不重视的,他们的资料放在手边也只是草草略一眼,不会给很多眼神。
除非是真的很有能力,在地方上有政绩的,否则一概打入冷宫,不会启用。
这种只知道走旁门左道的人,今天在琅琊王府门前就敢这样做,今后到了朝廷里,也依然不会改变本色。
还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是理所应当,不能赖自己,都是环境的错。
“这样看来,王默就是你抛出的一个诱饵了。”急火火的王荟,终于顿悟了。
王谧遂笑道:“阿叔说得对,其实,我也不是一心要这样做的,只是,王默确实贪财,这在家族当中都是出了名的,当时侄儿对诸多事情疲于应付,王默主动请缨我也就让他去了。”
“谁知,才坚持了两天他就开始故态复萌,我也是没办法
才顺势用了这个法子。”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好的,只要王默再坚持几天,我这边也就暂时收拾了。”
“这些来投献的人,要把他们都安置在合适的位置上,也颇费精神。”
王谧的手边堆着一沓黄纸,这已经是这个时代纸张质量最好的一种绢纸了,号称“竹纹纸。”
绝对的精品,就这几天,琅琊王也是颇费了不少。
这两天还好,很多来投献的人也知道了王府的规矩也知道,来投献的人实在是太多,自己不搞一点花样是很难入眼的。
于是也都精心准备了书写流利又不会染墨的高档竹纹纸前来投递,可是头两天,就这些纸,王谧可是发出去了好几沓,经费在燃烧。
虽然王谧自己觉得,有些根本就不识字的壮勇根本就不配使用这种高档纸张,但是,好歹也是当了大王的人,做事要有里有面,也不能采取不公平的待遇,这要是传出去,面子上太不好看。
总不能顾此失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破费了这么多,让王默捞点也是可以容忍的,虽然这些钱都落在了他的口袋里,不会交给王谧,但是只要是被琅琊王氏的人拿到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m.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我的地位,如果用这样的招数未免落于下乘,反而会落把柄,可是王默就不会了。”
“他是什么样子,建康城的贵戚当中也是知之甚详的,况且,他自己也不在乎名声。”
“所以……”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他去帮你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踢出去?”
确实如此,王谧含蓄的笑了。
然而,就在叔侄两个和谐的谈话的时候,王府门外去起了争执。
惹了祸的王和,现在正屁滚尿流的往里面跑。
“不好了!”
“出大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
王谧很不耐烦,这都快成了他琅琊王府的一句宣传口号了,这些人能不能换几个词?
天天嚷嚷着出大事,就算是没事,也让他们喊出事来了。
“慢点说,着什么急?”
“在我这里,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有了来投奔的年轻人,和王将军打起来了,他说王将军让投奔的人交钱才能递名帖是祸乱之源,是打着琅琊王的旗号,中饱私囊!”
王谧眉头一跳,咦?这是哪里来的书生,这么有见识?
“大王,你可得管管呐,要不然这个局面可就要乱了!”
呵呵!
就算是乱,那不也是你们搞出来的吗?
竟然还好意思赖到我头上,还让我去解决?我要是管了这件事,岂不是成了为他们兜屎的了吗?
“既然我把这件事交给了王将军,就是信任他的办事能力,你且去告诉他,这件事就交给他了,闹事的书生,他尽管处置,只要别伤了人就行。”
“好嘞!”
“小的明白。”
“那个徐羡之,他死定了!”
王谧勐然抬头,眼神都清亮了许多。
“等一下!”
“你说,那个闹事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王和哪里知道琅琊王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只是老实说道:“叫徐羡之,听说是从荆州来的。”
荆州?
徐羡之?
好家伙,这个人,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难道,他又是要来坏他的事?
“大王的意思是……”
被王谧叫住,王和也不敢再动弹,只得老实听应,却见王谧半天都没有吩咐,便有些心急。
而这时王谧也终于缓过了精神,对他说道:“快!”
“快请进来!”
见他十分热情,王荟也疑惑顿起。
“稚远,这个年轻人,你认识?”
王谧摆摆手:“不,我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既然是荆州来的,我疑心是桓冲桓老将军举荐的。自从襄阳一战,我和老将军也算是有了点交情,他举荐来的人,我不能不见。”
“再说,王默在门口都已经收了两天钱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要么就主动迎合,要么就视而不见,只有这个年轻人站出来了,这足以说明,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这样的人,我怎么能不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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