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将丫鬟们聚到一起,让她们去和外面的人打听朗音的事情,“要是有人知道朗音的闲话,就问问是从谁那儿得知的。”
朗秋平缓过一阵,变得异常的平静,还补充了一条路线:“音音之前出门是去安平米铺买米,顺着这条路问。”
丫鬟们应下后,各自出发。
很快,她们就回来了,由孟希月的大丫鬟鸳鸯禀报:“我们遇见了几位婆婆,她们说撞见朗音姑娘被安平小巷的刺头曾老五拦下,曾老五用朗音姑娘在枝红院呆了好几年这件事羞辱她,说她这样的没人要,等朗大夫成了婚,嫂嫂也会容不下她,不如从了曾老五,他高兴了还能赏朗音姑娘一口饭吃。”
鸳鸯说到后头,也是很气愤。
不管朗音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出身,他这话都是要把朗音姑娘往死里逼。
朗秋平冷笑一声,“是他,原来是他!”
“朗大夫认得曾老五?”孟希月可不是寻常的千金小姐,她随性自我,自小就在京城里混熟了,枝红院她也是听说过的。虽然惊讶朗音居然在枝红院里呆过,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今听朗秋平那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与他有些恩怨。”
朗秋平此言一出,众人也就明白了为何曾老五会为难今天第一次来到安平小巷的朗音,原是将对朗秋平的仇恨,转嫁到了朗音身上。
“知道曾老五住哪儿吗?”沈听澜一直没说话,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掀了掀眼皮,神态也有些冷。
鸳鸯点点头,“奴婢打听过了,曾老五住在安平小巷右里第三间,有人看见他刚回去。”
也就是说,现在去找,很有可能找到。
朗秋平听罢,扭头向大门走去。沈听澜疏松疏松手腕,也跟上。
“你们等等我。”孟希月想着什么,没第一时间跟上,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走出去老远,她连忙跟上。
留了两个丫鬟在院子里看着,一行人全都往曾老五家里走。
……
“酒肉啊穿肠过,心里头美啊美滋滋~”安平小巷右侧第三间,正敞着大门,一个穿着屎黄色通宝长衫、留几瞥老鼠须的瘦高男人窝在玫瑰活椅上,吃了口小酒,舒坦的呻吟了一声,爽快的唱起歌来。
“曾老五你个杀千刀的——嚷嚷什么,吵死了!”不知哪家的邻里叫骂。
曾老五嘿嘿奸笑几声,他最爱看别人受罪,此时能叫邻里不高兴,他呱啦呱啦唱得更猖狂了:“朗里个朗,大朗酒窝囊,小朗娼得爽,谁家要快活,拿酒换小朗!”
这唱的就是朗秋平与朗音,曾老五最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偶尔喝了酒有了贼胆还敢调戏调戏小姑娘,上次他逮着个好货色,却被路过的朗秋平搅了局。
便宜没占到,反倒被朗秋平打了一顿。
这可叫曾老五恨上了朗秋平,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回去。只是朗秋平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他蹲守了好几日都没找到机会。
兴致来了去柳巷寻快活,却刚好撞见朗秋平和朗音从枝红院里出来。
登时他眼睛就亮了,觉得自己逮到了朗秋平的把柄,这厮竟买了个妓女婆娘!
享乐是第一要紧事,曾老五也没立即去找朗秋平的麻烦,而是去柳巷找了个便宜的半老徐娘快活后,这才飘飘然的回到安平小巷。
回来后就听说朗音是朗秋平的妹子,这下他更兴奋了,到处和别人传播朗音是枝红院出来的,更是在看见朗音出来买东西后,亲自去羞辱她。
“那小娘们长得也还算可以,要是能……”曾老五啧吧嘴回想朗音的模样,笑得很猥琐。
他尚沉浸在污秽的臆想里,却兀然被人踹翻了椅子,整个人滚到了地上,脸朝地背朝天,吃了一嘴的土。
“哪个挨千刀——”话还没说完,又被朗秋平抓着头发往地上按。
朗秋平手上脖子上冒着勃勃青筋,眼睛里的怒火汹涌得几乎要迸溅出来,将这混人并院子一齐烧了,烧个干净!
“曾老五,我要你死!”朗秋平暴喝一声,双手死死掐住曾老五的脖子。
曾老五被掐得乱晃挣扎,双手拉着朗秋平的手往外拉,却因为位置没法施力,完全拉不开。
“救命……救……”曾老五微微仰着的脸红得可怕,出气少进气也少,他死命的蹬朗秋平。
沈听澜走到曾老五面前,看他。
“救,救,我……”曾老五眼中闪过一抹希望,渴求的像沈听澜伸出了五指扭曲的手。
沈听澜轻笑起来,却是在对朗秋平说话:“你只管掐,掐死了也无所谓,左右不过一条贱命,死在这院子里也没人会知道。”
曾老五惊恐急了,一口气没上来,晕死了过去。
他歪下的头打在朗秋平手上,朗秋平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双手,将曾老五一把推开,站了起来。
孟希月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点点曾老五问:“不会真死了吧?”
“没死。”朗秋平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后眼中一片雾霭,叫人看不清他是什么想法。
他好似突然之间成长起来了,整个人变得像卵石一般没有棱角,却也难以接近。
孟希月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朗秋平上下牙一错,笑得很邪气暴戾:“怎么办?当然是挖个洞将他活埋了,他害了音音,他活该如此!”
一番话,听得孟希月心惊肉跳,她完全无法把刚刚那个谦和的朗大夫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合并起来。
她求助的看向沈听澜。
“孟小姐以为我会这么做是吗?”沈听澜还没说话,朗秋平倒先笑开了,只是他的笑容里一点暖意也没有,“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孟希月松了一口气,“你真的吓到我了。”
朗秋平不再言语,他深深的望了曾老五一眼,那一眼里有说不明的意味,随后抓着曾老五的头按进水桶里。
“咕噜噜——”曾老五在惊恐中昏迷,又在窒息的压迫下醒来。
他慌乱的抬起头,目光在触及朗秋平时犹如触电一般缩了回去,连带着整个人也都往后退。
“朗大侠!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曾老五双膝落地,向朗秋平跪下,扣了个跪地大礼。
朗秋平冷笑着道:“走,去给我妹妹道歉!”
“我去,我肯定去。”曾老五头点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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