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柳失望的是,沈听澜闻言只是往嘴里送了一颗糯米枣子,并未接话。
“主子您还不知道吧,您在京城里出名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热议您揭露陈家母女陋行的事情,说您心直口快、刚正不阿,我们爷托了您的福,在京城里的声望高了不少。”
春柳高兴的是,众人虽然时常将此事挂在嘴上,却更多的对沈听澜是负面的评价。
心直口快,刚正不阿哪里是夸奖啊?
分明就是说沈听澜口无遮拦、不知变通。
外头的人还感叹白远濯娶了个下乘夫人呢!
“这些话,最早是从哪儿传出去的?”沈听澜问了一句。
春柳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她自己却想出了答案。要问传播的人是谁,只要想想谁是受益者就能猜得**不离十了。
外头传言虽提及她与白远濯,但是她是被嫌弃的那个,白远濯却是被追捧的那个。
沈听澜暗自冷笑,她说白远濯怎么突然那么好心给她送玉佩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原是他要踩着她,让自己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听夏,你去把前院的‘心太软’要回来,扔去喂狗!”
听夏哽了哽,垂首道:“奴婢不敢。”
“那我自己去。”沈听澜扯下围裙,放在桌上,扭头就往外走。走出去没多久,就撞上了手持长剑的白曲,他拱手道:“夫人,爷请您去赴宴。”
沈听澜语气倒是平和:“不去。”
“夫人,爷说了,这是您的职责,您不能不去。”白曲面不改色,语气倒是冷硬不少。
沈听澜只觉眉心一跳一跳的,她沉吟后骤然笑开,话中有话:“既反抗不得,我去就是。只是这去了以后,宴席上会发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若是无事发生,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若是有人找她麻烦,她可不会再当个端庄大气却受尽憋屈的白夫人了!
“请夫人回去更衣。”白曲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沈听澜冷哼一声,甩袖回湫水院,换了身正式的衣裙,又重梳了头,这才坐上白曲备好的马车,往太傅府上去。
白曲已向她呈明,今日之宴,乃是由太子太傅莫大人做东,请交好的几家同乐。
莫成建莫大人年逾古稀,曾是圣上太子时的太傅,为人博学多知,为大楚荐举了不少人才,三年前本欲告老还乡,却被圣上留下,再当一次太子太傅。
他最是爱惜人才,离宫时碰巧遇见了白远濯散值,便邀上了白远濯。
因宴上其他的大人都带了家眷,白远濯才让白曲回去请沈听澜。
望着鎏金焕光的太傅府匾额,沈听澜就能料想到这权力的漩涡中有多少麻烦。
明知山有虎,偏她只能向山中行。
沈听澜垂眸,领着听夏迈进了太傅府中。
通往太傅府会客厅的路上铺了鹅卵石,踩着很舒服,沈听澜绷直的臂膀渐渐放松。
会客厅里分为两席,一席坐着男人们,一席坐着夫人小姐们。
沈听澜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诸位夫人小姐们,美目眺着她,眸中微光灼灼,各有各各的思量。
今日之宴,乃是私宴。该被邀请的早被邀请了,似沈听澜这般临门横插一脚的,还是第一回。
沈听澜的视线穿越夫人们,于半空中与白远濯交汇,她面色冷淡,视线也显得分外清冷。
白远濯略微一颔首,朝沈听澜示意。可动作才做完,他就发现沈听澜不知何时已经坐下了。
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
“白大人乃是当世英豪,来,老夫敬你一杯!”莫成建朝白远濯举杯,其他大人也跟着敬酒。
白远濯抿唇笑了笑,参与进男人间的觥筹交错里。
相比起来,夫人小姐们这一席,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沈听澜环视一圈,这席上倒是风云齐聚,大拿遍集。
尚书夫人不足道,连天家的六公主竟也在。她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在六公主身旁那位肥胖得过分的姑娘身上停留片刻。
又不动声色的转开。
这席上无酒,只得些茶水,沈听澜捏着茶盏,兴致缺缺。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上旁边那席上蹭点酒水暖暖胃。
她不惹事,可事非却不放过她。
户部侍郎夫人发福富贵的圆脸上笑容深深,让丫鬟给肥胖姑娘孟希月倒茶。
孟希月肥脸颤了颤,脸颊白嫩似豆腐一般,倒有些稚气可爱,她用力的喘了一口气,“别催,我知道怎么做。”
而后,转头打量沈听澜,语气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你就是那位爱嚼舌根、说话没遮没拦的白夫人?”
一句话说完,又喘了两下。
孟希月乃是当今圣上嫡姐长公主之女,出身高贵,惯来任性自我。
在一次病后发胖以来,脾气是越来越差,时常看人不顺眼就开始发难。她会嘲讽沈听澜,众人并不意外。
也没人打算掺和。
沈听澜并不言语,只是目光上上下下的在孟希月身上扫荡。
“你看什么看!”孟希月发自内心的厌恶自己肥胖的身子,更恨别人看自己这丑陋的模样,当下就拍案而起,发烧发红的脸上三层下巴晃荡。
沈听澜抿了一口清茶,悠悠道:“我在看你的肥胖之症还有没有救。”
孟希月先是骂:“放肆!没人敢说我胖!”可顿了顿,她瞳仁动了动,又问:“我还有救吗?”
语气里带着两分小心翼翼的期盼。
生病前她也是一位曼妙婀娜的姑娘啊!跳起霓裳舞来亦是名动京城。
沈听澜注视着眼前用嚣张跋扈将脆弱内心保护起来的肥胖姑娘,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有救,药膳配合针灸,三月即可治愈你的肥胖症。”
孟希月笑了起来,却未见喜色,依稀可见嵌在肥肉里的眉眼柔美,“你说话好听,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她没将沈听澜的话当真,从她变得肥胖以来,长公主为她遍访名医,不论是每顿只吃一粒米,还是各色偏方她都试尽了,过程极其痛苦,成果半点没有。
只要简简单单的针灸和药膳就能够让她在三月内恢复曾经的身材?多么美好的说辞,多么美好的妄想。
沈听澜迎上她的目光,说道:“孟小姐,我沈听澜从不骗人。”
她会许多调养身子的药膳,上一世就曾与另一位拥有独门针灸术的大夫一齐为孟希月医治过,用了三月便帮助孟希月调养好了身子。
现在的沈听澜有把握在一个半月内治好孟希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时间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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