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冥来救冯元君他们六个,其实是心血来潮。
并不是谋定而后动。
他原本是想不起这两位老朋友的,是有人不断的在他跟前提起他们两个。
这才勾起了他的回忆。
然后想到,如果这两个老朋友回到钓月道,应该大大改善自己的名声。
睚眦必报这个名声已经彻底传出去了,所以人们对自己敬而远之。
但如果有恩必报这个名声打出去的话,是不是就会有人靠近过来,不再冷眼相对了?
恩怨分明之人一定是招人喜欢的。
他已经感受到肆意行事的反噬,处处不顺,在钓月道内寸步难行。
这种不顺是看不见的,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别扭不通畅,好像做什么事都不能顺顺当当,都有变数,阻碍。
这些阻碍看似都是无意的,让他发作不得。
自己明明是神元境的巅峰,在世间是举世罕有的宗师,收获的却不是敬仰。
而敬仰是支撑着他一直努力到如今的根本动力。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成为神元境高手,就能得到一切,凡是嘲笑过自己的都要惭愧。
可他没想到人性复杂。
那些嘲笑他的人,面对他的崛起,不但不觉得惭愧,反而觉得厌恶,加之他行事肆无忌惮,更惹人厌。
于是那些新入门的钓月道弟子,都会被警告离他远一点儿,说他有点儿不太正常。
而他因为不顺,暴躁易怒,加深了众人的印象,于是离他更远,不敢靠近。
他是在吃饭的时候,偶尔听说了金刚寺囚禁的那六人,数次吃饭都有人提。
他觉得有点儿巧,却懒得理会原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眼前的人让他厌恶,便格外想念两个老朋友,救出来也有个能说话的人,也改善自己的名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法空慢慢坐回桌旁,嗅着菜香与肉香,想回忆起那几个说话之人的相貌。
可惜。
徐冥对这些小人物根本不屑一顾,懒得看。
法空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有人故意刺激徐冥过来救人的,是想干什么?
是为了借金刚寺的手除掉徐冥,还是为了挑动金刚寺与钓月道关系恶化而再次冲突?
是魔宗其他五道的手笔,还是徐冥仇人的手笔?
一时之间,疑云纷涌。
可惜情报太少,没有判断的依据,凭空想象当然是有无穷的可能。
“和尚,菜凉啦。”
“……吃饭!”
法空抛开了这些念头,只要断定钓月道不会报复,这便足够了。
三人围一桌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林飞扬不在意的问起,徐冥死了是不是惹了大麻烦,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法空斜睨他一眼,懒得多说。
说了也没用。
临事之际,林飞扬完全凭自己的本能行事,控制不住脾气。
法宁胖脸布满担忧:“师兄,如果真惹来钓月道的疯狂报复,真的是……”
他眼睛无神,胖脸憔悴。
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思翻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他造的木床很坚实,当初考虑到自己太胖,所以取了最好的木料,造的又粗又壮、稳稳当当。
可昨晚一晚的翻来覆去,这张床开始吱吱作响,摇摇晃晃。
法空温声道:“师弟你多虑了,钓月道没那么可怕,敢来就敢打,我们金刚寺没那么弱。”
“如果真不怕,为何不把那六个老头杀掉?”林飞扬撇嘴:“一看就假惺惺的,都是虚伪小人!”
“林大哥……”法宁想反驳。
“法宁,你不会当他们是好人吧?”林飞扬惊奇的道:“他们可是魔头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别看他们现在慈眉善目的,可一旦放他们出去,那又是魔头,杀人不眨眼的!”
“不会的。”法宁低声说道。
这句话他说得一点儿没底气。
要说对吧,冯老他们一团和气,慈眉善目,说话也好听,实在不像是杀人不眨眼。
要说不对吧,他们毕竟曾是魔头,如果行事没那么恶毒,也不会被寺里长老们捉来囚禁。
他看向法空。
法空轻轻点头:“他们确实该死。”
“我去宰了他们!”林飞扬腾一下站起。
法空摆手。
现在灭口已经没必要。
还是别进一步刺激钓月道的好,尽管判断钓月道人情冷漠,可万一呢?
大永武林这边还没解决,两边夹击,金刚寺即使能挺过来也会伤了元气。
林飞扬失望的坐下。
法宁不满的瞪他一眼。
林飞扬摇头:“反正这六个老家伙是祸害,越早杀掉越好!”
法空忽然看一眼法宁。
药师佛像脑后的光轮竟然增加了一缕光,多了一点信仰力,来自于法宁。
万万没想到,法宁也能提供自己信仰力了!
这着实是意外之喜。
原本回来的时候还心疼。
毕竟现在不能见莲雪与许妙如,信仰之力不增,用掉一点就少一点,越来越少了。
法空忽然觉得法宁的胖脸挺可爱的,笑道:“放心吧师弟,依我判断,钓月道不会攻过来的。”
“真的?”
“嗯。”
“那就好,那就好!”法宁长舒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万斤重担,顿时轻松下来。
他拍拍厚胸脯。
胖脸不再紧绷不再愁眉苦脸,涌现出笑容。
林飞扬便要开口问:这般判断是不是安慰法宁呢,却被法空一眼瞪回去。
“吃饭吃饭。”林飞扬闭上嘴,埋头吃饭。
——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法空在湖边漫步。
彩霞仿佛铺满了小湖,倒映到他的脸上。
他一手负后,一手执一卷佛经。
佛经上没有字。
正是得自信王府的那一卷无字佛经。
法空总觉得别有奥妙,越是破解不出他越是好奇。
终日佛经不释手。
盼望忽然有一天能机缘巧合,灵光一闪解开谜团。
衣袂飘飞声中,一个黑衣中年出现在药谷的入口处,合什行礼便不动弹。
林飞扬一闪出现在他身前:“你是何人?”
“光明圣教曲中天。”
“光明圣教的?”
“奉少主之命,前来送给法空大师一物。”
“少主?谁呀?”
“少主姓许。”
“许志坚?”
“是。”
“哦,是他呀。”林飞扬恍然,伸手道:“拿来吧,我呈给法空和尚。”
“少主有命,要亲自交与法空大师之手。”
“真是麻烦,等着。”林飞扬一闪消失。
法空来到黑衣中年曲中天身前,合什道:“贫僧法空。”
曲中天从怀中取出一卷轴。
徐徐展开。
卷轴上绘法空的画像,栩栩如生,温和从容的气度扑面而来。
曲中天卷起画轴,塞回怀中,合什一礼:“曲中天见过法空大师。”
法空微笑:“许兄可好?”
“少主已经闭关,临入关前,遣在下送来此物。”曲中天从怀里掏出一黑匣子,双手呈给法空。
法空接过来,打开一瞧,却是一本带着墨香的册子,封面歪歪斜斜写着“虚空胎息经”五个大字。
法空不由笑道:“这是许兄亲手所写?”
“是。”曲中天肃然点头。
“……挺独特的字。”法空笑道:“好,我收下了,多谢曲施主。”
“在下告辞。”
曲中天合什一礼,转身便走。
他身如浮光掠影,奇快绝伦,眨眼不见踪影。
“好轻功。”林飞扬赞叹。
法空点点头。
许志坚遣他过来送《虚空胎息经》,必有其道理,人既可靠,轻功也厉害。
“许志坚竟然还是什么少主?”林飞扬笑道:“身份不俗呐。”
法空转身回谷,把黑匣抛给他,打开虚空胎息经。
林飞扬接过黑匣子,伸脖子探头看。
法空懒得理会,脚步不停,慢慢翻看,到了小亭时,已经看完。
轻轻一搓,化为粉末。
一阵风掠过湖面,带着清爽之气进入小亭,卷走了这些粉末,簌簌洒到湖上。
鱼儿们纷纷钻出湖面,吞掉了粉末。
林飞扬摇摇头。
他看了两眼,一页没看完就头晕眼花。
那些字都识得,凑到一起就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好像天书。
法空抬头山崖上摇曳的鲜花们,脑海里在思索《虚空胎息经》。
这是上半部。
但已经得窥其玄妙。
虚空胎息经乍一听,好像是练气之法,胎息是道家的练气术语。
可这却是一部炼神之道。
以虚空为乡,为母体,为自己出生前的子宫,从而令自己处于绝对休息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心力会迅速恢复,甚至变强。
心息相依为入门之法。
息,为依照独特心法修炼出来的息,区别于精气真气罡气的一种气。
这心法并不是在身体里练,而是在虚空想象出来一具身体,为自己的法身,在法身里练。
一看到法身两个字,法空便想到了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三大境,报身境、化身境、法身境,每境三层。
自己现在还只是报身境的第一层而已,进境太慢,依照这么个进度,练上一百年恐怕也练不成第一层。
这《虚空胎息经》竟然直接从法身入手。
法空皱眉沉思。
此法身当然不是彼法身。
佛家所谓法身,是如来藏,是自性,是真如,是无形之物。
而这虚空胎息经的法身则是有形之物。
不仅仅只是空想,而是观想之际,现得法性,再以性光去凝聚法身。
这沾了一点儿佛家法身的边。
他想着想着,脑海里一亮。
已然燃烧了一个月寿元,点亮般若时轮塔,进入塔里细细参悟《虚空胎息经》。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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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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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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