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回头看她,“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妇人又沉默下去。
“你知道吗,外面很热闹,正风风火火的抓刺客,城门也封了,太傅府、丞相府,都被搜查。”
“我想,距离白府被搜查的日子也不会久了。”
妇人呼吸一滞,“我马上就会离开。”
“离开?你能去哪儿?”虽然妇人的打扮朴实,可她身上穿的那套衣服的用料不俗,妇人的身份绝对不低。
甚至很有可能,楚君闹得满城风雨也要找到的人就是妇人。
妇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去哪儿都好。”
“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躲到白府里来了。”沈听澜面上淡淡,可其实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状态下。她自诩重来一次比别人占了很多先机,但是也不曾听说过妇人。
这样的未知,让沈听澜心神不宁。
妇人报以沉默,她总是在沉默,沉默得叫人烦躁。
“我若是一开始没有救你,你现在是死是活我不管。可我既然救了你,就不能叫你在我知道的地方死了。”沈听澜叹了口气,她觉得她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这儿暂时是安全的,我会收留你直到你伤好。”
“谢谢。”妇人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睛在沈听澜身上转了几圈,启唇道谢。
沈听澜不再管她,自顾自的投入设计之中。她答应孟希月的衣裙,她想尽快做出来。
这不仅是对朋友的承诺,也是一次试水。若是孟希月穿上衣服后的反响不错,那么沈听澜也将更有把握在云雀街将绣坊开起来。
投入工作后,沈听澜主动将外界的一切都屏蔽了,她与妇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呆了一天,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天黑了。
如此,沈听澜倒是对妇人有些另眼相看。她沉迷工作不觉得烦闷,可妇人却是实打实的躺在那儿一整天,她竟然还能维持平静!
期间沈思思进来送过两次饭,一次午膳一次晚膳,给夫人的份例充足,自是足够两人一起吃的。
沈听澜吃的快,她吃完晚膳的时候妇人还没吃完,为了不被外人发现绣房里藏了人,沈听澜还得等妇人吃完了才能人沈思思一齐讲东西收拾出去。
在这间隙离,沈思思正好同沈听澜汇报情况:“奴婢听说爷从早上进宫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直在带人搜寻刺客。”
沈听澜眨眨眼,“他倒是颇得圣心。”
妇人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沈思思将东西收拾好端出去,沈听澜又坐了一会才从绣房离开,临走前她嘱咐妇人:“思思没有过来之前你不要擅自出去,不然被人发现了我可保不住你。”
“劳白小姐费心了。”也许是吃饱饭有力气了,妇人慢吞吞的给沈听澜行了个礼,以表谢意。
今天进来伺候的只有沈思思,而沈思思又叫沈听澜小姐,而白府内又只有白之州一位小姐,妇人会将她误会成也是情有可原。
沈听澜没有解释,关上门离去。
藏人是个大麻烦事,一应事宜都要躲着别人,沈思思行事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妇人就被发现。
第二日沈听澜再进绣房,发现妇人坐在自己的小几前,正看着她昨日画好的设计稿。
沈听澜本想发怒,可定睛一看妇人只是坐在那儿看,半点没动小几上的东西。
设计稿摆放的位置都和昨天她离开时如出一辙。
收收怒火,沈听澜走上前去。
妇人此时反倒抬头看她:“白小姐在绣样上很有天赋,这张设计稿很有灵性。”
突如其来的肯定让沈听澜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
“不过什么?”本来打算叫人挪位置都沈听澜也不说了,在妇人旁边坐下,真心求问。
“袖摆这儿的设计有点累赘,你看若是将这块裁剪掉,整个上身的设计会更加轻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这衣服应当是给小姑娘家设计的,那往活泼些设计效果会更好,能体现出女孩子的烂漫。”
平日里格外沉默的妇人在说起衣服样式时,整个人的神韵都不一样了,如果说她之前像枯死的树桩,现在树桩上就冒出了绿芽。
沈听澜受教,又与妇人探讨其他细节。
两个人一路讨论,连午膳都顾不上吃。
沈思思突然小跑进来,推开屏风压抑着声音道:“小姐,爷回来了,还带了太子。”
她喘了几声,“爷和太子要搜查府里!”
并且,白远濯搜查的速度很快,官兵马上就要到湫水院过来了。
妇人紧紧攥住了设计稿。
沈听澜坐在她身旁,可以感觉到她忘记了呼吸。
“他要来搜,就让他过来。”沈听澜从妇人手里将设计稿抢救出来,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布料上。
设计稿设计完了,也是时候开始裁衣了。
……
白远濯与太子齐齐站在湫水院前,白远濯驻足,太子笑着摇扇:“故挚,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搜查完白府就能摆脱藏纳刺客的嫌疑。”
白远濯闻声看他。
“你怎么这么看孤?难道是记恨孤搜查了白府?你可不要忘记了,孤也是奉父皇的命令行事。”太子啪的一声收起扇子,正色与白远濯对视。
白远濯移开目光,“太子殿下请。”
两人与官兵一齐涌入湫水院,而身为湫水院的主人沈听澜并没有出来迎接,只有沈思思带着一应仆从恭迎。
“白夫人呢?她想抗旨吗?”太子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语气不善。
沈思思跪着回禀:“请太子殿下恕罪,我家夫人并非有心抗旨,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会在此时前来,我家夫人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白夫人好好的待在自己家里,怎么就身不由己了?”太子问。
“是……”沈思思偷瞟白远濯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家夫人正在制衣,脱不开身……夫人嘱咐我等转告太子殿下,想搜查自管搜查,只是那绣房里只有我家爷一位能进去。”
太子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对白远濯说道:“你家夫人这是在做什么?绣房只有你能进?若是绣房里藏了刺客,你不会包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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