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前行,一路无话。
从山上到山下,陆山民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一前一后,只有风声。
海东青几次想开询问,但最后都把话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的独自前行,她早已没有了考虑别人感受的习惯,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的会去顾忌别人的感受。
当然,这个别人并不是所有人,而仅限于眼前这个男人。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奚落或者是大骂陆山民一顿,就像当初在江州的时候,陆山民因唐飞的死痛苦流涕,她就毫不客气的骂他是个懦夫、娘们儿。
但是现在,她渐渐能够感同身受的感受到陆山民心中的苦和难。
别墅里的三人,杀与不杀,心里的那个结都无法解开。
吕不归在宁城给他种下的愧疚种子和他与几家积累下的血海深仇,让他在仇恨与被仇恨,在受害者和施害者之间反复徘徊。
也许着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杀戮,但是对于陆山民来说,这就是个死结。
海东青一路思索,试图站在陆山民的角度去解开这个结,但是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这个死结不仅仅会成为陆山民踏入极境的阻碍,最重要的是这个结如果解不开,将成为陆山民心中一个永远无法释怀的心结。
海东青清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发问,甚至到现在都不太确定陆山民是否杀了别墅里的三人。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的往回走,等走到山下搭车回到长春已经是晚上。
春节已过,冰雪节也结束,随着初春的来临,融雪时节比年前更加寒冷。
虽然上班一族已从周边的农村回城,但此刻的长春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少许人行走在路上,格外的清冷。
两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陆山民站在斑马线前,红绿灯已经变换了好几次颜色,但是他没有动。
海东青也没有催促,既然自己无法宽慰,就只有默默的等着他自己调节。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山民突然问道。
海东青淡淡道:“这话你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
“但是你还没回答我”。
海东青秀眉微蹙,仍然没有回答。
陆山民说道:“爷爷曾经说人生是一场修行,这场修行既修身也修心。修身就是强健体魄,修心就是强健精神。他说前者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而后者就要难上很多。他说修心到了极境,万事皆通达,世上再无难事”。
陆山民呼出口气,“爷爷的道理总是玄之又玄,让人无法理解。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只当天书来听。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他老人家的道理是多么精辟入里”。www.
海东青淡淡道:“你爷爷的道理总是那么多”。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两人再次沉默。
半晌之后,陆山民又问道:“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海东青说道:“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的心中虽有执念,但并无太多的纠结”。
海东青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读的书没有你多,也没有一个天天给我将道理的爷爷”。
陆山民转头看了海东青一眼,若有所思,然后说道:“读书是把双刃剑,道理也同样如此,就拿我爷爷来说,懂那么多道理,也没有过好一生”。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你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陆山民笑了笑,郁结的心情好了少许。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哲学,认为哲学神秘而深不可测。但后来慢慢觉得哲学并没有创造什么,它只是世间所有道理的总结,哲学上的思辨,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处处就本来存在,甚至是从贩夫走卒的口中讲出来。不同的是,哲学把世间简单的道理复杂化、书面化了而已。实在没什么神秘可言”。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是我把事情复杂化了,但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并不容易”。
海东青说道:“除了精神不正常的人,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杀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一路我都在想,他们会不会怪我。我从唐飞开始想,他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说我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是我做任何决定他都没有怪过我。
“我又想到肖兵,他是个很奇特的人,也是我出马嘴村之后第一个跟我谈理想信仰的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太明白,他那样的一个人没读过多少书的人,怎么就与理想信仰扯到一起了”。
“我还想到了祈汉,天狼盟狼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最后带着天狼盟的所有杀手康概赴死,他本可以不死。他想为华夏做点什么,但是他一个‘逃兵’,一个国家通缉的杀手,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他明知道他的死就像一滴水掉进海里,翻不起任何浪花,但仍然还是要去死”。
“我还想到了很多人,白斗狼大哥、梅姐、蓝波、、、、还有梓萱、、、、还有我一点没有印象的母亲、、、、”。
陆山民低下了头,良久之后,喃喃道:“他们会怪我吗”?
海东青微微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我相信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不让你死”。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不是救世主,不要给自己背负太多的负担”。
陆山民也转头看着海东青,从她脸上的墨镜中,能够清晰看见自己的表情。
海东青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
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想拥抱一下海东青的想法。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而且我也不会让他们白死,该报的仇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海东青点了点头,“这样更好,其实我之前还是挺担心你杀了他们的”。
陆山民说道:“大局为重嘛,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海东青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人报仇这种事情就是大事,哪来那么多大局为重”。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海东青,“那为什么你担心我杀了他们”。
海东青抬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因为我很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我”。
陆山民心中微动,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可以抱抱你吗”?
刚一说完,陆山民就后悔了,只见海东青脸色瞬间变冷,身上的气机也止不住的狂暴起来。
不等陆山民开口道歉,一脚撩阴脚带着瑟瑟阴风已经来到胯、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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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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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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