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动,一柄长剑刺来,似缓实快,如同一泓秋水。
亦飞云竖剑格挡,双剑相击,发出铮的一声清鸣。
柳闻莺手腕一抖,使出一招“三潭印月”,那剑倏地又一分为三,分别攻向他的脖颈、心口和左肩。
亦飞云后退一步,手中长剑自上而下,以一个流畅的轨迹将那三剑荡开。
这一招,名为“高山流水”,势大力沉,大巧若拙,出自卫俊浩教他的“随山剑法”。
这套剑法是卫俊浩在八荒论剑的试练中得来,正好是全真教的剑法,与亦飞云的全真心法相得益彰。
十年前,血龙教趁全真教高手参与八荒论剑之时,突然攻上终南山,大开杀戒,抢走了全真教的武功秘籍,并将重阳宫付之一炬,全真教自此覆灭。
见亦飞云化解的漂亮,柳闻莺莞尔一笑,剑势变得绵和起来,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此招为“苏堤春晓”,纷纷剑影中,虚实难辨,暗藏杀机。
亦飞云神情淡然,不动如山,正所谓“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柳闻莺的剑雨始终不能近身。
“小心了。”
柳闻莺飞身而起,长剑斜刺。
这一招“雷峰夕照”刚猛无比,大异之前剑路,但与之前二招同样是“十景江湖”的剑招。
十景江湖,乃剑圣柳羲颜与西湖剑仙傅清姣同游西湖时有感而创,取意西湖十景,剑法灵动潇洒,飘逸不凡,仿若仙人之姿。
“铮!”
亦飞云举剑,虎口被震得发麻。
柳闻莺剑锋一变,又是“三潭印月”,亦飞云一个措手不及,被长剑架在脖子旁。
“我输了。”亦飞云道。
柳闻莺收剑微笑道:“飞云哥哥的随山剑法朴拙平和,以守为主,讲究静待时机,一击求胜,但时机的把握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需要长久的磨练。”
亦飞云点头道:“确实如柳姑娘所说,我初涉江湖,没什么交手的经验。”
与柳闻莺交手,他完全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即使偶尔露出破绽,也根本来不及抓住,只能被动防守,如若强行进攻,则输得更快。
亦飞云同卫俊浩练剑时也是一样,体验极差。不过即便赢不了柳闻莺,他也不会丧气。
因为这很正常,人家生在武林世家,自幼就开始习武练剑,而自己才练了百日,想要超过她,除非开挂。
今日,亦飞云陪同柳闻莺前往韩家庄调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杀死韩精忠的那晚,他和卫俊浩就将韩家庄翻了个底朝天,卫俊浩甚至还卜了一卦,也没有发现什么证据。
到中午的时候,韩夫人招待他们吃饭,看到神情憔悴的韩夫人,亦飞云不由感到些许内疚。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晚韩夫人去看望在少林寺学武的儿子,刚好不在庄中。
吃完饭,柳闻莺放弃了查案,提议要和亦飞云练剑,算上这次,他们已经比了二十七场,柳闻莺全胜。
“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亦飞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酷热的暑气让他浑身都湿透了。
“好。”柳闻莺点头道。
拜别韩夫人后,二人便纵马向平阳城而去。
行至中途,忽见两拨人在对峙。
一边是身着灰衣的和尚,另一边是数十名青衣持剑的青城弟子。
亦飞云眼神一动,他看到了曾与自己交手的李沧海,此刻正坐在轮椅上,似乎受了重伤。
路边不远处是和尚的帐篷营地,
青城方一名头戴方巾,轻袍缓带的老道开口道:“如定,你位居少林达摩院首座,不顾身份与我青城弟子相斗,残杀三人,重伤四人,今日不给个说法,我青城派虽比不上武林的泰山北斗,倒也不惧。”
“阿弥陀佛,余掌门何故冤枉小僧?”
身披袈裟的青年僧人双手合十,一脸不解的神情。
“小僧近日一直呆在营地内参禅念佛,未曾出门啊,众少林弟子皆可作证,又怎么可能与你们青城弟子相斗呢?”
“沧海,是他打伤你们的吗?”余掌门向李沧海问道。
“就是他!”李沧海面带惧色地颤声道,“就是他打伤了我,杀死了三位师弟。”
“别怕,师父替你们做主。抬上来!”
余掌门手一挥,弟子们立刻抬出四具盖着白布尸体。
“你们可以亲自查验,看是不是少林武功所杀。”
见对方做到这份上,如定也不好再行推脱,便和几名少林弟子快步走到尸体旁,撩开白布仔细检查。
“令徒……确实是被般若掌和金刚指所伤。”如定说道。
“哼,那你承认是你所为了?”余掌门冷声道。
如定盖上白布,双手合十,朝着尸身拜了一拜。
“余掌门请息怒,小僧理解您的丧徒之痛。但令徒却非小僧所杀,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请余掌门相信小僧。”
“如定!”余掌门怒极反笑,“证据确凿,你还想否认吗?”
“余掌门,少林武学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会使般若掌和金刚指的,不一定是少林门人。”一名少林僧人道。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我徒弟撒谎污蔑你们?”余掌门吹胡子瞪眼道。
“小僧可对佛祖发誓,绝无杀死青城门人。”如定正色道。
“好,好,没想到啊,号称少林寺三百年来武学天赋最高的如定神僧,最年轻的达摩院首座,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恶贼!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佛门圣地几时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余掌门嘲讽道。
“你说什么?”
这几句话一讲出,少林这边顿时群情激奋。
如定义正言辞道:“余掌门,你污蔑小僧也就罢了,辱及少林那是万万不可!”
“那看来只有用江湖规矩来解决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刷的一声,余掌门长剑出鞘,青城弟子们也跟着一齐拔出了铁剑。
就在两方即将动手之际,突闻一个声音喊道:“且慢动手!”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男一女牵马而来,男的英气十足,女的清丽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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