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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囚禁在精神中的亡灵

青岩野机械研究所,

陆尚卫怔怔地看了眼四周。

眼前的这房间,他有印象。

过去,这曾是陆巫惧的地盘。

听闻陆巫惧已离去,莫非……

联系到陆助年和科伦的异状,他生起了某种猜测。

“好了,到了,戴上这个。”

陆助年向他递来了个头盔。

陆尚卫低头看了眼,眼角余光却瞟向了身边的科伦。

就在他眼神游移的瞬间,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轻轧了下。

陆尚卫的皮肤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陆尚卫,我劝你别动歪脑筋。你的灵能很厉害,我了解,但你要相信特级狩猎者的实力,在你反抗前,我一定会先将你的脑袋切下来的。”

科伦冷笑起来。

陆尚卫皱了下眉,放弃了逃走的念想。

他接过了头盔,思索了一番。

戴上,便可更接近真相。

可探求真相的风险太大。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选择权了。

感受到脖子上火辣辣的刺痛感,陆尚卫狠下心,决定尝试一番,去见见幕后之人。

他坐到椅子上,将头盔戴上,在陆助年和科伦的微笑中,陆尚卫的意念通往了神秘的时空……

……

回过神的时候,陆尚卫愣了一下。

他出现在启年大厦之中。

他很清楚,这不是真的,因为陆开元并不在这儿。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

那人背影,令他感到十分眼熟。

而在那人转过身的瞬间,陆尚卫感受到了震惊与恐惧!

陆尚卫的猜测错了,他以为这一切是陆巫惧的弄的。

他被科伦要挟,逃不掉,只好进入陆巫惧的精神世界。

虽说他和陆巫惧接触不多,但看在大家都是实验体的份上,陆尚卫还是有信心劝说陆巫惧放过他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遇上的人是陆启年!

“嗯?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陆启年问道。

之后,他又自语起来,“嗯,也是。我是已死之人,某种意义上,和鬼差不多。”

“你……为什么?”

“既然你都来了,我们便好好聊聊吧。”

陆助年坐了下来,却因上位者的气质,给陆尚卫带来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实际上,我的确死了,我的生命迹象已消失,在医学中,被定义为死亡……”

陆助年长叹。

“那你……为何?”

再次遇上陆启年,陆尚卫话语都不连贯了。

“那天夜晚,我……失去了很多。之后,晴京的人来到了青岩野的人,我的下属以交换情报为代价,想他们换取到了这个。”

陆启年忽然笑了起来,“晴京实在了不起,竟然可以将人类是思维写入载体之中,然后,我便以这种方式‘复活’了。在他们看来,‘复活’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威胁。本来也是这样的,失去了身体的我可以干什么呢?可惜,他们忽略了这个载体……陆巫惧的精神世界!”

“陆巫惧?”

“嗯,你们很熟吧。你是实验体63V,他是实验体65G。”

“不,我和他并不熟,你并不了解我们在研究所中的生活。”

陆尚卫紧盯陆启年,目光深处含着浓浓的恨意。

陆启年有所觉察,叹了口气。

“被‘囚禁’在这世界中后,我时间很多,曾反思过,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我想,这一切并全因赤魇,而是你们。你们不了解我的用心良苦,对我产生了憎恨。最具代表的便是实验体66Y。66Y使用他的预言促进了启年集团的发展,同时也将我引诱进了地狱。我怀疑他是遇见到了我的死亡,才故意诱导我和赤魇相遇的。这布局,真深。但你有没有想过,谁赋予了你们生命?”

陆尚卫沉默,他知道,但不想说。

“没错,正是我!我推动了这个计划,你们才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哪怕你们否认这点,但你们身体中,依旧存在着我的基因,你们便是以我的基因我原料,培养诞生的。所以,你们头脑精明,心思缜密也是遗传了我的缘故……”

说到这儿,陆助年忽的想起了什么,“嗯,除了极个别。不过,基因会变异,也很正常。”

纱之律,陆善杰忽然打了个喷嚏。

提到俩人间的关系,场中忽的寂静了下来,氛围极差。

“算了,不和你聊这个了,毫无意义。来说说现在的我吧。陆巫惧走了,留下了这个。我不搞科研,不清楚他的精神世界是什么,但这个精神世界却没有随陆巫惧的死去消失。只不过,那个世界崩塌了,化作了碎片。但这样更好,更利于我消化。也就说,陆巫惧死后,精神世界彻底粉碎,化作了无主之物。我进来后,尝试将它收集,并重新拼接,待到精神世界积累到一定程度,它便恢复了原来的力量,我也成为了它的主人,这便是晴京那群科学家都没有预料到情况。我花时间消化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渐渐参悟了它的使用方法。在这个空间中,我可以操纵一切!起初,这感觉还挺不错,但久了,便孤独了,这儿仅有我一人……”

“所以你才对我说那么多么?”

陆尚卫警惕地问道。

“陆尚卫,你果然很聪慧呢。现在觉察我存在的人,也只有你。比起陆开元,你更合适成为我的继承人,我都后悔当初选人的决定了。不过,这不怪我,是你的问题。你小时候太怯懦,成长太慢,让我看走眼了。”

“呵呵,这才像你。”

听闻这番评论,陆尚卫冷笑。

“家人之间相互嘲讽有什么意义呢?不如静下,叙叙旧吧。”

“你不是我的家人!”

“哎,你现在还体会不到作为父亲的辛苦……先继续听我说吧。孤独,很容易让人陷入思考。我时常会思考,目前的我,到底算什么?还活着么?可活着又是什么呢?人生忽然哲学,但以我的智慧,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虽然我以这种形式存在很奇怪,但我的确还活着,因为我心中存在着欲望!”

“欲望?”

“对,我想将赤魇粉碎!将晴京粉碎!将所有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彻底粉碎!每逢这样想,活着的感觉便越发真实了。陆尚卫,你的欲望是什么?”

听闻陆启年的言论,陆尚卫脑中忽然多了一道倩影。

但那倩影很快便消失了,变为了他的好兄弟陆开元。

他现在只想将这一切转告给陆开元,陆启年还在,而且不太正常,青岩野很危险!

“我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欲望,那欲望越发强烈,越发强烈,越发强烈……”

陆启年低下头,面颊落下一片阴影,口中不断重复,零碎的话语飞快,疯狂至极。

“但被‘囚禁’在这儿,如何到外边复仇呢?然后,我想到了……我现在是怎么存活的。没错,我失去了身体,思维却被写入到了其他载体之上,那我再找其他载体,将思维复制上去会怎样呢?再加上,我可以操纵精神世界中的一切,那落入精神世界的猎物也是我的。所以,我只要将自己的思维进行复制,覆盖掉其他人的思维,其他人便可以成为我的复制体了。”

“于是,我展开了尝试……”

陆启年抬起头,邪笑起来。

陆尚卫却感到十分绝望!

这下,他全明白了!

“陆助年和科伦已变成了你?!”

“是,也不是。他们是复制体,呃,不是他们,应该说,我们都是复制体。复制体之间的思维是无法共享的。就像同一款汽车,被不同客户买到,行驶上了不同的道路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我们存活的目的,也就是我们的欲望!”

随陆启年述说,陆尚卫惊惧地后退。

陆启年觉察之后,微微笑道,“哎,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家人呢?算了,换个地方,让你放松一下如何?”

陆启年打了个响指,眼前的一切瞬间切换。

哗啦!

卷起的浪涛拍打了沙滩上。

“这儿是?!”

陆尚卫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陆启年随手便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环境,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一片海,很奇怪的海……”

陆启年静静远望。

瞧见陆启年没有新的动作,陆尚卫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陆启年身上移开,看向了那片大海。

望见大海开阔,应该心旷神怡,但瞧见眼前那海水,陆尚卫心中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墨绿色的海水,搅动着污浊的泡沫,透着邪异与不详,就连远方的天色,也配合着它,阴沉沉的。

“海……是这样的么?”

陆尚卫没有到过海边,但他珍藏的沙滩派对海报上的大海并不是这样的。

海报上阳光,美丽,令人向外,可他眼前的一切,却像噩梦中的景象。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这片大海很特殊,是之前留下的,我无法将它剔除,甚至改变。它应该和陆巫惧精神崩溃有关。我吸收了陆巫惧的精神世界碎片,对这片大海,总心生畏惧。”

“陆巫惧不是精神世界的主宰么?他的精神世界中怎么会有其他东西?”

“我也很好奇,可惜,我并不知道。但它应该对陆巫惧造成了威胁,你看看后边。”

“后边?”

陆尚卫疑惑转头,才发现海滩上又许多破碎的堡垒,它们坍塌作一片,哪怕仅是废墟,也十分壮观。

“这也是之前的精神世界遗留下来的,我并没有对它们进行改动。它们应该是陆巫惧为了自保所创造的壁垒,可惜在那片邪秽大海面前,它们是那样的不堪……”

闻言,陆尚卫越发感觉那片大海不对劲,他忍不住向后忍不住退却一步。

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什么东西搁到脚。

陆尚卫低头一看,顿觉困惑。

因为沙滩上有一堆罐子,似乎是奶瓶。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奶瓶?!”

“不清楚,我将精神世界拼接,复原,这场景的原貌就这样。也许,这是陆巫惧生前的爱好?”

真这样么?

陆尚卫无法想象陆巫惧独自一人,背着大家偷偷喝奶。

“陆尚卫,你不必追究这么多。我可以感觉到,这片大海的本质和精神世界一样,都是精神力,待我准备好后,我会尝试炼化它。只要将这片大海吸收,我会更加强大!”

陆启年感慨着。

凝望大海的陆尚卫却从陆启年感慨中觉察到了什么!

他稍微犹豫了下,一狠心,便向那片大海冲去。

那海洋虽不详,但在这儿,却是他唯一的退路!

因为那个区域,不受陆启年的控制!

“陆尚卫,你想干什么?”

陆启年见状,大呼起来。

陆尚卫却没理会陆启年的呼喊,头也不回,向大海狂奔。

目睹这一幕,陆启年仅是一叹。

“陆尚卫,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随他话音落下,沙滩忽的延展开来,大海离陆尚卫越发遥远。

不待陆尚卫反应过来,地面忽的生长出许多诡异的蔓藤,它们如触手似的将陆尚卫缠绕,并猛地拖拽回陆启年身边。

“我本想和你合作的,你那么精明,有这个资格。”

看着无法动弹的陆尚卫,陆启年叹惋。

“有这个资格?你别撒谎了!我知道了那么多,你哪会放过我!”

“看来,你对我很了解……”

陆启年微笑着,但地面忽的冒出了火来!蔓藤直接断掉,大片黑烟随之生起!

他稍稍一惊,但很快回过了神。

海风拂来,烟尘散去,他身前的陆尚卫却已消失无踪了。

不过陆启年并不着急……

“这家伙真是个人才,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他的才华呢?他竟然那么快就掌握精神世界的规则了。可惜,这个世界以归我所管,他怎么逃也逃不掉的。”

大海已被他拉远,陆尚卫抵达不了那边。

而除了大海,其他地方尽在他掌握之中。

……

破败的堡垒中,陆尚卫喘息着。

他通过陆启年的讲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以自己的精神力制造火焰,烧断了蔓藤,暂时脱困。

但是……

他知道他自己逃不掉了。

因为他尝试过像陆启年一样改变场景,可惜,他办不到。

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在这儿将陆启年打败。

那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遭毒手,之后陆开元也会遭殃,甚至,还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陆尚卫呼了口气,既然必死无疑,他便决定在“死”前为后人留下些线索。

他抬起手,手中多了一块和堡垒废墟一样的石砖。

……

刚将砖块放下,陆尚卫耳边便响起了陆启年的调笑,“捉迷藏好玩么?”

陆尚卫大惊失色,起身准备逃跑。

但他眼前景色忽然一边,人已来到了高塔上。

不仅如此,他手脚都多了一副挣脱不断的金属枷锁。

陆尚卫知道自己逃不掉,这个时候,他反倒冷静了下来,“你准备对我做什么?”

“你那么聪明,应该心里有数了!”

“你化作我,但本质却不是我,陆开元他一定会发现的!”

“这你不必操心,我可以消化你的记忆,你的记忆会和我融为一体,并为我服务。只要我有了你的记忆,他不会觉察到的。”

“是么?”

陆尚卫嘲讽似的冷笑。

之后,白塔之上生起了一团烈火,轰!

陆尚卫自爆了!

虽然他的精神力无法操控这个世界,但操控自我还是可以的,所以他引爆了自己的精神力,让陆启年无法获取到他的记忆。

烟尘散去,几块转渣自白塔掉落。

陆启年呆立在塔顶之上,伸手抹了下脸上的黑灰。

之后,他一拳轰向古钟,并怒骂起来。

不过,他的谩骂却被响起的钟声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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