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小姐说,男儿身的事情不能传播出去,不能害了姐姐。不知这个人,必须让她消失,就当她已经死了。
于是,不知不再是不知,他换上男装,成了云府的一个小厮。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关着,不准出那间杂物房一步。
云大小姐:“外面都在找你,我现在还不能放你出去。”
不知坐在椅子上,一点点吃着端来的热粥,闻言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不想你姐姐嫁给侯爷,我也不想我弟弟娶一个有二心的周小舟。”
云大小姐站在阳光里,脸上明明镀着一层暖和柔光,却依旧显得有几分冷意:“他非要娶,我不拦着,但总要教他先看清他要娶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可能还是要娶。
不知反对,可是他……无能为力。
在他的计划里,没有云大小姐。
云大小姐说:“你不必担心,我不对她做什么,所有选择都在她自己手上,我们都只用等着,看着。”
走到这一步,如今也只能看着,等着。
还是漫长的等待,只是从侯府的地下牢房换成了云府的一间杂物仓库。
不知白天看书,晚上看从窗格子漏进来的月光。
月光很好,姐姐是不是也在看?
天这么冷,青烟有没有给姐姐多加一件衣裳?
不知这次的等待,奇怪地平静,像将死之人,无力之下,不得不学会了接受。
终于,等到了小年,云大小姐来见他:“周小舟跑了。”
跑了?
不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跑了好,跑了好呀,姐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不属于任何人,谁也不能约束她。
“侯爷已经去追了,我也要过去看看。”云大小姐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斗篷穿上,问他,“你想不想去看看?”
他可以吗?
不知放下书站起身,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我想去。”他想姐姐,便是不能回到姐姐身边,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这一去,他只看到她的姐姐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一身红衣从桥上一跃而下。
那一刻,他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无法呼吸,无法叫喊。
四周突然变得很是吵杂,很多人叫着喊着从身边经过,不知僵在原地,有人推开他往桥上跑,他踉跄了两步,扶住了一旁的桥栏杆。
目光往下看去,河面除了还未消失的水波纹,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扶着栏杆,往上走。
桥面上,云大小姐的声音变了调,又急又慌。
像催命的鼓声。
不知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姐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这些人的重点都在侯爷身上,到现在,也没有人去救姐姐。
姐姐的身体那么差,跳下去,还能活着吗?
不过,不要紧。
他可以去救。
能不能活,跟着跳下去不就知道了。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一点温柔的凉意,像灯下姐姐靠近他时唤他名字带起的风。
“不知啊,在发什么呆,怎么突然不读了?”
慌乱之下,他想掩住书,但还是被瞧见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哦呦,这脸红的,小丫头有心上人了?”
“没,没有!”
“别害羞啊,有的话姐姐给你准备嫁妆。”
彭——
冰凉的河水包裹全身,头晕目眩中心里唯剩一声叹息。
姐姐,不知不是什么小丫头,被拐之前,应该是姓宋,原是个男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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