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儿那双天真无邪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让陆山民不敢直视。
他转过头,看见小女孩儿也同样期待的看着他,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刺得他心脏微微发疼。
从打死更元道长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停止过自责,他是杀过人,但从来没有杀过不该杀之人。只怪当时自己太鲁莽,认定只要是吕家的人都是伪君子,都是不怀好意,等知道老人家是真正的‘有德之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男孩儿的问题,他可以撒谎,出马嘴村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了撒谎,也并不是没有撒过谎,但面对两个小孩儿,他竟无法说出‘没看见’三个字。
还好这个时候老婆婆及时缓解了他的进退为难,
“雪山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碰上”。老婆婆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说道:“前几天你们不是见过老神仙吗,这么快又想见他了”。
小男孩儿喔了一声,脸上略显失望,小女孩儿轻轻咬着嘴唇,也是满脸的失望。
陆山民看向老太太,问道:“他来过”?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老神仙,她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可惜你晚来了几天,要不然你就能见到了。前些天老道长给我们送了好些东西”。说着指着馒头笑道道:“这馒头就是他送的面做的”。
陆山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面却满是苦涩,现在更元道长不在了,吕子敏也心性大变,以后还会有谁来可怜这一家老小。
“老婆婆,虽然我知道劝您没用,但我还是要劝您听政府的话搬到居民新村去吧,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两位孩子的以后着想吧”。
老婆婆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脸上的皱纹垒成了一堆。
“虽然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两个小孩儿,但这些年过得并不算苦。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你说我这把年纪,要是哪一天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奶奶长命百岁,不会死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孩儿突然说道。
老太太溺爱的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脸蛋,继续说道:“我也不是没想过搬到居民新村去,在那里至少还有个照应。但是我问过以前的老村长,也问过前来看望我们的政府领导,问他们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孩子该怎么办。他们都说会送孩子去孤儿院”。
老太太眼里满是忧愁,“我到镇子上打听过,他们都说孤儿院的孩子过得不好,很多孩子都被带坏了,我不想他们去孤儿院”。
陆山民没有去过孤儿院,也不好评价孤儿院好不好,但他曾经看过一本书,说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心理问题。这不是说孤儿院虐待孩子,而是孩子缺乏正常的家庭氛围,孤儿院那么多孩子,老师又无法一一照看过来,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孤僻、偏执,除了极少数孩子能够在里面长大成材,大多数都或多或少有社会障碍。
“那您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老太太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我有私心,老婆子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看得出那两位道正恩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们又是心善之人,我就想啊,只要我一直住在这里,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他们一定不会不管他们俩的。孩子跟着他们比去孤儿院放心”。
老太太看着陆山民,自责的说道:“我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对我们那么好,我不该得寸进尺”。
老太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小伙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婆子不知好歹啊”。
陆山民本想告诉老太太,她已经等不到老道长了,但张了张嘴,没忍心说出来。
“老婆婆,这个世界上每一位爷爷奶奶都希望自己的子孙过得好,如果这也是错的话,那人与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老婆子心里就好受多了”。
这一顿饭,陆山民的肚子吃得很饱,但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
··········
相比于与世隔绝的大雪山,千里之外的天京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来来往往的车流,匆匆忙忙的人群,永远挤不上的公交车,排成长龙的地铁站,满世界都是人。
纳兰子建开着车,穿过人群,穿过市区,开进了人烟相对稀少的朱家大院。
老爷子从北戴河疗养院回来已经半个月,再不来,恐怕以后就不用来了。
车停在院子门口,纳兰子建神色凝重的下了车,站立了一会儿,走上台阶敲响了门。那张凝重的脸犹如川剧变脸般立刻堆满了笑容。
门还没完全打开,只是出现了一条缝隙的时候,纳兰子建就一把推开了大门,差点没把开门的警卫员给推倒在地。
“外公,我想死你了”!
纳兰子建快步走进,大步前行,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堂屋中,朱老爷子正与朱家老三朱建民下象棋。
老爷子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子,双眼继续停留在棋盘上。
朱建民脸色一下就变了,这位曾经在位时就以火爆脾气著称的退休省委副书记,拿着象棋的手青筋高高鼓起。
纳兰子建从下就畏惧这位嫉恶如仇的三舅,刚跑进堂屋就识时务的站在了老爷子一侧,否则他毫不怀疑朱建民手上的‘炮’会轰在他的脑袋上。
“三舅,您也在啊”?
朱建民抬眼盯着纳兰子建,他的目光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狠,但长期在高位所养成的威严,只是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啊”!!
纳兰子建厚着脸皮讪笑道:“三舅一定长命百岁,我死了,你都没死”。
朱建民手里的象棋握得更紧,为官一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溜须拍马的人。
“老三,该你落子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朱老爷子淡淡道。
纳兰子建来的时候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心里还是砰砰直跳。老爷子最喜欢孙子辈前来看望他,但今天前来,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他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可以做到成竹在胸、信息满满,但面对着两位,他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朱建民脸色依然冰冷,“老爷子,您还有心情下棋”?
或许是天冷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叶梓萱的原因,朱老爷子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厉害,这位经历一辈子战争的老人,脸上隐约有着一股从未出现过悲戚。
“都退休两三年来,脾气还这么火爆”。
朱建民哼了一声,“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我今天非宰了这小王八蛋不可”。
纳兰子建本想解释两句,但张了张嘴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他知道,不论他多么巧舌如簧,哪怕再长十张嘴,也无济于事,只得讪笑着站立在一旁,像等着审判的死刑犯一样等待审判。
朱建民哪里还有心思下棋,盛怒之下,几步之后就弃子认输。
一局棋下完之后,朱老爷子靠在长椅上,“大体的情况我已经听你小姨和小姨父讲过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解释,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纳兰子建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谢谢外公给我解释机会,但孙儿现在无法给您一个解释”。
“也就是说,梓萱的事情,确实跟你有关”?
纳兰子建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外公,三舅,一直以来,梓萱都生活在我们的安排之中,她过得并不快乐。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朱建民冷哼一声,“梓萱的选择”?“那不就是你的选择吗”?“你利用梓萱了梓萱的善良,利用了她对你的信任,你还感大言不惭的说尊重她的选择”。
“三舅,梓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聪明人,她要是不愿意,没有谁能骗得了她”。
朱老爷子微微的闭上眼睛,“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纳兰子建昂起头,“请外公为梓萱报仇”!
“混账东西”!朱建民一巴掌拍在棋盘上,震得满棋盘的棋子高高跳起,棋子落回棋盘,哗啦啦掉到地上。“这就是你的目的?害死梓萱,逼你外公成为你达到目的的工具,好歹毒的心思。要报仇,第一个就该找你报仇”!
朱老爷子脸色更加的苍白,靠在躺椅上闭口不言。他这一辈子,在战火纷飞中闯荡,在枪林弹雨中飞奔,在十年浩劫中受尽屈辱,都没有过此刻这种难受。
朱建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纳兰子建,当年他就不满意朱春梅嫁给纳兰震海,表面上书香门第,实际上满肚子的坏水。
“你害死梓萱不够,还想气死你外公吗”?!
朱建民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商人就是商人,狗改不了吃屎。为了利益,害死自己表妹,逼迫自己的外公。纳兰子建,你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朱家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纳兰子建跪在地上,昂着头看着朱老爷子,他今天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外公,别人不了解我,您还不了解我吗”?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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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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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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