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这一上午,还真让皇后娘娘连根带叶挖了不少野花,还装满了一篮子的野草,到了傍晚皇帝回来的膳桌上,皇帝打的兔子山鸡被带来的御厨烤得很香,而娘娘拣的那一篮子野菜,也被他们炒了一盘上来,不过里面至少有一大半盘不是娘娘亲手拣的。
御厨很给面子,他们自个儿动手给娘娘凑了一盘野菜出来。
娘娘看了几眼,尝了尝味就明白了,估计她那一篮子没几样能吃的,因为这盘能吃的菜她就扯了几根,根本不够一盘的份量……
不过一般能揭穿自己,直面鲜血淋漓真相的人都是英雄,娘娘从小到大的理想就是当个弱女子,浑身上下哪都找不出一点英雄气概来,所以很是心安理得地受着了这份好,向皇帝推销自己为他摘的野菜,彰显自己的功劳,“皇上你赶紧尝尝,我为你摘的呢。”
皇帝就着她的筷子尝了一口,点了点头,“挺好。”
皇后娘娘笑得眼睛又弯了。
皇帝也为她割了块肉,帮她给切碎了,与她道,“过两天往深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打到好的皮子,让你做件衣裳。”
“那深山危险不?”皇后忙问。
“还好。”
不过皇后还是忧虑了起来,可能这三来年在京没怎么动**过了,对有危险的事情她下意识就觉得不安。
“不比打仗危险。”见她一脸纠结,皇帝又说了一句。
皇后摇摇头,“哪有这样比的,你现在又不打仗了,你现在身后一堆孩子还有我靠着你呢。”
承武皇被她说得发笑,夹起切好的肉沾了点酱料塞她嘴里,道,“朕心里有数。”
“你知道就好。”柳贞吉觉得提个醒,让话在他心里生个根,有所顾忌才好,“可别让我担心,我可怕你受伤了。”
皇帝笑了起来。
“今天章延息他夫人也跟着你去挖菜了?”皇后膳间爱说几句,皇帝以前是不爱说的,长久下来,也还是染了皇后这坏毛病,有话的时候还是会说几句。
“是呢。”柳贞吉赶紧把嘴里的肉咽下,点头道,“章夫人性情还是很不错的,我觉得她跟辰安也很合得来。”
“是吗?”
“就是!”
“怎么跟朕听到的不一样?”周容浚夹了一筷子她为他摘的野菜放到嘴里,吃罢见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接道,“她不是很怕你跟辰安?”
“哪的事……”柳贞吉笑道,“她何时怕过我?”
“嗯,那么就是辰安?”
“不是怕不怕,今天她们就处得不错,”柳贞吉想了想,道,“之前可能还是爱儿心切,有些事有所坚持吧,要不然她何必表现得那么得罪人?”
换个人,可能再怎么阿谀奉承都觉得不为过,而不是胆小害怕。
“那就是行事有差?”
连个表面功夫都不会做的人,也当得了他女儿的婆母?
怎么挑他都能挑出毛病来,柳贞吉啼笑皆非。
“皇上,你就不能稍稍宽容些?”柳贞吉见皇帝挑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摇着头道,“你就随辰安吧。”
皇帝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又吃了口野菜,随后把筷子随意放下,淡淡道,“你倒是一直很喜欢章家人,觉得他们家的人长得好,才华出众……”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皇后娘娘都呆了。
她不过是夸过章阁老长得好,章延息才华好,心胸品性好。
不过说了那么一两次,皇帝这是打算要记一辈子?
皇后娘娘苦了脸,拿筷子去戳皇帝碗里的饭,“你赶紧吃吧,再说下去,你又要说我偏心别人,独独不喜欢你了。”
皇帝听了没忍住,哼了一声。
皇后娘娘庆幸这顿饭辰安没一块儿,要是被辰安知道了她以为英明神武的父皇这么幼稚可笑,指不定回去要为她心里高山的倒下抱着被子哭。
柳贞吉不打处理他了,打算食不言,皇帝又哼了一声也没理会。
但这时候承武皇却不打算放过她了,“你不是也觉章小郎心胸宽广,能海纳百川?”
柳贞吉算是彻底服了他了,皇帝这是一醋要醋万年吧?“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好,好,好,就是我曾经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就是章阁老是你看重的臣子,我身为你的皇后,他的主母,我夸臣下两句怎么了?不是看你面子上把话说得好听点,至于章延息跟他那小儿子,一个还不是看在你看重的份上,一个还不是辰安喜欢,都是因着你们我才夸的,怎么到头来怪到我头上来了?皇帝你心眼要是再小点,小点都要比你小儿子的豆豆眼还小了……”
皇后拿着拇指掐着食指顶上的那一点点,满脸气唬唬。
“小皇子眼睛不小,像你一样大。”皇帝又皱眉。
重点不在这好吧……
皇后娘娘闭闭眼,无力了,拍着胸咽着口水给自己顺气道,“哎呀,这么些年我到底是怎么跟你过去下的啊?我是有多喜欢你,多蔽明塞聪,才觉得这日子天天过得有滋有味的啊?就你这样的脾气,但凡来得有点心气儿的,都得被你气坏了不可。”
说着又拿杯子喝水顺气。
今个儿在旁伺候的镜花连忙拿起杯子喂她温水,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抚,“娘娘你小心点喝啊,小心点儿……”
柳贞吉红着眼睛看着她,“还是你们这些老人可心,从不气我。”
皇帝皱眉。
镜花见不对,这夫妻两人又要吵上了,见她喝了两口,赶紧拿了杯子,招呼侍候的往后退。
那厢内侍也是有条不紊地退到了门边。
“行了,别说了,用你的饭。”周容浚见她还红眼,心里也不舒服,只是皱眉着说出来的口气很不好。
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哪顾得上去理解他,听了又拍了下胸口,鼻子都酸楚了,“还凶我。”
还好,她这一委屈,这一可怜,周容浚的不忍占了上风,伸过手去把她的凳子拉得离自己更近了点,掏出她袖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无奈道,“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会儿话?”
“是你不好好跟我说。”柳贞吉指责。
周容浚顿了顿……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便转过这话跟她说,“我是不太喜欢你提章家人那口气……”
见她还要反驳,他不耐烦打断,“你就不能多说说我吗?”
柳贞吉这下更哭笑不得了,缓了好一会才道,“我们天天在一块儿,我睁眼闭眼就是你,再说你,你不得烦死?”
想想确是如此,但又不尽然,周容浚摇摇头否决了她的说法,“我不烦,你尽管说就是。”
听他的才是有鬼了。
不过,她也不能再跟他对下去,柳贞吉换了个方式道,“知道了,以后我多说说你……”
想起他忙起来,她一天也不过见他一眼,柳贞吉沉默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别生气,我就是多看别人两眼多说别人两句,也是为的你们。”
她之前说的一堆,真小心眼的皇帝也不觉得怎么,但独独这句话让他刚才还有些不悦不快的心一下子就又沉稳了下来。
他知道在他们之间一直是她在为他们的关系退步示弱,他不是不心疼她的,只是他长久养成的性子可以在臣子下将面前敛去所有情绪,不被人看穿,但他在她面前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有时候刻意刁难,不过也是知道她会退步而已。
就如此刻,有持无恐。
“我知道,”他摸摸她的眼角,把帕子收到袖下,给她喂了口菜,“你别气了。”
柳贞吉就又笑了起来。
笑完觉得自己高兴得太轻易,自嘲道,“被你养这么多年都养傻了,几句话就能被你哄开心。”
说完,傻呵呵地笑了两声,也不管了,提起筷子就吃饭,不忘给他多夹几块青菜,“野菜就吃个新鲜,回头你还是得多吃青菜,别光只吃肉,你就是太爱吃肉了,血脂高,这才容易爱生气,现在你身体棒,什么事都打不倒你,可等年纪大了就不好了,哎呀,你别嫌我噜嗦,多吃菜。”
说着又往他碗里夹菜,心里也还挺忧愁。
没她管着,伺候着,时刻关注着,按皇帝他说一别人就不能说二的性子,就是政务上顺心,这身体他自个儿也能把自个儿糟蹋坏了。
她定要长命百岁,走在他后面的好。
自打嫁给他后,她太顺着了他了,以至于现在这脾气看着是好了,但其实比当年更顺着性子来了……
皇帝见她又唠叨上,又眼观鼻,鼻观嘴,食无语起来了。
这样不就挺好?
非得说上别的人,还一个劲地说别人的好。
有臣子新进贡了一匹汗血宝马,刚送进东央围场,皇后得知后,拉着辰安让她去求她父皇带她们去看看,辰安摇摇头,与她道,“等回头父皇带你去骑马你不就能看到了吗?”
“是金色的毛呢,在阳光下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辰安你现在不想看?”柳贞吉拿这心静如水的女儿没办法,看来她再煽动的口气都盅惑不了她的长公主了。
“不想。”辰安觉得早晚会见着,没必要特地求她父皇一趟。
“辰安……”
“母后,马还没检查好,没排除危险之前,父皇是不可能答应你去看的。”辰安见她撒娇不休,干脆把实话说了出来。
果然,皇后娘娘被事实的真相刺激得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本宫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哟,远远地瞧一眼也不行吗?”
吵个小架又是一章,真是药石罔效了,这么下去啥时候才能完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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